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街上好不热闹,川流不息的人群,商贩们推着小车、挑着担子高声叫卖,拜年的人们在挑选购买礼物,街坊邻里们互相说着吉庆的贺年话,穿着新衣服的小孩成群结队地奔跑嬉闹,手里拿着细支香点了鞭炮到处扔着。
一帮纨绔少年脸上带着轻浮的笑容,眼睛专往那穿红戴绿的年轻女子身上招呼,逮着人群拥挤的机会就蹭过去……
“少奶奶,咱们回去吧……”迎眉避过一个泼皮少年蹭过来的肩膀,皱着眉对小说。
“小娘子是回夫家还是回娘家?……”那泼皮嘻皮笑脸地蹭到小面前,伸过手去拉她的胳膊,“让小人瞧瞧,手里提的都是啥礼啊……”
“啪”的一记耳光落在那泼皮脸上,小冷看脸,目光里满是鄙夷。
“唉哟喂,小娘子打我啦……”那泼皮做出一幅夸张的痛苦样子,手在挨了耳光的脸上揉揉,又凑到鼻子底下夸张地嗅着。
“小娘子手好香啊……”那泼皮挤眉弄眼地叫了起来。
“小娘子给小人也香一个……”周围的几个纨绔少年起着哄,乱哄哄地朝小和迎眉挤了过来。
“休得无礼!我们是将军府……”迎眉赶紧拦在小身前,大声叱责着。混乱之中,不知哪个泼皮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迎眉气得跺着脚,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一个穿着半旧粗布短袄的精壮汉子箭步上前,拎着泼皮的领口一推,那泼皮蹬蹬地退后几步,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好你个汉子,竟敢打人……”旁边的几个泼皮一边叫着,一边舞着拳头冲过来,却哪里是那汉子的对手,三招两式就都败下阵去,一个个退得远远的,只剩下口中兀自骂个不停。
“多谢壮士相助……”小对那汉子一福,目光落在汉子的脸上,心中不觉一动,眼前这汉子似乎有一种哪里见到过的感觉。
“小的军营弓手队长谢庆元……”汉子向小躬身抱拳,桀骜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原来对方是个军士。小点点头,淡淡地说:“知道了。”
那汉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街上却一路响起了锣声,两名军士一边跑着,一边敲着锣喊着:“将军有令,全体军士回营集合……”
谢庆元一抱拳,随即转身离去。
那几个泼皮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叫晦气,好歹不识惹了将军府的女子。惊惶之下,顿作鸟兽散,一个个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经此一闹,加之军营又似乎有了什么事,小也没心情继续逛街了,她带着迎眉匆匆赶回将军府。
从角门进来,小心里一直在嘀咕。军营的军士们她并不熟悉,将军府门口站岗的军士里也从未见过此人,但不知怎么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里挥之不去。
到了垂花门口,小听到门内的张二嫂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说着什么。紧接着,一个穿着蓝色比甲的中年妇人从门内走了出来,一路走着,嘴里一边嘟囔着,见了小只是瞟了一眼,也不行礼就一路过去了。
小奇怪地回头看看那妇人,又问门内跟出来的张二嫂:“张二嫂,这女人是谁?“
“是许少奶奶的一个什么亲戚熟人,大年初一的来府里拜什么年,就是想讨点银子罢了……”张二嫂一脸不屑地说。
“哦。”小可不想管许莹的这些琐事,抬步上了台阶。
“都来过几次了,每次许少奶奶都施舍她一两半两碎银子的。今天许少奶奶跟着将军去军营了,来了没见到人就在这里囔囔了半天,还以为许少奶奶不肯见她……“张二嫂絮絮叨叨地说着。
“许姐姐在这城里还有亲戚?”小奇怪地问。
“这个老身就不知道了……”张二嫂说,“许少奶奶也挺烦的,上次来都没见她的面,让老身递了些银子打发她走了……“
“哦……”小沉吟着,话头一转,“今天初一军营不是放假么?将军去军营干什么了?“
“老身听许少奶奶说,好像是鞑子来人了……”张二嫂眼睛里露出一丝恐惧,随即又说道:“少奶奶放心,将军那么大本事,这鞑子也都怕将军呢。这不,今天都给将军送礼来了……“
“鞑子送礼?送什么礼?”小问道。
“这……”张二嫂自知失言,一下子踌躇起来。
西厢房里,玲珑抱着琵琶缓缓地弹着,悦耳的琴音从她指尖流淌出来。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
揽五分红霞,采竹回家。
……
一曲弹完,玲珑总觉得有些音不太准,又反反复复地拨着琴弦。
“要是能听将军再弹一遍该多好啊……”想到这里,玲珑不禁觉得脸上有点发红。
“玲珑姐姐,给你……“王成急冲冲地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递给玲珑。
“王小公子,上街玩到现在才回来啊……”玲珑起身微微一福。
“嗯,今天街上好热闹……刚才还有好多兵在街上跑……“王成兴高采烈地说着。
“王小公子,你看到将军了吗?”玲珑问道。
“没有,都是些兵……”王成说,“玲珑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在弹琵琶?”
