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有关过去的故事,”拉戈提拉放下手中的笔,“这个故事到这儿也就暂时结束了,后面的部分你们也大概清楚——那些斯泰亚诺嘉家族的发家史,以及他们是如何衰落分裂的。”
“时至今日,大部分的半神依旧选择待在那片充满战火的大陆上,那是一个和这儿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无数的战士都死守在和恶魔抗争的第一线上。”
拉戈提拉说到这儿,突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屋外,“夜晚已经过去了大半,”他的声音传进屋里,“而你们也该走了,我的朋友们。”
我看到两名德鲁伊快步走来,递给他什么东西,他与那两名德鲁伊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笑着走回了屋内,“不过在你们走之前,还有一件事。”
他把手上举着的东西递到我们面前,我这才看清那是什么——两块黝黑的木头。
“我答应给你们的武器,”拉戈提拉笑了笑,“这两块木头来自这片森林最老的一颗橡树,让我想想……它应该已经六万多岁了。”
他的话让我顿时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我急忙直起腰来,认真地端详起他手上的两块橡木。
首先当然是颜色,就像我在前面说的,这是两块黝黑的橡木,表面泛着如同金属一般的光泽。这橡木极黑,是那种不含任何杂色的黑,或者说纯黑色。
这也是最吸引我注意的一点——和普通的橡木完全不同,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德鲁伊那奇特的自然魔法,还是岁月在这株橡树上留下的痕迹。
其次就是这两块橡木的大小了,每块橡木都只有拉戈提拉的巴掌大,而他又和正常人类一般无二。
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么小的两块橡木能够变成什么样的武器。
“你先来吧,自然的雄狮,”拉戈提拉笑着看向希克拉德,还给他起了个全新的绰号,“你喜欢使用什么武器?”
“呃……我想是长剑?”希克拉德想了想,然后不确定地说道。
“我想你得更确定一点,”拉戈提拉把橡木放回桌上,“拥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好吧,”希克拉德投降似地叹了口气,“坦白说,我不知道,”他摆了摆手,“我通常更习惯靠符文术和火枪来解决自己的麻烦。”
“啊——是构造法术和火药,有趣的选择,”拉戈提拉的喉咙里吐出一个长长的音,他点点头,“我了解了,那我想一把长剑的确比较适合你。”
“构造法术?”我有些好奇地问道,“看起来你们对符文术的描述和我们不太一样。”
“那是当然,”拉戈提拉得意地对着我眨了眨眼,他又慢慢拿起了桌上,靠左手边的那块橡木,“半神和神灵看到的是本质,而你们却只看到了表象。”
“好吧,好吧,”我高高举起双手,“你说得对。”
拉戈提拉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哧哧地低声笑了一阵,然后他转向希克拉德,认真地看着他,“好了,该做正事了。说真的,我推荐你修炼修炼剑术,要知道,在德拉德利,每一位火枪手都是一位出色的剑术大师。你的佩剑是敌人逼近你时,你最可靠的朋友。”
“好的,”虽然希克拉德没有多说,但我明显感觉得出来,拉戈提拉的话打动了他,“非常感谢您,拉戈提拉。”
“不用感谢我,但要记得维护自然的利益,保护这个世界上的每一片森林。这便是对我和我父亲最好的回报。”
拉戈提拉一边温和地叮嘱着我们,一边松开了握住橡木的双手。
奇特的一幕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块橡木就这样凭空地漂浮在桌上,没有任何东西支持着它。除了一阵围绕着它不停旋转的绿光之外,它的周围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当然,”拉戈提拉高举起双手,一缕缕月光被他摘下,萦绕在他的指尖,又慢慢转变为纯正的金黄色神光,即便已经如此繁忙,他却依旧在教导着我们:“当然,一切都要符合自然运行的规律,”他认真地说,“并非所有进入森林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砍伐树木,捕杀猎物,这都是自然的一部分。”
“当然,”一边说话一边施法显然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我都能看到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了,“必须得是正常范围内的捕猎和砍伐——大规模烧毁森林或是摧毁森林的人依旧是自然的敌人。”
他说到这儿就不再说话,转而开始一心一意地替希克拉德制造起属于他的武器。
他的神力分化成一缕一缕的金色细线,极为轻柔地缠绕在那块黑色的橡木上。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了,”拉戈提拉低声笑着说道,“你们不会想错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橡木突然爆发出一股无比浓烈,甚至到了刺眼的地步的翠绿光芒,这光芒就和橡木表面的黑色一样纯粹,不含一丝的杂色。光是看到这颜色,你便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春天的森林。
在绿光的照耀下,橡木开始慢慢生长。在光芒闪烁的间隙之间,我看了看希克拉德,他长大了嘴巴,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块橡木,就连口水流下来了也不知道。,,,
我偷偷笑了笑,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要是摆在我面前的是属于我自己的橡木,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和他差不多。
橡木先是向着前后生长,并很快从原来类似正方形的形状变成了矩形的木片——我不知道那些多出来的橡木来自何方,冥思苦想了一番之后,我认为这一定是神力的功劳。
“接下来就到了我出马的时候了,”当橡木完全变成长条形之后,拉戈提拉终于收回双手,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对着我们再一次笑了起来。
“一株树苗如果想要长成参天大树,那就离不开护林员的细心呵护,”他对着我们说到,“而制作武器也是如此,不投入百分百的心血,你就休想得到一把好的武器。”
