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贝克街闹出的震撼整个伦敦、整个英国甚至整个欧洲的大新闻,截至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了。
然而伦敦市民仍然对此热情不减,不但纷纷纷纷为这段时间以来的新闻行业的报纸销量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甚至还身体力行的开始追捧各种异端信仰、巫毒巫术。
如果还是在中世纪的话,怕不是整座城市的人们都要被教会斥之为异端,受到宗教裁判所的严厉惩罚,被火刑烧死或是被乱石砸死。
总而言之,人们对贝克街发生的那种耸人听闻,却又有板有眼,并且已经被证实了的巫术犯罪事件,一方面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焦虑,一方面却又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迷恋与好奇。
贝克街在这两个月来,一直都在迎接蜂拥而来的观光客,被破坏的街道也被封锁了起来,每天都有各种专家学者在取样研究,虽然粘土魔像的残骸已经被运走,但仍然是引来了无数的猎奇者的瞻仰。
人们只能隐约想象黑暗与阴影之中所弥漫的恐怖,因为不知道地狱与魔鬼是不是就在城市的阴暗角落之中潜伏,这让市民们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或者是在大街上,也难以获得什么安全感。
教堂也是屁用都没有,哪怕是在以往,教堂周围的街巷的犯罪率也是高居不下。既然上帝无法将的仁慈与威能洒向人间,那么就只能够求助于异端巫术了,至少后者似乎已经被证明是真实存在的神秘力量了。
所以市民们纷纷开始追捧不可视、隐藏的力量,和如何掌握它们的“知识”。
而就连普通市民都是如此,至于丧心病狂的罪犯自然就更加不用说了。
毕竟人类的世界无论是哪一个时代,都从来不缺疯子,他们异想天开,满脑子的反人类反社会思想,偏偏行动力还超强……
想一想吧,当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发现“贝克街恶魔”曾经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虽然不是吃死工资的那类人,各种资产加起来收入也属于中产阶级里的高层次,但之前也只是一个混得不错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在其摇身一变,以残忍血腥的惊魂手段,以一个个超乎这个时代的人所能够想象的恶魔游戏,无情凶狠的折磨死了数十人之后,却就突然掌握了真正的邪恶力量……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让人无端联想?
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也开始了纷纷模仿电锯惊魂的套路,他们相信这其实是一种邪恶的献祭仪式,通过这样的献祭仪式剥夺受害者的生命与灵魂,就能够为自己换取强大的邪恶力量。
因此这两个月来,伦敦的夜生活已经近乎停滞,不管是出来消费的人,还是出来提供服务的人,都不是太愿意冒着被“恶魔”盯上自己生命与灵魂的风险。
这里说的恶魔,不一定就是真的恶魔,更多的是指那些那些疯狂的追求邪恶力量的疯子罪犯。
可以说,现在的整个伦敦都已经陷入了病态的狂热情绪之中,异教传统和残酷崇拜已经将整个城市都拖入了罪恶的深渊之中。
也幸亏是“贝克街恶魔”的事情闹得太大,以至于女王都亲自过问了,所以苏格兰场这两个月来也获得了大量的资金、编制,组建了更加庞大完善的官方执法者队伍。
虽然警力还是不够用,但是大大缓解了之前的那种杯水车薪的局面,再加上军队也是在时刻待命,一定程度上分担了警察队伍的压力,所以伦敦才没有彻底沦为一座罪恶之城。
但是也因为如此,在苏格兰场的警察疲于奔命的过程之中,某位飞黄腾达的探长和他的好朋友,一位传奇级的大侦探,惊恐地发现了一个隐秘组织的蛛丝马迹,而且已经有不知道多少的权贵阶层沦陷了。
这个组织正在开花结果,从大商人、大工业主,逐步向着贵族阶层、政府部门渗透,尽管行事低调而且隐蔽,然而无法改变他们正在一点一点的谋求团体正当化的行为。
这比某位教授在伦敦建立的犯罪帝国还要可怕,因为这个组织不仅仅是在发展罪犯阶层,而是涉及到了社会的各个阶层。
尤其是那些有名的上流人士,往往一个人就能够影响成千上万的人的命运。当一个组织大量的吸纳了这样的成员之后,他们能够影响到的就是全英国、全欧洲甚至全世界了。
……
……
不知不觉的,季节已经进入了秋冬交替的时期。
地铁里呼啸而来的冷风,尤其令人觉得距离冬天不远了,稀稀疏疏的人们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大概是因为天色已晚,伦敦地铁虽然仍然在运行,不过却没有多少人使用,这同样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作为世界帝国的中心,伦敦的这座城市的变化之一。
一旦入夜了之后,街道上就没有什么人了。
尽管地铁站的出入口都有士兵在站岗,里面也有警察经常巡逻,但还是不能够缓解人们对于地狱与魔鬼的恐惧,他们觉得那些东西是火枪无法对抗的。毕竟要是士兵和警察有用的话,就不会在当初足足花了一夜的时间才打败“贝克街恶魔”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的版本也往往是以讹传讹,一传十十传百之后,就连当事人自己都辨认不出来的歪曲说法。
反正据说就是苏格兰场无能,恶魔猖狂,军队出动,然后就是轰轰烈烈的大战,滑膛枪对决巫术,子弹驱逐恶魔,当时的枪声据说响了一夜,还开了炮……
这才最终勉强赶跑了那个“贝克街恶魔”,但也只是赶跑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此这不但没有让情况好转,提升民心士气,反而还使得拥有16000个“犯罪分子阶级”的伦敦,开启了罪犯狂欢的盛宴“贝克街恶魔”两个月没有消息了,但是模仿“贝克街恶魔”的血腥游戏,渴望通过那些残酷的异端仪式获取邪恶力量的罪犯们,却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的丧心病狂了。
“夏洛克,我还是认为你不应该去……”
在空荡荡的宽敞头等车厢之内坐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华生医生皱着眉头,似乎是疑虑重重的样子,半晌之后他突然这么开口说道。
“华生,你知道我应当这样做……而且都已经坐上地铁了,你不觉得现在才说这个,太迟了吗?”
