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完颜宗磬被高宠擒拿,不过金国的众人并不担心完颜宗磬的安危,最多只是感觉有些丢脸罢了。
至于死掉的四名金国武将,那也只是无关紧要的添头,谁让死的四人不姓完颜呢。
高宠接下来的行为也印证了金国人的观点,高宠回到营门口。
抓起马上的完颜宗将他提了起来,紧接着单膀一较劲,狠狠的将完颜宗磬掼在地上。
“呸,渣滓。
来人呐,给我把这厮绑了。”
高宠说完翻身下马,走到赵构面前,单膝跪地
“报告陛下,臣高宠幸不辱命,将那条疯狗给绑回来了。”
赵构高兴的拉着高宠的手,将他扶起来
“高将军果然神武,接下来还有不少事要仰仗将军你的武勇了,还望将军切莫推辞。”
高宠对于赵构如此的礼遇,有些受宠若惊,傻愣愣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岳家军众将见赵构如此厚待高宠,既为高宠高兴,又有些许的嫉妒。
无论怎么样,赵构是南宋的官家,是天子,是圣人。
赵构亲厚对待武将,如何不让这些性格憨直的武将心中感到激动,心中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至于嫉妒,则是因为不少武将自认为自己的武功也可以轻易擒拿完颜宗磬,高宠只是占了个便宜。
其中尤以被高宠坑了一把的牛皋最为不甘,一边小声碎碎念的诅咒着高宠。
一边眼神不断往被绑住的完颜宗磬那里飘,期待着完颜宗磬可以逃脱,好让他有机会大展身手。
至于南宋的文臣,对于赵构行为的看法则与武将的想法大相径庭。
他们认为,赵构这样做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安抚因为要与金国结盟而有些动荡涣散的军心。
而这些大臣中,有的满怀期待希望赵构能趁此机会,幡然悔悟,振作精神重整事业。
还有一些,则心中冷笑,期待着,稍后与金国结盟的时候若武将闹起来,好看赵构的笑话。
不过,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岳飞和秦桧两人。
秦桧由于在赵构身边待的时间比较久,自然之道赵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而岳飞则是经过刚才南北对话,对赵构也有了新的认识。
于是这两个冤家对头,第一次有了相同的看法,那就是赵构的行为必然有着深意。
赵构说完话,眼神似有意似无意的环视了一圈,周围所有文武将领的表现都被他收在眼底。
不过赵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混不在意的对岳飞说
“岳将军,一会的会盟,你准备好了么?”
岳飞点了点头,严肃的回答道
“陛下放心,鹏举已经安排好一切,无论金国人有什么异动,臣等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赵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
“但愿吧。”
说完转头对秦桧说道
“秦爱卿,时辰不早了,咱们摆驾吧。”
秦桧此时发现赵构的一切已经完全的脱离了自己的预计,以往赵构虽然行事喜怒无常,不过还是有着特定的习惯和规则。
可是现在的赵构,好像打开了心中的枷锁,行事肆无忌惮又好像别有深意。
从本心而言,秦桧不想让这样状态下的赵构参加会盟,他预感到接下来的会盟绝对会因为赵构,产生大乱子。
可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的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下去安排。
自从完颜宗磬被南宋抓走,金国阵营的气氛就更加躁动了。
金国之人大多都是未开化的化外之民,虽然在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入主中原。
之后更是在完颜阿骨打和完颜晟的努力下移风易俗,步入文明社会。
不过,在很多时候,金国人还是保留着原本的野蛮血腥的习俗。用人头祭祀,屠杀百姓,滥用奴隶等等,都是如此。
在这种原始野蛮的血腥习俗下成长的金国将领,大多脾气暴躁冲动易怒。
