姬渊二十岁了,确实到了成婚的年龄。在这个当口,他遇到了一生挚爱,但他所爱的人儿,却不爱他,爱着别人;也在这个当口,他被一个人儿疯狂的爱着,这般浓烈的爱,哪怕他力能举鼎,也有些承受不住。
在爱与被爱之间,姬渊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纠结抉择,而后,他选择了继续爱的同时去接受被爱,这对爱他的人儿无疑是不公平的,可是他又无法克制自己的内心,于是,他只能妥协于内心的**并无奈的接受现实的桎梏。这或许,会是大多数人的悲哀吧。
离开王允府的当晚,姬渊就在书房中找到了姬溪,对姬溪说:“我打算娶貂蝉入门。”
姬溪似乎早有预料,是故并不惊讶,他说:“在这种事情上,大哥完全尊重你的意见,你想去谁是你的事情,大哥只会祝福,不会干涉,不过,如何说动你大姐同意,就不是大哥能帮的上忙的了。”
姬渊谢过姬溪后,便去了姬月的房间。
当晚,姬月拿着藤条,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含着泪水将姬渊抽的遍体鳞伤,她打累了,可姬渊仍旧坚持。而后,姬月忽的平静了下来,她冷着脸对身边的侍女飞霞下令,让一千巾帼军火速集结,然后,便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是一身红艳艳的盔甲。
姬溪当初以为,姬月组建巾帼军乃是临时起意,却不成想,姬月竟把这支一千人的娘子军当成了她毕生的事业,自组建以来,她便将自己大半的热情投入其中。
这两年来,这支娘子军的兵员数量未变,但里面的人却已经换了好多波。兵在精而不在多,择优而取,这是她从姬溪身上学来的,并且将之贯彻的非常彻底。经过两年的演变,这支千人分队早已锐变,他们如男人般精通战阵,亦如男人般杀伐果断,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早饭,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又是一只医护兵,他们每一个人,都掌握了最起码的救治技巧。
这支巾帼军,虽然从没上过正面战场,但从几次小规模的演练来看,已经完全具备了一只优良军队的素质,姬溪虽然明面上看不起他们,但在心里,姬溪还是很佩服姬月的。
然而,今夜,这支巾帼军终于要出动了。
看着姬月杀气凛然的率军出发,姬溪站在后面一声不吭,姬渊,姬蔓和吕浅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让姬溪想办法,姬溪却只是摇摇头,自顾自的转身回自己的书房闭门不出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夜,他就是一个哑巴,一个聋子,不管姬月做出些什么事情,他都不会阻止,只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而不让姬月将这股邪火发出来,这件事情便更加的无法处理,因为不管怎么样,始终是绕不开姬月的。
当夜,长安城内发生了一场大规模械斗,对战的双方是姬月被寻访长安城的一个团长拦住了,并强硬的要求姬月打道回府,先找到姬溪要到将领再说。姬月正在起头上呢,哪还管的了其他,便强硬的让这团长退下,这团长也是个刚直不阿,或者说死脑筋的暴脾气,双方一言不合竟然打起来了。幸亏作为师长的张统及时赶到,才将这场械斗平息。
姬月冷冷的瞥了张统一眼,而后便继续进军,张统可不敢跟着去,于是留下来清扫战场,幸运的是,双方还算有所克制,伤员不少,但没有死的,然而不幸的事,张统发现,两方的折损竟然差不多,这还了得,于是乎,张统立刻窜到了那团长的面前,一脚就踹了过去,吼道:“你他娘的就是这么带兵的,连娘们军都打不过,老子要你有什么用。”
团长显然也看到这差不多的折损了,那张脸早已胀成了猪肝色,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申辩了一句:“她们人多,我们只有七百人,而且,兄弟们看她们是女人,不敢下重手。”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张统更气了,挺起一脚把这团长踹翻,吼道:“你他娘的还有理了,你到底还要不点脸,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兵,给老子去第七师集训去,半年之后看情况,要是还都是软蛋,就全部给老子回家种地去。”
听了这个命令,团长顿时哭丧起了脸,第七师的苦,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啊,不过,此时张统显然在气头上,在这个时候,显然不能再顶撞他了,于是乎,团长灰头土脸的领兵离去。
张统的气稍微顺了些,望向姬月离去的方向,一方面感叹姬月的巾帼军确实不同凡响,一方面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半响后,张统狠狠的咬咬牙,他娘的,这么大的事情姬溪都不出面,自己去凑什么热闹,管他呢,大不了杀几个人,添几座坟嘛。
而此时的姬月,已经到了王允府,一声令下,便将王允府围了,一日两次被围,这让府内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知自己的命运将何去何从。
站在府门外,姬月拔出了剑,大踏步向前走去,她已经打定主意,找到貂蝉,一剑杀了了事,至于后果,明天再说。
可是,她还没近前,府门却先她而开,貂蝉神色平静,迈步踏出。
今夜的貂蝉,明显的是经过精雕细琢的,这让她的美,更显张扬,遮住了那朦胧的月,揪起了所有人的心,不仅是男人,还有女人,当然,也包括姬月。
而在姬月愣神的刹那,貂蝉轻声的开了口,说:“姐姐,你是来杀我的吧,可是,你不能杀我?”
