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的日子变得简单而单调,每天早上劈柴,有时候会打水或是帮着搬东西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前天柴劈的太多,起初我还觉得这挺有意思,但久而久之也就变成生活的一部分,唯一有变化的是我的肌肉力量,现在我可以劈上一整天的柴也不觉得累。
生活中另一个重复的项目则是我的准骑士训练,就像我前面写的那样,这不是传奇小说,所以没有什么实力飙升的桥段,第一个月我能在十次来回里每次都击中骑士假人,同时保持自己不被击中,第二个月上升到二十次来回,我刚开始被击落下马好多次,但很快就能够做的像十次来回那样完美。
顺带提一句,我骑的已经不是萝卜了,而是自己的一匹驽马,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另外,熙德骑士也不可能整天把马借给我骑,帝国和王国的边界摩擦越发严重和频繁,过去的几个月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多谢每天早晨的力量训练,我现在可以很好的举着骑枪冲锋和调整方向,双手剑对我来说也不再是那么笨重的一把武器。
库鲁格说那应当归功于我的刻苦,过去的几个月里我重复练习着库鲁格交给我的基础剑术,我猜每天都会挥舞一千次那把训练剑,也许次数更多,我不清楚。
我清楚的是我几乎可以如臂指使般挥舞这把剑,库鲁格也教会了我更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是熙德流派的剑术。
那是我开始训练的第三个月,库鲁格有天叫住了我,“我看到你已经可以熟练地挥舞那把剑了,”库鲁格笑着对我说,“所以今天我决定教你一些特别的。”
他像往常那样把训练用剑丢给我,自己也抽出一把趁手的训练剑,冲我勾了勾手,“我们来练习一下。”
我举起剑,开始冲刺,在快冲到库鲁格面前时把剑高高挥起,然后朝他的头狠狠地劈了下去,就像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很完美的一剑,速度方位架势力度都很完美,”库鲁格朝后退了一步,“可惜毫无章法。”
他手快若闪电,剑在瞬间举过头顶,架住了我攻势凶猛的一剑,随后剑身像仿佛是在我的剑身上滑过一样,轻而易举地绞开了我的剑,整把剑都移到了我左肩的侧面,顺势朝我的胳膊砍来。
我试图反手举剑,但库鲁格太快了,我感觉左臂一痛,手上的剑也不自觉地松开,掉在了地上。
说起来也许你会感觉很漫长,但实际上事情就发生在交锋的那个瞬间,如果不是这几个月来的训练,我可能连库鲁格的动作都看不清。
“再来,这次换一般架势,”库鲁格把剑丢给我,自己则把剑紧紧贴在左肩和左胸交界处。我接住训练用剑,放在同一个位置。
“我现在来教你熙德家的核心剑术,简单来说就是熙德流派剑术,”他冲我笑了笑,双腿呈一前一后姿势。
“准备好了,小子,”他冲我说,“一般来说,我的剑朝下劈,你要怎么防御?”
这问题太简单,“同样下劈,挡住你打来的剑身。”我直截了当地说,同时把剑举过头顶。
“嗯”库鲁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话音未落,库鲁格猛地向前一迈,头上的剑顺着手腕地翻动朝我狠狠地劈来,我后退一步,头上剑朝前下劈,来挡住他的攻击。
事情起初和我预想的一样,我前伸的剑身挡住了他从头顶斜向下劈来的一剑,两剑相交,发出“笃”的一声,我握住剑身,打算顺势前刺,但库鲁格更快,两剑相击时他就继续朝前迈了一步,我看到他的剑砍中我的剑,然后在反冲力的作用下弹开,那剑从我剑身的右侧划了一个半圆,绕到我剑身的左侧,库鲁格的剑随后从下方向上劈,或者说挑更合适,我的左臂再次感受到被击打的疼痛。
“怎么样,小子,”库鲁格收剑站好,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这就是熙德流剑术,刚刚你看到的是核心招式,下劈和上劈。”
他走到我身边,“虽然你以后的目标是成为一名骑士,但你还是得先成为扈从,作为扈从,有甲,甚至无甲的情况下进行战斗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才有了这套剑法,话说回来,就算你成了骑士,骑枪断了以后还是得用双手剑或是长剑。”
我点点头,“非常实用的剑法。”
“没错,孩子,”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所以你得好好跟我学,成吗?”
