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白莲教准备如何借黄河水患掀起滔天巨浪,且说成遵和秃鲁从大都出来,南下山东,西到河南,一路上仔细的勘察了黄河的情况,秃鲁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成遵却是工部尚书,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轻车熟路,简单之极。
成遵十分认真,每到一处,都要仔细的勘察,不肯稍有疏忽,而秃鲁则是懒得管他,每日只是由地方官员陪着游山玩水,不过总算是各方官员也知道黄河水患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能治了就治了吧,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出来阻挠成遵,因此成遵进行的还算是顺利。
一行人用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才将黄河的情况勘察清楚,成遵亲手绘制了一幅图出来,并且在上面小心的加注,说明自己的意见。全部做完之后,他们便回到了大都城,成遵和秃鲁到了脱脱府上,将他们的“劳动成果”交给脱脱,就算是交工了。
“丞相,贾鲁所言断不可信,恢复旧时河道耗工巨大,且收效甚微,于朝廷不利,”成遵解释道。
“哦?本相看看,”说着,脱脱将成遵绘制的图展开来看了看,看了半天,只觉头晕眼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毕竟不是这个“专业”出身的,成遵的图又是十分的专业严谨,脱脱看的懂才怪。
“这个,成大人一路辛苦了,先回府休息去吧,本相且看看,然后上奏皇上,有了消息再只会你,如何?”脱脱道。
成遵无奈的叹了一声,他知道脱脱有些不信任自己,于是只好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先告退了。”秃鲁也起身请辞,两人一起离去。
看着成遵出去了以后,脱脱叹了一声,究竟是听谁的?贾鲁的意见很有道理,黄河水患既然要治理就要根除个干净,否则要动它干嘛,但是动用二十万之众,却是有些耗工太大了,以朝廷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有些艰难。成遵的建议固然也有道理,可是按照他的办法,却是无法根治水患,虽然钱花的少些,用工少些,可是后患无穷啊,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朝廷这般境况,竟是做什么都无法放开手脚。
脱脱正想着,忽听下人来报,竟是也先帖木儿来了。脱脱微惊,他怎么来了?
也先帖木儿乃是脱脱的弟弟,时任陕西行台监察御史,虽然也算是小有成就,可是比起老哥老还是差多了,原本要是有这么个老哥,换做别人早就发达了,可是脱脱是个实诚人,心中向来只有朝廷天下,却没有自己兄弟,也先帖木儿的能力不如他远甚,因此他也没有把兄弟弄进京城来,这让也先帖木儿一度很是郁闷,生了脱脱很久的气,可是后来也就看开了,就算是倒霉吧,摊上这么个哥。
“大哥,你还好吧,”也先帖木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怎么没在陕西,到京城来干什么?”脱脱疑惑的道?
也先帖木儿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先是自顾自的从桌上取过茶杯来猛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大哥,先让人给我弄点吃的吧,饿死我了,这一路上都没吃好饭。”也先帖木儿跟脱脱也不客气,涎着脸道。
脱脱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总是感觉这个弟弟太不争气,可是却也没办法,总是自己的弟弟,虽然不能破格提拔他,但也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他只好召唤了下人进来,吩咐去准备些吃的,这才再次问道,“你到京城来干什么?”
“我也不想来,这么远呢,”也先帖木儿从桌上拿了几个点心塞进嘴里,“这不是没办法嘛,来求助大哥你了,嗯,不对,应该说是求助于皇上,陕西不行了,快要撑不住了,这几年连年灾荒,朝廷再不发救济,怕是我们这些当官的都要出去要饭了。”
“你说什么!?”脱脱大惊,虽然他知道现在下面过得不好,可是却没想到竟然会不好到了这种程度,这怎么可能?就连朝廷命官都要吃不上饭了?不对!脱脱仔细看到,也先帖木儿身上的官服虽然满是灰尘,可却只是脏而已,要是把灰尘去了,应该能看出来,这是一套崭新的官服,要是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这官服哪里来的?