虽然近年来,由于两宋联合的原因,金国在战场上遭受了许多挫折,可是这些挫折并没有改变金国人傲慢自大的性格。
金国人尊重强者而鄙视弱者,两宋的强者有很多比如北宋杨家将,南宋岳家军都是金国人眼中的强者,
不过这些强者中绝对不包括没有军功的南宋皇帝赵构。
赵构在他们眼中就只是个文文弱弱的假娘们儿,并没有值得他们尊重的地方。
眼见赵构竟然敢摆架子,让伟大的金国贵族等他,金国众人更是愤怒异常。
如果不是完颜晟在金国的威望深重,一直压制着这些金国将领,
金国的众将早就点齐人马杀向对面,把南宋皇帝抓来会谈了。
虽然不能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可金国众将心中暗自摩拳擦掌,
打算等赵构到来时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见识见识大金国的厉害。
正在金国众人心中暗自YY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鸣锣开道,金鼓齐鸣。
抬眼望去,绫罗伞盖,洒水铺路,鲜花为伴,金甲武士持戈开道,大内太监手捧应用之物紧随其后。
金甲武士都是从岳家军中挑选的百战壮士,八尺身材,个头更是刀砍斧剁一般齐。
虎背熊腰,面容冷峻。眼神中带着森冷的杀意,行进间的呼吸都带着浓厚的血腥。
头上的头盔外层金箔覆盖,内里趁着碧水白玉兕皮,也就是白犀牛,
上面斜插着草原金雕的翎羽傲气冲天;
身上的甲胄和手持的兵戈更是镔铁打造,上面錾金装饰龙纹浮雕;
身后的披风是上等蜀绣,皇家绣娘手中织就的山河锦绣图;
脚下战靴也是用传说中的神龙之子猪婆龙皮打造外层包金,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猪婆龙也就是鳄鱼。
整套装备所有尺寸完全相同,没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富贵中带着铁血的棱角,奢华却有不显得俗气,彰显了堂堂中华的底蕴和气度。
金国众人看着如此雄壮威武的金甲武士,再看着自己的阵营。
大多数平民武将只穿着简单的兽皮衣衫,
地位高一点的也就在要害加装护心镜之类的铠甲,
只有贵族才有资格穿全金属的盔甲。
至于兵器更是参差不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材料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金属的,有石头的,甚至还有兽骨做成的大棒,
完全全一副未开化野人的模样。
“有什么用。穿得那么好看,打仗还不是怂包一群。”
一名手持兽骨狼牙棒的武将不屑的低声说道,不过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不自然的心虚。
“就是,就是。就对面那种货色,老子一个打五..不五十个。”
一名身材瘦削,手拿弯刀的感受武将脸色难看的说着,
同时不自觉的将身子向后缩了缩,挡住身上的兽皮衣服。
完颜晟听到身后众人的议论,脸色铁青。
还没有见到赵构,第一场暗斗就已经输了,这如何不让完颜晟心中恼怒。
金甲武士一字排开之后,跟随而来的小太监急忙将手中的红毯展开,一路眼神到后方赵构所乘坐的车架门前。
四名年轻貌美的宫女分列左右,两名手捧丝绒蒲扇,两名平伸双手扶住赵构。
赵构这才缓缓从车架中走了下来,踩在一巴掌厚的羊绒红毯上,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缓缓向前走去。
岳飞和秦桧一文一武,一左一右跟随两侧,后面是其他众人按文武分列跟随。
赵构缓缓的走到完颜晟的面前,嘴角上扬,咧开一个似轻松似嘲讽的笑。
“朕在此。”
赵构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非常有趣,就好像君主面对臣子的祈求似的回应。
完颜晟对于赵构的挑衅表面上并没有动怒,当然不可能让赵构轻易的压住。
“你与朕相约结盟,但是迟迟不到,这诚意好像略显得不足吧。
难道这就是你们南人的理学之道?
还是说你只是诓骗于朕,难道是欺朕的刀不锋利么?”
话音刚落,身后的金国众将刀锋出鞘,面色凶恶的看着赵构。
“朕?阁下是何资格,敢于称朕!
