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军卫士的搀扶下,简单处理过伤口的耿仲明却是匍匐于马上,艰难的挥动马鞭,却是带着自己的亲军百十人循着之前被自家骑兵打开的缺口奔驰而去,临行前却是并未忘却叮嘱下去。
“辎重车紧随本帅,大海近在咫尺,冲!”
随着马蹄声阵阵,耿仲明率着亲卫护卫,挟裹大小船只越过莱州海防一线口缺,直奔海岸而去。
......
而另外一旁,古兰峡谷之中所涌现出来的却正是沈寿崇所节制的登莱诸军。
却说当日,沈寿崇持调令面见俞咨皋,得以见面之后,沈寿崇却是以袁可立特使身份,为俞咨皋与庄子固二人说和。
毕竟此间前方战事急切,且俞咨皋拒绝庄子固入城,却也情理之中,故而面对沈寿崇的调解,再加上二人并无私怨,故而两方很快得以调和。
而因为沈寿崇乃是奉登州巡抚、东江地区督师袁可立的调令,故而尽管俞咨皋身居总兵之位,却也是将莱州军权暂时让与沈寿崇统一调令。
当然此间种种,却也是并非那般简单,俞咨皋这般爽快,一定程度上却是因为莱州失守,乃因他个人玩忽职守,其中因由,他俞咨皋心中却是清清楚楚。
而此间沈寿崇所来,作为久历官场的老人,他俞咨皋自然是看得出,沈寿崇是深受督师袁可立所信任的,那么他此间好生结交,以后莱州之事上至督师之处,却也是为自个留有一条后路,而这便是他俞咨皋的打算所在。
却是闻听俞咨皋所言,沈寿崇却是亲自带着庄子固汇聚三千精锐骑兵,直奔莱州海防一线而来。
“哒哒哒~~”
随着马蹄声阵阵,当沈寿崇领军穿过古兰峡谷,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一切,却是不觉怒火中烧。
此间,阵地前线,叛军骑兵却正在与莱州步卒鏖战。
步卒近战骑兵,却是天生的缺陷,哪怕莱州士卒手中火铳上套取的刺刀是那般的锋利,可是速度、力量,二者岂可同日而与之。
渐渐地,防线缺口却是被越拉越开。
局势却是朝着莱州军不利的方向转变着,幸的此间莱州放心铸有数座碉堡,而那首尾相接的碉堡此间俨然已经成为所有伤残兵士最后的壁垒。
“若不是碉堡重炮不能调转方位,此间哪能任由贼人此般猖獗!”
此间,立于设在碉堡之中的中军大帐的莱州副总兵刘肇基却是一拳重重的砸在碉堡的水泥墙壁之上。
此前战报已然是一轮接这一轮,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此间军士损失惨重,八百壮士到了此间,怕也是十不存三、四了。透过望远镜,碉堡之外,已然血流成河,那一刻刘肇基心中却是痛苦难耐。
“若是援军还不赶到,局势危矣!”
而另一旁,乙邦木已是记不得自己已是砍杀了多少贼人,只是觉得手有些乏了,而此间抹过迷糊双眼的鲜血,环顾四周,乙邦木却是陡然发现,之初跟随在自己身旁的百十骑兵已然多是折损。
“啊呸!”
当贼人从附近而来,乙邦木却是挥尽最后的气力,将那人斩于马下,却是再也难挥起手中已然微微皱卷的钢刀。
“难吶!难!”
从军十数载,自打十三而杀人,投奔辽东军营,乙邦木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无力。
朦胧间,敌人有如潮水般涌来,而手中的刀却是再也难以挥动......
“都司大人,都司大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乙邦木渐渐恢复些气力,睁开朦胧的双眼,嘴中却是有些呢喃。
“这,这是亡灵归息之所么。”
对于自家大人这番不着边际的话,那士卒却忙是道。
“大人,大人,您没死,莱州来人救咱们了,咱们赢了!”
“赢了?”
闻听这话,乙邦木却是还恍若梦中一般,嘴中竟是反复重复这这两个字,而就在下一秒,乙邦木却是陡然醒过来一般。
那一刻,也不知何处来的气力,却是一般抓过面前军卒的衣襟,厉声道。
“莫要寻本将开心!”
“大人,小的哪敢啊,是真的赢了,他们说是登州袁督师派来的人马救了我们,此间贼人已被登州军马基本歼灭。”
说到此间,那军卒却是有些难掩的喜色。
而闻听此言,乙邦木却是问道。
“登州来人可是告知这伙贼人身份?”
耿仲明一伙人身着乃是登州军服式样,此间心中本就是有些费解,此间登州军不远千里前来剿贼,此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乙邦木却是好奇不已。
“回禀大人,这个小的却是不知了。”
对于乙邦木所问之事,那小卒却是摇了摇头。
对于小卒的表情,乙邦木却也并未太过出乎意料,毕竟关于此事,他一个小卒却也不大可能知晓。
“也罢,也罢,你先下去休息吧!”
.......
而就在乙邦木欲要安排士卒下去之时,临时帐房外却是一阵爽朗声响起。
“邦木老弟,你看看此间谁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多说,乙邦木却也是明白,帐外来人是谁?只不过此间闻听刘肇基嘴中所言,他乙邦木却是不知,这刘肇基嘴里的谁到底会是谁?
“庄兄!”
庄子固曾与乙邦木同在辽东当过兵,是纯粹的大头兵,后来各奔东西,这一晃却也是十多年过去了。
尽管登州、莱州同属登莱防区,但是毕竟防区面积太大,二人却是相互间并不知晓,二人到底是身处何地。
直到今日,庄子固随同沈寿崇前来围剿耿仲明,无意间听起刘肇基谈起帐下猛将乙邦木一人斩杀贼人三十余众之事。
庄子固这才知晓,原来当年的大头兵兄弟,今日却是已然同属登州巡抚、督师袁可立节制。
几人一番叙旧自是不提,却说此间莱州最新战报。
原来随着登州军前来救援,残余贼军骑兵多有降者,余者,皆是被斩杀于马下。
至于贼首耿仲明却是因为先见之明,在登州尚未加入战局之时,领着亲军搭乘三座小船欲要出海。
要说趁着战局正酣之际,出逃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他却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数十座碉堡里,那数门因为过于巨大,以至于难以调转方位的长管重型榴弹炮。
他们那里知道,这黑黢黢的炮管所对方位,正是那无垠的大海。
耿仲明逃出升天,本是一件幸事,可是福祸相依。
在重炮轰鸣声中,那浇灌无尽怒火的炮弹却是不要钱似的砸向刚刚逃出升天的三艘小木船,刹那间,两艘被炸成粉碎,一艘被炮弹引发的海浪所颠覆,一切以无声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