看着脱脱怀疑的目光,也先帖木儿有些心虚,说实话,陕西现在确实挺困难,但是无论怎么困难,却也穷不到这些当官的身上,越是穷的地方,当官的才越富,也先帖木儿虽然手中没有太大的实权,可是弄点小钱,混个小富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钱还想要更多,他就算是没有太多的贪念,可是架不住别人忽悠,陕西上上下下的官员都看着他呢,撺掇着他进京来找脱脱要救助,朝廷的救济下来了,他们就又能大大的分上一笔了,这岂不是好?也先帖木儿知道自己升官多半是无望,那就不如弄点钱花才是真的了。
“哥,你别看我了,这官服是临出来的时候新做的,我好歹也是要进京的,要面圣的,总不能穿的像是个要饭的就来了吧?京城什么人都有,这么多的国外使节什么的,要是被人知道我大元朝的官员都穷到这个份上了,还不笑死,还有人会唯我大元之命是从吗?”也先帖木儿胡乱的辩解了一番,倒也说的头头是道。
脱脱一想,也是这么回事,面子问题很重要啊,不得不抓,因此也就信了兄弟的话,开始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了。这样轻易的相信了也先帖木儿,倒不是脱脱蠢,一来是他相信自己的兄弟,认为兄弟不会骗他,二来是他对大元朝的官员们太过信任了,大元朝现在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身上的各个零部件都坏了,各级官吏的腐败达到了一个顶点,官员心中只有自己,没有朝廷,只有钱,不认人,脱脱却以己度人,认为官员们还像是以前那样“纯洁”呢,基于这种想法,所以他一直都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吏治的腐败,这也是脱脱最终失败的原因之一,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清真相,岂有不败之理?
不一会儿,下人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也先帖木儿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他知道脱脱想事情的时候不容别人打扰,所以也懒得管他,反正自己把事情说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范围了。
脱脱越想越烦,黄河的事情还未了,这边陕西又告急了,到处都是麻烦,大元朝就像是一个不断漏水的桶,堵住这里堵不住那里,一个人两只手哪里够用,唉,想着想着,脱脱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吓得正狼吞虎咽的也先帖木儿一跳,他此时嘴里正放着一个丸子,被脱脱这么一下,整个丸子顺着喉咙就下去了,根本就没来及的嚼,噎的他几乎背过气去,攥起拳头来在自己的胸口上狠狠的来了那么几下子,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勉强缓过气来,直憋得脸都有些发白了。
“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去洗洗,然后跟我去进宫面圣,”脱脱没有注意到也先帖木儿的样子,自顾自的道。
好不容易顺了口气,也先帖木儿点点头,“嗯,好,”心里却在把来之前编好的说辞重新温习了一遍,要是见到皇上说错了可就完了。
也先帖木儿简单的洗了一下,衣服却是没有的可换了,脱脱府中只有自己的官服,哪里有他的,身上的官服虽然脏了些,却也只好这样将就了。
脱脱带着也先帖木儿出了府门,坐着马车赶往了皇宫,经过了通报,来到了皇宫之中,也先帖木儿四处的张望着,心中十分羡慕,要是自己也做了京官,不也是能够经常有机会进入皇宫了?可惜啊,希望渺茫。
顺帝此时正在御花园中赏花,适逢春暖花开之时,顺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整天的批阅奏折也烦的很,没事出来转转。
脱脱带着也先帖木儿见过了顺帝,顺帝心情很好,叫了宫女去取了酒来,要拉着脱脱兄弟喝酒赏花,脱脱不敢辞,只好听命,也先帖木儿大感荣幸,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这种好事,陪皇上喝酒哎。
趁着酒还没到的时候,脱脱将也先帖木儿同自己说的事情跟顺帝说了,顺帝丝毫没有怀疑,看了也先帖木儿的样子皱着眉头道,“朕的臣子怎么能这副样子!实在是丢了朝廷的脸面!”于是,将给陕西拨赈灾款项的事情交给了脱脱,这种“小事”,他是不那么在意的。
宫女将宫中珍藏的御酒抬了过来,顺帝拉着两人狂喝不止,脱脱和也先帖木儿都不敢违背圣意,小心的陪着,脱脱酒量不好,差点喝到吐在皇宫里面,直到顺帝尽兴了,脱脱和也先帖木儿这才得以告退,出的皇宫来,也先帖木儿站在路边好一通狂吐,几乎将肝都吐出来了,他一边吐一边想到,皇上为什么总在脸上挠啊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