“奴婢……奴婢就是没事,随便弹弹……”今天王成拉玲珑一起去街上玩,玲珑推说有事没有去,却一个人留在房里弹琵琶。现在王成问起来,玲珑有点不好意思。
“玲珑姐姐,你弹琵琶真好听……可以弹给我听听么?“
“奴婢弹的不好……让王小公子见笑了。”玲珑看到了王成期盼的眼神,轻轻拨动了琴弦。
婉转的琴声流淌出来,王成睁大眼睛看着玲珑葱白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巧律动,一时都痴了。
“玲珑姐姐,你弹得真好听,比那个采兰弹的好多了。”王成痴痴地说,“亏得今天将军还要采兰去侍琴……”
玲珑手指一颤,“叮”的一声,一根琵琶弦断了。
从城外回来,收兵回营,杨铭在军营跟军士们一起吃了饭,算是对军士们的犒赏。今天军士们的表现杨铭是很满意的,至少大家的士气和勇气进步很大。只要能保持这种旺盛的精神状态,将来加以适当的军事训练,自己的这支部队未必不能与后金军一较短长。
许莹今天对自己的担心让杨铭很感动,从军营回来,一进垂花门,杨铭就搂住了许莹的腰。
“将军,你不知道奴家有多担心你……”许莹偎在杨铭的怀里,声音中似乎仍带着余悸。
“没事……”杨铭在许莹脸上吻了一下,“你别担心……”
“奴家当时都差点冲出城门了……”许莹说,”那个皇太极真阴险,居然设下这种埋伏……“
“兵不厌诈嘛……”杨铭想起了皇太极跟他说的古人名言,心说你冲出去干嘛呀,那不是添乱吗?
“哦,许莹,上次给你的枪……”杨铭想起许莹有枪,“你试用过吗?”
“奴家哪里会用……”许莹带着一丝幽怨,“那枪跟鲁密铳又不一样……“
“鲁密铳?”杨铭奇怪地问,“你知道鲁密铳?你用过?”
