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出什么东西来了吗?”杨枚转向大家问道。程舍人等人在那里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而一旁的秦怀善已经清醒过来了,他以前被杨枚的话震惊过好几次,每次都是一种折磨,不过现在好多了,毕竟他不是死读书的酸儒。
“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妙呀。”秦怀善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地处腹里之地,有侍卫亲军和蒙古探马赤军驻守。而且直属中书省,一旦有事,鞑子朝廷直接就可以发兵过来。”
“是的,在益都、济南等山东要地有侍卫亲军和蒙古探马赤军不下三万。”郑中化证实道。听完此话,众人不再言语了,三万蒙古精兵是什么概念,大家都很清楚。
其实在杨枚心里还有另一个问题。他以前在一篇课外读物文章中,看到元末农民起义的一个故事。在红巾军起义的时候,江南的盐贩子张士诚趁机而起,占据了运河要道高邮,这下算戳到元朝统治者的痛处了,断了人家的财路粮道。
当时的丞相脱脱带着从各地包括西域、高丽调集来的几十万大军,号称百万人马,围着高邮张盐贩就是一顿狠打,张盐贩差被打灭了。谁知紧要关头元朝的党派之争又起,脱脱的政敌趁他带兵在外,造谣诬陷,夺了他的军权,将其流放,百万大军生生被打散了。
杨枚估摸着现在张盐贩也快起事了,而脱脱这个元朝的最后支撑者也差不多该起兵了,准备把运河沿途的乱民清剿一遍。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起兵,在山东这个离大都不远的腹地闹出什么大动静来,脱脱是不介意顺路清剿一遍。那自己和几千名追随者那就是在茅房里摔一跤,离“死”不远了。
必须要制定万全的战略,不在人前也不在人后,把握好时机是最重要的。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郑中化却笑了,顿时,秦怀善也颌含笑。
“大家着什么急,杨先生早有安排了。”最先明白过来的粗人程舍人道,众人不由都看着杨枚。
“江南江北的义军们越闹越大,鞑子们肯定是要四处抽兵前去镇压,那时我们做好万全准备,一举发力,山东各路就指日而平。”杨枚豪气干云的道。
“那我们现在先怎么干?”胡锦标问道。
“我们要先训才、练兵、储钱粮。”
训才好理解,就是训练人才,这可以秘密地进行。练兵和储钱粮就难办了,公开练兵就跟造反没什么区别。储钱粮,大家都是穷人,要储只有去抢大户了。这跟造反又有什么区别?刚才还在身处蒙古重兵的环绕下,不敢轻举妄动,怎么转眼就要起兵了。
“练兵,我们必须要练兵,至少我们要练出一支精兵来。怎么练,我们可以打着助剿乱民的旗号练兵。”杨枚道。
程舍人等人更不明白了。
“杨先生,你给大家明白一吧。”秦长捷道。
“你们看,”杨枚就兴在脚边的地上画起简易地图来。“这是益都,这是济南,这是般阳,这是运河,这是徐州。在益都、济南、般阳以南,运河以东,徐州以北,有一片山地。”
“哦,是临朐、莱芜、、新泰、蒙阴、沂水等县的山地!”熟悉地形的程舍人大声叫道。
“是的,这里山高地广,而且靠近徐州,如果那里的红巾军派来一支人数不多的人马,骚扰地方,会怎么样呢?”
“妙啊。只要这支乱军做的不过火,般阳路、益都路和济南路的官府是不会上报朝廷的,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呀。”郑中化道。
“而且在这种恶水险地,官府也不会轻易把侍卫亲军和探马赤军派过来,这两支老爷兵也不屑打这种没油水的仗。那只好由我们出面了。鞑子皇帝不是已经下旨了,要求各地组织义兵、义军[元朝的地方武装都号称义]协助镇压乱民吗?”郑中化继续道。
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
“舍人。”“在!”“你熟悉这里的地形,带上几百人马,装作从徐州流窜来的乱兵,好好闹上一闹,注意把握好尺寸。”
“好咧!”
“其实这三千民夫有一大半都是当地的泼皮光棍,返回原籍,当地的父母官多半是不欢迎的,要是有个机会让这些祸害去送死,当地官府是非常乐意的。”听完杨枚的话,大家不由地一阵会心地大笑。
不过杨枚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已亲自去,程舍人没打过仗,也没有带兵经验,一个弄不好就会遭到元军精兵的围攻,到那时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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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庄建立在一个山坡上,位置并不是特别险峻,但因万家庄的庄主万守业不仅家财万贯,良田万顷,而且几年前建立了一支义军,有五百之众,处事也圆滑,和周围的土匪和二杆子都处得比较好,万家庄从来没有被攻击过。
万守业这些年来很是得意,在这里他就是土皇帝,无人管束,他在家簇里就竖立了绝对的权威。以前还有几个簇里的长辈对他指手划脚,这几年就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了,他甚至在想如今的乱世是不是老天给自已的机会,或许自已也应揭竿而起,干得好弄个开国皇帝当当,弄得不好应该也能裂土封候吧。
这段时间徐州地界来了一股红巾军,专打为富不仁的富豪和地主,没想到前几天竟然要攻打自已,幸亏自已聪明,送了好多财物,这股红巾军已经答应不来骚扰他了,哪像其他地主,竟然一毛不拔,结果就被灭了吧,哈哈,看来以后这徐州地界就自已一人势地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