那晚的剑术课我上的比之前都认真,这和基础的挥砍或是刺击不同,这是一套完整的剑术,也就是熙德常跟我说的,战场上会遇到的情况。好在我的肌肉已经锻炼的不错,所以这剑术的核心招式学起来并没有太困难。
库鲁格一晚上教了我四种核心招式:下劈、上劈、横劈和怒击。
教学的过程我已经在上面做了一段描述,剩下的部分大体相同,我就不多做赘述,只是简单解释描述一下各种招式。
上劈和下劈就像我之前说的,是先从上向下劈击,剑身相交后立刻持续进攻,趁敌人反应不及时转成上劈。
至于横劈,则是持剑从敌人的侧面进攻,左侧或右侧皆可,和上下劈类似,横劈的要点就是在剑身相交后立刻转至另一侧攻击。
至于怒击,则更像一击定生死的招数,双手的力量全部灌入剑身,目的是在第一次剑身交锋中就弹开你对手的剑,然后顺势砍下他的脑袋。这剑术的要点在于一往无前地进攻,所以叫怒击,如果你的力道不足,对手招架住这一剑,就意味着你的末日到了。
说起来也许很简单,但上手后你才会发现它比你想象中的男,我足足练了一个月才称得上是可以勉强运用每一种核心招式,更不用提像库鲁格那样随意把几种招式杂糅起来,随心所欲地进攻了。
后来的一个月里我每天都在和库鲁格对练,仍旧是一次没赢过,库鲁格说“什么时候我赢了,就教我更多东西。”
于是我每天的训练内容从简单的基础剑术变成熙德流派的核心招式,这没有什么捷径或是秘诀,你只能靠自己的练习,这样练习了整整一个月以后,我总算是第一次击败了库鲁格。
“非常好,孩子,非常好。”我击败他的时候他笑的很开心,“接下来我会教你一些次要招式。”
我很开心,这意味着我有更多的招式可以学,库鲁格也按照他说的那样,教会了我变换击、肘节击和曲击,我本来马上就要学会瞥击了,但意外却不期而至。
一件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打乱了熙德骑士的所有计划,也打乱了我的生活。
我到王国的第五个月,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月,帝国正式向王国宣战了,边境线上听说已经变得战火连天。
和我来时看到的厮杀不同,帝国这次是动真格的,听说边境城墙已经有不少地方被击破了,但好在帝国士兵仍被阻滞在边境线上,没能进到王国境内来。
我有些恼火,一是我的准骑士训练被打断,熙德骑士和他的部队都得立刻赶赴边界支援,库鲁格也不例外,所以我没有老师了。
二则是快要到年关了,我本来想好好度过我在王国境内的第一个神恩节,现在恐怕没戏了。
但一件更加意外的事情找上了我。
“萨伦,你愿意作为我的新扈从,加入到边界上的战斗吗?”在熙德骑士出发前三天,我刚劈完柴,准备下到山脚帮着清理保养士兵们的盔甲时,熙德叫住了我,问出了一个我预料之外的问题。
“我吗?”我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受过的骑士训练是最多的,孩子,我本来不想把你拖进战场,但实在没有其他人选了。”熙德满脸歉意,显然为了这件事过意不去,“如果你不愿意去,我能理解,你还是个孩子,又是从帝国过来的……”
“不不不,我愿意,熙德先生。我的装备在哪?”我挥手打断了他,我对帝国可没什么归属感,另外,说不定我能在这次战争里找到皮奇那个王八蛋。
“湖中仙女会保佑你的,萨伦,”熙德把我紧紧地抱住,“你只有一把双手剑,没有护甲,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一定不要到战场上来,哦对了,你还得帮我拿着骑枪,照顾照顾我的马之类的。”
“别担心,熙德先生,”我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安慰道,“我的双手剑使的还行。”
“好的,非常感谢你,孩子,库鲁格会给你一把双手剑的,”他把我放下来,从马厩里把萝卜牵了出来,“现在,容我致歉,我得立刻去最近的教区把毕舍普主教喊来,你的扈从身份得他承认才行。”
说完他一磕马肚,萝卜朝前飞奔出去,一人一马掀起一线烟尘,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一把双手剑,小子,你真打算上战场?”库鲁格有些惊讶,我抬头看着他,发现他脸上混合了关心和担忧的表情,“帝国那些懦夫可不会拿剑跟你战斗,他们有……”
“枪,我知道,”我朝他眨了眨眼,“别忘了我从哪儿来的。”
“也是,”库鲁格笑了笑,递给我一把精钢打制成的双手剑,“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到时候回来了我请你喝酒。”
“遵命,”我朝他行了一记宫廷礼,“我亲爱的导师在战场上也要小心。”
“会的,你小子不用担心我。”
我朝他挥了挥手,握起自己的双手剑,哼着歌走回了主楼。
我不紧张吗?那是不可能的,我以前从未置身于真正的战场过。而且我实在想不明白,手持冷兵器的王国军队要怎么抵抗帝国的冲锋枪和步枪,这就让我更加紧张,骑士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可普通士兵?恐怕大部分时候都是枪靶,我想。