嘉靖二十七年(1548),明军在收复被倭寇及葡萄牙人侵占的双屿(今浙江鄞县东南)战斗中,俘获了一些善于制造火绳枪的日本人及部分火绳枪。由马宪、李槐等人,学习了制造火绳枪的方法,并在其基础上,加以研究改进。于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造出了“比西番尤为精绝”的中国第一批火绳枪,而且手笔极大,一上来就是一万把,由此可见当时明朝对军队装备火器的重视程度。
大约在同时,鲁密国(今土耳其)派遣使者朵思麻到中国进贡火绳枪。中国明代著名火器专家赵世祯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给皇帝呈上了《用兵八害》的条陈,建议制造鲁密国进贡的番鸟铳,经兵部议交京营试制。
赵世祯唯恐京营“制造打放两不如法”,就登门求教朵思麻,详细讲解了制造和使用方法,并自己出资(赵世祯时任从七品衔的中书舍人)召集工匠进行试制,终于在万历二十六年创制了比鸟嘴铳射程更远的火绳枪,称之为“鲁密铳”。
这种铳枪管长度在2米以上,重量6至8斤,射程远(150 米),威力大,在结构上更优于鸟嘴铳。故《武备志》说:“鸟铣,唯鲁密铳最远最毒”。同时还研制出当时最新式的火器“掣电铳”和“迅雷铳”,前者兼具西洋铳和佛郎机的优点,后者并有鸟铳和三眼铳的长处。
万历三十年六月,赵士祯研制的火器通过兵部、工部、刑部等部门官员的试验。会审报告建议皇帝将赵世祯“所制车铳式样随发京营,依法成造,责令官员加以教演,传示各边,以究其防边制虏之用”。
但是鲁密铳因为打制极难,造价昂贵,并未在明军中大规模装备。是以杨铭听到许莹说到鲁密铳,感觉有点惊奇。
“鲁密铳,奴家以前见过,也算是极尽精巧了。”许莹说,“但是将军所赐的短铳和手铳,较之鲁密铳,其精巧程度简直是天上地下……”
那是自然了。这hk416步枪和格洛克19手枪,就算是在杨铭穿越之前,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还不能良好地制造出来,甚至包括一些人口十亿以上的大国。
“许莹,今晚我教你用枪……”杨铭说,“咱们现在就去。”
“真的?!”许莹一双桃花眼闪着光亮,“这枪用起来难么?”
“不难,比鲁密铳简单多了。”
杨铭在美国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些十几岁的女孩其中也不乏中国女孩来靶场学枪。哪怕是从未摸过枪的,只需教练讲解示范一下,都是拿起枪就射的,其准确度甚至还不错,哪有什么难的。而且女子心细、镇静,刚开始练射击的时候,往往成绩比男子要好。
将军府的院子很宽,东西向约有五十来步,约70多米宽度,虽然比起那些规格更高的府第动辄一二百米的宽度有所不如,但也算是深宅大院了。
只是这后院之中,假山亭台、池塘花圃等设施占了很多地方,没有直通东西院墙的空间。杨铭带着许莹转了一圈,找到一块三十来米的空间。
“就这吧。从这儿对着院墙打……“杨铭搂着许莹说,“我去弄些沙袋来,在墙边堆满了,免得子弹穿墙出去伤到人……“
“能打穿墙么?”许莹惊讶地问。
“这……小心为上吧。“步枪子弹能击穿近20厘米厚的混凝土墙,这明代的青砖墙能打穿多厚的,杨铭也没试过。
二盏应急灯的交叉光照之下,许莹端着步枪凝神聚气地瞄着前方的木靶,杨铭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搂着许莹的腰身,给她调整射击姿势。
“表尺距离调整好,对着准星,三点一线瞄准靶心……”杨铭贴在许莹耳边给她讲着射击的注意事项。
“将军,你别摸奴家的胸……”许莹娇嗔的说,“碍着奴家瞄准了……”
“我就要……”杨铭涎着脸厚颜无耻地说。
许莹回过头,仰起脸,俩人的嘴唇吻在一起……
初一的晚上,城里的大街小巷响着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将军府的后院里,枪声绕过亭榭花树飞出来,在外面听起来,也只是隐约的鞭炮声罢了。
打光了一个步枪弹夹的三十发子弹,一个手枪弹夹的16发子弹,许莹的射击表现出乎杨铭的意料,她每一枪都没有脱靶,而且有几枪是正中靶心的。
“许莹,你真聪明。”杨莹吻着许莹说。
“奴家以前打过火绳枪,还打过三眼铳……“许莹偎在杨铭怀里娇喘着。
“你的身世?”杨铭双手扳着许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能告诉我么?”
“将军,不要问……“许莹的眼睛湿润了,她勾着杨铭的脖子,紧紧地吻了过来。
“不要问奴家,好么……”许莹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