太史官何在,朕记得没错的话,当年太祖曾与完颜阿骨达于虎水订下盟约。
遥想当初,不知太祖订立盟约之时又是何等盛况。
所以说,朕要你告诉眼前这位女真的主人,完颜阿骨打的儿子,她有没有资格在朕面前称‘朕’。”
赵构的话音刚落完,颜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感觉,自己还是有些小看眼前这位南宋小皇帝了。
果然,随着照顾的命令,一名面容苍老,神情严肃得近乎古板的老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名老臣就是南宋的太史令,从他的先祖来到宋州开始,就是史官。
凭借着祖传的养生功法,历代太史令虽然武功很差,但是寿命都是极长的。
本朝太史令前段时间刚过完两个甲子的寿诞,而宋朝从太祖赵匡胤传到至今,也不过三代。
所以,此时站出来的这位太史令,当年就亲自随着太祖赵匡胤一同前往虎水。
也是他亲自记录下来了,当年太祖与完颜阿骨达订立的盟约。
“金宋金两国缔结邦交,世代交好,永不相犯。
宋乃天朝上国,兵戈强盛,衣食富足,礼乐昌明。
我大金心慕宋朝之威仪,愿以兄长之礼待之,视之如父兄,学之如师长。
沧海悠悠日月绵长,两国友谊地久天长。
大金国完颜阿骨打立。”
太史令的声音洪亮而高亢,毫不顾忌面色阴沉的完颜晟,大声的将当年完颜阿骨打订立的盟约,一字不差的朗诵了出来。
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刚刚建立大宋朝的时候,宋朝国力鼎盛兵强马壮。
宋太祖赵匡胤,怜惜百姓多年战乱之苦,并不想立刻掀起纷争。
因此,带着精锐士卒直闯虎水,虎水是女真部落完颜部的祖发源地。
赵匡胤兵临城下,与完颜阿骨达订立了城下之盟。
完颜阿骨达,一方面碍于对方兵势强盛,另一方面也是真心仰慕宋朝文化和富足,所以用谦卑的态度定下了这份盟约。
虽然盟约中将宋金两国立于相对平等的地位,不过完颜阿骨达也表示了用父兄,师长之礼,对待宋朝。
因此,在法理上宋朝的国君自称为朕时,金国的国君就不能自称朕,而应该降半级自称孤王。
由于这次盟约,使完颜晟的父亲,也就是金太祖完颜阿骨达写下的。
因此,也就由不得完颜晟否认,完颜晟也就不能够自称为朕。
完颜晟自己与照顾的会谈,又一次落了下风,不服气的,再一次开口说道。
“父皇当年定下的约定,孤王自当遵守。
不过当年太祖是宋朝订立的盟约,既不是南宋,也不是北宋。
所以从理论上讲,你这个南宋小皇帝可以称朕,孤王自然是也是可以。
不过既然你都搬出了太祖当年的话,孤王就给你个面子。
但是无论如何,你这迟到的问题,也得给孤王一个交代。
否则孤王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侮辱我大金国?”
完颜晟强自硬撑的说了几句,马上转移话题再一次将赵构迟到的事情提了出来。
他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想要借题发挥。
赵构轻笑着看了一眼色厉内荏的完颜晟,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
“钦天监的人何在?”
“臣在。”
人群中一位身穿蟒袍的大臣,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站了出来。
“把你手中的东西展示出来吧,省得有人说咱们,大宋朝不讲道理。”
钦天监大臣听了赵构的吩咐,急忙打开锦盒。
众人一看,锦盒里放的是一个小型的日晷。
日晷是用来计时的工具,今天见大臣,麻利的摆放将日晷摆放好。
众人看到日晷上的影子再放在地上的瞬间,正好落在了正点的时辰上。
日本所指向的时辰恰好是,会盟约定的时间。
所以说赵构来的并不晚,而应该说是不早不晚刚刚好。
完颜晟自然明白赵构的意思,但是他怎能轻易让赵构过关。
“宋朝小皇帝,你来的虽然时辰刚刚好。
可是你们大宋朝不是讲究以礼待人吗?
我这做客人的都到了,你这主人家却迟迟不到,虽然不到时辰,但是这也显得你们太没有诚意了吧。”
赵构看着完颜晟,哈哈大笑起来。
“完颜国主到底是化外之人,对于礼法也只是一知半解。
朕告诉你,叫你来,你就得来,而且要提前来,这是身份之别,你应该的。
至于朕,提前来了,叫做礼下于人。
正点来,叫理所应当。”
赵构的语气强盛而锐利,锋芒毕露,刚才一系列的暗斗所积攒的气势,一下子压得完颜晟喘不过气。
赵构见完颜晟已经完全被压了下来,话锋一转。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盟约带来了吗?
呈上来让朕审阅一下,如果可以,朕就立刻签字。
这大热天的,朕可不喜欢搁外面呆太久。”
说完伸手就要接过盟约。
就在赵构手马上要碰的盟约的时候,完颜晟身后有人突然开口说道。
“且慢,就算签字,这字,也不应该是你来签。”
赵构听到声音,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并没有转头看向说话的人,而是侧向一边看着岳飞说道。
“你终于出来了,我‘亲爱’的大哥。
父皇呢?
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出来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