当天稍晚一些的时候,熙德骑士骑着马回到了城堡,还有一名客人跟着他,那人大概四十多岁,头戴一顶高高的冠冕,身上穿着精致的长袍,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他的左手始终拿着一本书,右手则是捏着胸前一枚雕刻成女性的项链。
我想他就是这个教区的主教,王国不信光明神或是其他的什么神,他们只崇拜湖中仙女,唯一的宗教也是湖中仙女教,在这个国家,真正的骑士由他们信奉的湖中仙女册封,国王和一般的骑士则是由教职人员册封,因为湖中仙女日理万机,没空审查这些凡人的心灵。
国王由教皇亲自加冕,骑士和扈从则由主教进行册封。这种骑士比不上湖中仙女青睐的骑士,但仍旧有特殊的能力,为了区分两种骑士,人们通常把普通册封的骑士叫骑士,湖中仙女册封的则分为高阶骑士、骑士长和大骑士长,这和他们的魔力或是精神力或是什么力量无关,单纯只是湖中仙女认定的,他们的美德纯正度。
当然,美德越纯正,灵魂越高尚的骑士,能获得的赐福力量当然就更多,所以大骑士长比骑士长厉害,骑士长比高阶骑士厉害,这都是毋庸置疑的。
在来王国前我也幻想过成为大骑士长,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接受册封,作为熙德骑士的扈从为他效力吧。
熙德骑士把我带到了居民区的教堂,我看到至少五名普通骑士在这,还有不少的居民,这些骑士应当都是熙德手下的家臣骑士,他们此刻都盯着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教堂的那一头是一处讲经台,毕舍普主教站在上面,白色的长袍礼服有些刺眼,他朝我伸出双手,脸上一样带着微笑。
“过来,孩子,”毕舍普冲我挥挥手,我站上讲经台,身边是熙德骑士,“萨伦诺维斯,你是否自愿成为熙德骑士的扈从?成为他的手和脚,成为他最贴心的仆人,成为他危难时刻的最后护盾?”他低下头,认真地问我。
“我愿意。”我挺直腰杆,点点头。
“埃尔熙德高阶骑士,”毕舍普主教站起身,严肃地看着熙德,“你是否愿意接纳萨伦诺维斯成为你的扈从,你会是他的盾,他的监护人和朋友,并发誓在你倒下前绝不让他受到伤害,发誓有你一口食,就有他一碗汤?”
“是的,我发誓。”熙德把左手举起,捏成一个拳头,庄重地立下誓言。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毕舍普主教走回讲台后,“是否有人能证明这个孩子的武艺足以自保,或是有人要出来反对,认为这个孩子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我证明,”人群中窜出来一个人,是库鲁格,“我证明这孩子已经掌握最核心的熙德家剑术,足以在战场上成为一柄利剑。”
“非常好,”主教点点头,打开左手的经书,“最后则是祷告赐福。”
他走到我们面前,把胸前的雕像举起,开始祷告:
“伟大而善良的湖中仙女,倾听您虔诚仆人的祷告,愿你的美德之力赐福于这主仆,让他们公正而勇敢,自信而谦卑,让他们在最危难的时刻能背抵背,在困境中能肩并肩,让他们既是主仆,又是兄弟,让他们的灵魂闪耀,让他们彼此相连,让他们的战斗总是顺利,让他们的家人永远平安,愿这骑士成为世间行走的典范,美德的化身;愿那扈从成为忠心的朋友,道德的楷模,祝福他们,湖中仙女与你们同在。”
“湖中仙女与你们同在。”教堂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一齐做完了祷告。
我看见毕舍普主教的手心冒出一团蓝光,然后没入我的体内。
“看来湖中仙女很青睐你,孩子,”毕舍普主教有些惊讶,“我很久没看到她主动插手一般的册封仪式了。”
“那你就更要注意安全了,萨伦。”熙德骑士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你回来之后肯定很快就能成为一名高阶骑士,或者骑士长,甚至是大骑士长。”
我点点头,在心底感受那蓝光带来的变化。我感觉一切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奇特的能力,或是身体素质突然变强。
但既然王国人都信赖湖中仙女的赐福,说明它一定有独特的地方。
我把这个问题丢到一边,因为很快就要开赴前线,我将作为埃尔熙德高阶骑士的扈从一同加入战斗。
“既然现在你是我的扈从了,孩子,”回到主楼,熙德拉住我,“那我得给你一点东西,战场还是过于凶险了。”
他掏出一件厚重的护甲,“这是防弹衣,”他把衣服递给我,我的手一沉,这护甲恐怕有五公斤重。“这里面的铁片只能挡住一部分的子弹,你还是要小心。”
我冲他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晚很快到来,每个人都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城堡陷入一片寂静,似乎大家都准备入睡了,但我知道很多人今晚注定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