“而这就是我的工作了,”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托起那块橡木,“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块橡木的保姆,直到它完全成长为一把合格的长剑为止。”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又极为缓慢地把橡木丢进一旁早已备好的翠绿池水中。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以至于我和希克拉德都变得静悄悄的,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动了他。
当橡木的末端也完全浸入到这池翠绿色的汁水中后,拉戈提拉才退后两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呼——”我和希克拉德也跟着他,吐出一口不知道憋了多久的气。
“最后一步,”拉戈提拉再度抬起双手,“让它自己成长为一把长剑,然后我就会替它打上自然的印记,或是按你们的说法——附魔。无所谓了,你们习惯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就在他说话的这会功夫里,那块浸到翠绿池子里的橡木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它就像是知道希克拉德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前端的部分开始变窄变薄,而靠近末端的部分则开始不断地向两侧伸长。
没过一会儿,这橡木底端就自行生长出了一个半圆形的护手,而前端则是无比锋利的剑刃——至少看起来如此。
整把长剑都和黑夜一样漆黑,表面隐隐能看出属于金属的奇特光泽——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它并不是橡木的错乱感。我必须不断地提醒自己,才能记得这是一把橡木制成的武器。
“看起来不错的一把长剑,”拉戈提拉也赞叹道,他伸出手,把那把长剑从池子里捞了出来,“现在让我来给它加上我的祝福。”
他伸出手,一个又一个深奥无比的金黄色符文在他的手中成型,又被他篆刻在橡木长剑的表面。
“这样就好了,”最后的附魔仪式并不算长,实际上,自然神系的所有仪式好像都并不冗长,我猜这也和自然的特性有关。
“这将会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没有凡铁能挡得下这把长剑。”拉戈提拉自傲地说道,:“自然的敌人不会是这把长剑的对手!”
“秘银也挡不住这把长剑?”我有些吃惊地问道。
“当然,”拉戈提拉有些不悦地说道,“否则你把神力当成什么了?”
“你那把断钢不在此列,”他继续说道,“上面有着湖中仙女的神力加持,材质上又胜过这橡木一筹,这把长剑恐怕很难挡住你的手半剑。”
“我得休息一会,”他把长剑递给希克拉德,后者罕见地严肃了起来,伸出双手接过了长剑,“替这把长剑附魔消耗了我不少神力。”
“在我休息的时候,你也可以想想你需要什么样的武器,”他突然看着我,“这事关你日后的厮杀,最好考虑清楚。”
“我明白,”我对着他笑笑,坐到一旁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长剑一类的近战兵器被我第一个排除了,在这个方面,断钢足够满足我所有的需求,它既可以当成单手剑来使,也可以看成一把双手剑。
这个选择并不难,坦白说,我不需要其他的远程武器了,耐心和雷鸣转轮手枪足够我应付大部分的情况,剩下那小部分的情况,符文术也足够代劳。
“我想好了,”我抬起头,内心依旧有了决定,“我想要一把长枪,最好也能当标枪使。”
“啊,那就不能是长枪了,”拉戈提拉也站了起来,“这就得是一把短枪。”
“不,拉戈提拉,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摇摇头,“我需要一把长枪——人形态的时候它是长枪,但当我变成巨龙,它就变成了标枪。”
“啊,聪明的小子,”拉戈提拉开心的笑了,老天啊,他的笑容比盛开的向日葵还要灿烂,“看起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他走到桌前,拾起另一块橡木,“那我就给你弄一把长枪出来。”
和第一次相比,拉戈提拉要明显轻松了不少,看起来他也是刚刚才熟悉如何制作这样的特殊武器——我猜上一次是他第一次这么做。
几乎一模一样的流程——除了橡木横向生长的部分——后,一把同样黝黑的长枪出现在我的面前,和希克拉德那把长剑一样,这把长枪表面流动着金黄色的神力。
“好啦,”拉戈提拉满意地拍拍手,“我的使者终于有了和他们地位相匹配的武器,也许你们会想给它们取个名字?”
“我已经想好了,”希克拉德飞快地答道,“这把剑就叫自然守护者。”
“自然守护者?”拉戈提拉挑了挑眉毛,不错的名字,“你呢?”他转过来看着我问道。
“橡木之心吧,”我如此说道,“握着这把长枪,我总能感受到那六万年的时光,这是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
“嗯……也是个好名字。”拉戈提拉笑得更开心了,“我会让德鲁伊给你们准备特定的收纳护具——别担心,收纳护具都是用橡木制成的。这两把武器没办法摧毁树木,你们必须记住这一点。”
“哪怕是朽烂不堪的腐木?”我好奇地问道。
“哪怕是朽烂不堪的腐木,”拉戈提拉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语气十分的肯定,“这就是代价,当你得到了来自自然的强大力量时,你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你们最好别让别人知道这两把武器的弱点,哪怕是你们的亲朋好友,”他看着我们,继续严肃地说道,“一定要记得这件事。”
“放心吧,拉戈提拉。”
“好了,”他站起身来,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跟着他,“时间也不早了,太阳就要升起,你们最好赶快回去。”
德鲁伊们聚集到他的身边,远端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这是你们的护具,”拉戈提拉从两名德鲁伊手上拿过绑带和剑鞘,“当你们在外行走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你们代表着自然的规律,你们是自然的使者。”
“我们会记得,拉戈提拉,”我看了一眼希克拉德,和他一起答道,“自然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自然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很好,我就不送你们了。愿我父亲的荣光照亮你们前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