姬月下意思的问:“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貂蝉的目光望向远处,那里,姬渊正在奔跑而来,她说:“因为如果你杀了我,你弟弟会怨恨你的。所以,你不能杀我,我自己来吧。”
说着话,她轻轻的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而后优雅的放进自己的嘴里,咽下后,她微微的笑着,在姬月的疑惑不解中说:“这个药丸,是我母亲当初废了好大的功夫得到的,她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便给了我,也许她自己都忘了吧。可这颗药丸,我却一直留着。这么些年来,我无数次的想要吃下它,然而,我终究没有,原来,我是在等着这一天,这一刻,很好,很好……”
她说着话,鲜血自嘴角留下,她倔强的想站着,但身体却承受不住了,然而她终归没有跌进尘埃里,而是落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她隐约中感到,抱着她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撼天动地的吼,悲切的令人心碎,她想抬起手摸摸她的脸,却终究做不到,此刻的她,好后悔,后悔当日在关山之时,只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怜悯,却没有踏出那一步,抓住他的手。
姬月呆若木鸡,她的脑中不断的回想着一句话:“你杀了我,你弟弟会怨你的。”她被这句话震撼了,她知道此刻方才体会到:原来,情到浓处,真的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也会为某个无赖这么做呢,哦,应该会吧。
所有的怨气及不满都消失了,留下的,是深深的后悔以及遗憾,她快步上前,忐忑的将手搭在了貂蝉的脉搏上。
姬渊殷切的望着姬月,我们单纯的虎娃啊,知道现在都咩有认识到正是他亲爱的大姐将貂蝉逼到了服毒自尽的这一步。
而姬渊的眼神,却令姬月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剧烈的恐惧,那是后怕,因为姬月明确的体会到了自己的弟弟对貂蝉的感情,那感情是如此的热烈。那热烈让姬月真切的感觉到:如果自己亲手杀了貂蝉,那么,她将永远的失去自己的弟弟。
姬月更认识到:貂蝉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杀,但终归是被自己逼死的,姬渊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总会反应过来的,而等姬渊反应过来了,他会不会怨恨自己呢。
姬月不敢想下去了,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救活貂蝉,只要貂蝉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上天是眷顾姬月的,貂蝉暂时还没死,只不过毒性猛烈,已经深入骨髓了,姬月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学自华佗的一套针灸之术施展开来,暂时封住貂婵的心脉,保住她的命。
而后,她便无计可施了,只能急不可耐的对姬渊说:“别哭了,快骑上你的蹑影,去蓝田把华佗带来,快,越快越好。”
姬渊回过神来,哪里敢有片刻的耽搁,本能的想抱起貂婵一起去蓝田,却被姬月急声阻止,坚决的说此时的貂蝉已经经不起颠簸,所以只能留在长安,只能让华佗亲自前来医治。
姬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拖延,当先便向城门方向跑,奔跑中,急促的口哨声发出,在夜色中格外的嘹亮,与之对应的,是姬府中发出的一声嘶吼,蹑影一跃跳出了马圈,急速向自己的主人赶去。
可怜的华佗,实在是被折腾的不轻,前两日刚去了长安给姬溪瞧了瞧,这才刚回到蓝田,屁股还没坐热呢,姬渊又来了,那通红的眼珠子令华佗认识到事态非常的眼中,是以不敢有丝毫的拖延,提起药箱就被姬溪夹着坐上了蹑影。
这一路,华佗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风驰电挚,所以下马之后,立刻吐了起来。姬渊心怀愧疚的对华佗说:“老先生辛苦了,可是,可是……”
华佗能够体会到姬渊的焦急,也深爱姬渊的单纯良善,所以,他截住了姬渊的话头,直接说:“快带我去瞧病。”
抵达貂蝉的住处,已经是日上三竿,此时,姬溪也赶到了这里,此时的姬溪,也是非常的懊悔,他实在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当看到姬渊的风尘疲惫,姬溪的懊悔更甚,是以凝重的对华佗说:“你只要能救活貂蝉,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华佗怒道:“救死扶伤,乃我的本分,你滚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姬溪讨了个没趣,不过也不恼,直接让开身子让华佗过去。而后,便与姬渊一起再门外焦急的等待。姬渊想进去,姬溪没让,里面都是女眷,姬渊进去不合适,至于华佗,人家是医生,医生不分男女。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期间,姬月,姬蔓,吕浅三女不断的进去出来,华佗却一直没露面,终于,华佗疲惫的走出,而三女却留在了里面。
姬渊期待的看着华佗,姬溪焦急的问:“怎么样了?”
华佗没有理姬溪,只是宽慰着姬渊:“虎娃,不要太过担心了,她的命保住了。”
姬渊大喜,姬溪也是松了口气,华佗却接着有些为难的说:“不过,她的毒气已经深入心脾,要善加调养很长时间,而且,她只怕一生都无法生养了。”
闻言,姬溪的眼立刻瞪了起来,张口便要骂人,可姬渊却前窜两步,跪地给华佗磕了两个头,说:“没事的,只要她人活着就好。”
见状,姬溪心中叹了口气,便住口不言了。
既然貂蝉的命保住了,这里也就没有姬溪什么事情了,他将姬渊留在了这里,自顾自的走出了这个小庭院,而后,对一直护卫在这里的张统说:“这里,不能再让王允和赵茛住了,安排一下,让他们搬出去。”
张统恨恨的说:“这两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貂蝉付出了那么多才帮助他们杀了董卓,如今貂蝉危在旦夕,这两个狗东西却连面都没露,摆明了是看貂蝉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要置之不理了。这个两个小人,依我看,干脆杀了了事。”
姬溪白了他一眼:“你当我不想杀他们,我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费尽了千亲万苦,这才得到这么点喘息之机,如今的朝堂,关中,乃至整个天下,都处在火山爆发的边缘,一点点火星都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王允死不足惜,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杀他事小,可万一引起了文人的愤怒,指不定闹出些什么事情呢。所以,王允暂时还不能死,明白了没有。”
张统一知半解,却从不违抗姬溪的命令,所以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姬溪又回头瞧了这庭院一眼,而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了王允府,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