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帝国如同一头笨重且又贪婪的北极熊,自东欧平原而来,翻过乌拉尔山脉之后,对着广袤的西伯利亚张开了血腥大口。
血腥,镇压与杀戮。
如果说一个国家的象征物是整个民族的象征,是一个国家的“脸谱”,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它能反映出一个民族的性格及其国家价值取向,那么沙皇俄国的象征,“恐怖的伊凡”伊凡雷帝时代的双头鹰,一头望着东方,一头望着西方。
西方即是欧洲诸公国,东方便是亚洲广袤的土地,遍地的黄金,而鹰作为一种凶残而机敏的动物,它警惕环顾四周,在对猎物下手之前不声不响,伺机而动,随时出击,何尝又不是沙皇俄国最为真实的写照。
俄国人最为贪婪,讲究的是实在,所谓的实在唯有这脚底下每一寸的土地,哪怕充斥鲜血与暴力。
若是不然,后世大清国所被侵占的约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去了何方?
不是最早自海上而来的英国,也不是西方殖民后起之秀的美国,而是一直虎视端端一旁的俄国,这是因为俄国人最为实在,当然除了土地,其他的同样也是来者不拒。
他们一旁警惕,伺机而动,一旦发现破绽,便是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雷霆出击,一口咬住,绝不松口,这就是俄国人。
......
要说此间罗曼诺夫王朝,派使东来,其目的除了所谓的友好通商之外,远东这块肥沃的土地可以说才是这群贪婪者最终的目的。
而与后金的联系,不过只是实现这一目标的第一步。
此时此刻,尽管灌入了几大口烈酒,但侯戈洛文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毕竟他自幼宫廷中长大,又游历过欧洲诸国,甚至到过罗马,见过教皇,哪怕东正大牧首与罗马教皇老死不相往来,却也可说明侯爵的阅历之广泛,性格之大胆。
面对着皇太极此刻所言,侯爵戈洛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之前却也说好,俄罗斯帝国给皇太极提供火器,而后金则是允许俄国人免税自由通商,甚至说是设立东正教堂。
只不过酒后谈交易,对于他们俄国人而言却是不合规矩,这谈判的具体事宜那要在谈判桌上一条一条的比划清楚。
但是皇太极此人心狠手辣,为了与俄国人的交易,甚至是连自己的将军都可以舍弃,尽管是猜测,但是对于侯爵戈洛文而言,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戈洛文却是明白此间若真是没了一个交代,他们绝不可能就这般轻易离开。
但若是就此谈判,那对于侯爵戈洛文而言,无疑是城下之盟一般,而且此刻若是交出全部贸易来的火器,戈洛文也不敢担保自己使团可否还能够安全离开这后金人的地盘。
“哦,我尊贵的可汗陛下!以上帝的名义,我们俄罗斯人是值得信赖的!不过可汗陛下,我们的火器此刻却是不在这里,不过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把火枪却是赠给可汗陛下!”
“哦。”
闻听侯爵戈洛文所言,皇太极却是眉头微皱,不过此间俄国人没有第一时间将火器带来,却也在其意料之中。
而见戈洛文递过来的一支短铳,皇太极却是吩咐一旁的侍卫取过,拿捏在了手里把玩开来。
戈洛文递上来的乃是一支短筒燧发枪,这种火器乃是十六世纪中叶法国人马汉所改进西班牙人的针撞式燧发枪,这种枪是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只不过因为工艺有限,且因为俄罗斯帝国落后于同时期的欧洲诸国,故而这种燧发枪在俄罗斯帝国却也只有中上层军官方能使用。
此间戈洛文赠送皇太极燧发枪,却也是慷慨之举。
而一番把玩之后,皇太极却是并无多大的快感,他所需要的是明朝人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而不是这些袖珍玲珑的把玩意。
只不过他却也是明白今日之事,戈洛文已然表达了诚意,再继续下去,可能会不欢而散,故而皇太极却是笑道。
“侯爵大人割舍挚爱之物,却是让本汗深为感动,只不过本汗所需要的火器却是那些个重炮,还望侯爵大人早些兑现之前的承诺,这样一来,本汗许诺你俄罗斯帝国的却也好早些实现,如此一来,却是大家方便!”
“哦,可汗陛下所言极是,可汗陛下所需要的青铜炮却是太过笨重,此间却是难以翻越这该死的西伯利亚,不过可汗放心,此行沙皇陛下却是恩准带来了一个铸炮师,若是可汗陛下能早日与我俄罗斯帝国签订协议,那么这火炮铸造便可即可开始!”
闻听侯爵戈洛文这般说,皇太极却是眼前陡然一亮,尽管没有火炮,但是有铸炮师火炮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准确而言这一个铸炮师的价值是远远高过几门火炮的。
“侯爵大人不愧是我大金的朋友,好,就依侯爵所言,明日我大金便和你俄罗斯帝国签订协议,侯爵以为如何?”
本想着签订协约之事还要费些口水,可是让戈洛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只是凭着一个中级铸炮师就这般答应下来。
“哦,感谢万能的主啊!感谢可汗陛下的慷慨!上帝会保佑可汗陛下早日一统万里河山,饮马中原的!明日我俄罗斯使臣团便于贵使者定约,以好早日开工,为大汗铸炮!”
说罢,侯爵戈洛文却是再次举起酒杯,与皇太极表示感谢。
“还希望侯爵勿要忘了‘乌拉城’便是啊!”
然而就在侯爵戈洛文一杯酒刚下肚,耳旁却是响起一阵阴测测的声音,而当他抬起头,露出稍带惊恐的眼神,却是发现不远处的皇太极正一脸笑意的凝视着他。
让人不自觉的有些瘆的慌。
......
翌日,却是个大好晴天,但是对于侯爵戈洛文而言,心情却是不如这阳光般灿烂,因为在于后金签订的协议里面。
俄国人尽管被许诺在盛京城里开设东正教教堂,但是牧师却不能离开教堂,随意在女真人或是汉人聚集地出现,若有违背,当立即被遣散回国。
与此同时,来后金通商的商旅们,也并不能每年自由出行,唯有一年两次的春秋季,方能前来贸易。
侯爵戈洛文本还想争论一番,可是后金议事大臣索尼巧舌如簧不说,而每每一想到皇太极的那句话,戈洛文就有些寒意陡生。
“这该死的哥萨克!”
“不过可恶的皇太极,你要铸炮哪能这般成功,不过通商一事看来还需另有一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