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兰蒂斯背对着花窗,沉默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多米尼克。后者的脸上充满了疑问,但他却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将近十几分钟之久,最后,似乎是再也无法忍受这样尴尬的气氛,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个字的多米尼克决定转身离去。歌兰蒂斯并没有叫住他,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才能想清楚。
当多米尼克离开了房间之后,躲在房间暗处的伊薇走了出来。“什么都不用说吗?”
歌兰蒂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他的疑问很多,而且都需要他自己做出回答。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关于你的事情吧。”她将头转向伊薇。
“我?”伊薇疑惑道。
“你应该也有疑问吧?在这个等待法罗湾人恢复意识的日子当中,我想我至少可以帮你们解决一些让你们一直以来感到困惑的事情。”歌兰蒂斯微笑着,伸手示意伊薇坐在橡木桌子面前。伊薇照做了,她迈着忐忑不安的步伐,走到椅子面前坐下。她的双手放在大腿上,双眼不安的扫视着桌面。
“可别问出一些让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歌兰蒂斯冲伊薇投过去一个活泼的笑容。
伊薇将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缓缓开口道。“我其实一直在想……真正的启示究竟是什么?难道单纯的成为罗什巴赫大人圣骑士团中的一员就是真正的启示吗?”
歌兰蒂斯露出了略显意外的表情,的确,她并没有想到伊薇会对启示感到疑问。那通常都是迷茫的圣职者才会提出的疑问,而伊薇看起来似乎并不迷茫,她能够分清究竟什么才是罪恶,什么才是圣职者的使命。可现在,她问出了这个问题,这让歌兰蒂斯在短暂的时间内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事实上,伊薇根本就没期望从歌兰蒂斯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说的更准确一点,她想要的是或许只是一点……安慰。“抱歉,歌兰蒂斯大人。我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可能太突兀,但是我一直在思考,罗什巴赫大人救了我,我也成功的加入了圣骑士团。表面上看起来事情一直很顺利,可通过这段时间以来赫顿玛尔所发生的那些事件,我不禁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启示?”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歌兰蒂斯决定从另一个角度来切入这个话题,她开口问道。“欧贝斯创立的圣骑士团是专门用来对付伪装者的吧?”
伊薇点了点头。“是的,歌兰蒂斯大人。”
歌兰蒂斯微微一笑,“你还记得你献给那些巡礼者和平民的赞歌吗?”
“我记得,可我并不认为那对于我来说是真正的启示,那只是我应该做的事。”的确,现在的伊薇太过于着急,这一点歌兰蒂斯可以看出来。所以她轻轻压着手,示意伊薇不要轻易的说出自己对一件事情的定论。“你知道欧贝斯的故事吗?”歌兰蒂斯问道。
“罗什巴赫大人的……故事?”伊薇有些迟疑,她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对自己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尽管加入了圣骑士团,但是罗什巴赫大人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一位成员诉说自己的故事。她们只知道在自己将要堕入黑暗的时候,如同神明一样的罗什巴赫将自己从黑暗教团的魔掌中救了出来。
“让我猜猜,你感到陌生。可能过一段时间你还会感到焦虑,因为你不知道欧贝斯为什么没有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你们。不过,千万不要灰心。作为五圣者米兰·罗什巴赫的后代,她的确拥有着许多属于自己的秘密。或许当你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启示的时候,她会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你的。”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歌兰蒂斯大人?”伊薇问道,尽管她已经完全相信歌兰蒂斯刚才所说的话了。
歌兰蒂斯转过身去,面对着花窗。在伊薇的视线里,她的身影在散发着五彩般光芒的花窗面前显得的是那么的神圣,她几乎快要和花窗融为一体,八翼天使的轮廓逐渐的在光线的变化之中显现出来。伊薇甚至有那么一刻认为神明降临了,但很快她就告诫自己,这是错觉。“圣光的沐浴会让堕落污秽的心灵得到净化,你还记得你身体里流的是什么样的血吗?”
伊薇的表情变得有点痛苦,她低声道。“黑暗的血液,伪装者的血液……”
“的确,在被欧贝斯拯救之前,你身体里流的是那种肮脏的血液。但自从你被欧贝斯拯救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歌兰蒂斯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我相信你也可以感受到,冷血,残忍、无情这种东西不会在你的身上停留哪怕一刻,这是神给予你的恩赐,也是欧贝斯给予你们的救赎。”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歌兰蒂斯大人。”伊薇低下头。
“那么,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吧。”歌兰蒂斯缓缓伸出右手,让自己的手掌心上布满了光线。“你还记得刚刚加入欧贝斯创立的圣骑士团时候的想法吗?或者说是信念。”
“复仇,向那些黑暗教团的罪恶的信徒们复仇。”伊薇的脸色沉了下来。“但罗什巴赫大人一直在告诫我们不要总是保持这些负面的情感,那会影响到我们以后的道路。所以我试着去放弃复仇,然后我意识到了伪装者才是罪恶之源。”
“在这一点上你做的很好,从那时候开始,欧贝斯就试着将你们引导向接受真正启示的道路上了。尽管她也许对你们说过许多次,接受了启示的人才有资格加入圣骑士团。但那终究只不过是冲破蝶蛹的第一步,真正的启示需要每个人自己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启示……”歌兰蒂斯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伊薇什么都听不见了,一切又回到了沉默当中。而她,则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对于真正启示的灵感。
伊薇站起身来,望着仍然背对着自己的歌兰蒂斯。“难道,这场谈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导我吗?”
歌兰蒂斯转过身来,笑道。“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我只是想在每一个圣职者艰难的旅途上帮他们一把,我想这并不难令人理解。”
“很感谢你,歌兰蒂斯大人。”伊薇鞠了一躬,当她抬起身子的时候,歌兰蒂斯发现她的眼角挂着一滴泪珠,就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可以允许我问一个问题吗?”伊薇没有发泄出自己的情绪,而是平静的问道。
“说吧。”
“为什么你不像对我这样,去引导多米尼克呢?相信他的疑问一定比我要多,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仍旧无法认清自身的定位。”
歌兰蒂斯别过头,望向房间内竖立的圣职者雕像——夏皮罗·格拉西亚。“他也许是赫顿玛尔教团最特殊的一个,他的执念很深,也很固执。我不想去强行的引导他,那样也许会导致他堕入黑暗。”
“我明白了,歌兰蒂斯大人。”伊薇点了点头。
“最后,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歌兰蒂斯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请求。
“请说,歌兰蒂斯大人。”
“赫顿玛尔的事件结束之后,你一定会回到欧贝斯所在的教团本部。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也许会踏上新的旅途。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帮我寻找一下尼尔巴斯·格拉西亚这个人吗?”歌兰蒂斯用一丝悲伤的目光看着伊薇,这让后者确定尼尔巴斯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当然,歌兰蒂斯大人,我会留意的。”伊薇诚恳的回答道。
“谢谢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