福尔摩斯有些急躁地说道,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一脸严肃的又取出那封信件,举到窗边借助灯光,非常仔细的研究了起来,全神贯注的沉思起来。
“但是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也就是损失十几先令的车票钱而已。”
华生医生叹了口气,从昨天收到信件开始,他就一直都在劝导福尔摩斯了,但是这位大侦探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用对方的话来说,就是想要在这数百万人口的混乱大都会之中,想要找到关于那个秘密组织的线索,本来就是一件相当于大海捞针一样的事情,足以令任何人为之绝望。
所以任何有希望抓住这个组织的尾巴,揭露真相的线索,都绝对不能够放过。
因为那个组织真的是太危险了,放任不管任由它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它一定会窃取这个庞大帝国的权利,将一切都给颠覆掉的……实际上,它已经在接近自己的目标了。
而且福尔摩斯从某些细节上判定,这个组织的背后或许就是那个恶魔,否则很难解释这个秘密组织的成长性。
有什么东西能够让那些富可敌国的权贵阶层,都无法拒绝其诱惑?
不过也正是这样,华生医生才担心自己的好友是在玩火,这样的事情牵连甚大,绝对不应该是私家侦探该接触的领域。他们只需要将发现的情况上报就好,而不是自己深入险境去调查,哪怕是为了英国为了女王,也不用做到这样的程度。
感受着车厢的微微颤抖摇晃,知道地铁正在继续前进,华生医生总觉得隧道的前方尽头,在等待着自己两人的是一头凶狠无情的巨兽,它正在张开深不可测的黑暗巨口。
“你这么想就错了,我亲爱的伙伴。”福尔摩斯习惯性的叼住了烟斗,不过看到头顶吊着的汽灯将整个车厢都照得通明,终于是及时反应了过来,于是又放下了烟斗。
他平静的指出:“信是雷斯垂德写的,我检查过了,可以确认没问题……而你我都知道,他三天前在西区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同行的警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华生医生皱着眉头:“……你是在怀疑苏格兰场?”
“我不能不怀疑,我们连那个组织的名字都搞不清楚,而他们的势力却延伸进入了各个阶层,商界、政界、学术界……谁又能够确保警察队伍和军队里就没有他们的人?”
福尔摩斯说着这样堪称危言耸听的话语,可是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显得颇为镇静而沉着。
尽管在他的癖性中不存在残忍的成分,可是由于长期过度兴奋,他无疑变得冷漠起来。然而或许是正因为他的感情变得淡漠了,他的理智和洞察力却变得极端的敏锐。
华生医生浓眉蹙成一团,他其实也已经想到了,雷斯垂德探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甚至可能提前预知了自己会遭到危险,所以做出了某些布置。
但是即使是这样,雷斯垂德也还是选择了相信福尔摩斯,而不是苏格兰场,这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好像已经到了……”感觉到行驶的火车慢慢的减速,福尔摩斯笑了笑。
在走出车厢之后,出现在两人的眼里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地下站台。
“根据探长的说法,秘密就藏在这个站点之中,他发现有不少人都没有出站,最终奇怪地消失了……”
大侦探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如同鹰一般锐利。
“而他最后消失的区域就是在这个站点的附近,所以我觉得这条线索应该还是可信的。”
……
……
与此同时,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之中,雷斯垂德探长身心俱疲的打量着四周,越看就越是心惊。
他被抓住击倒,套上头套被带进这个地方关押了两天,倒是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更加没有人来拷问毒打他。但就是这样子不闻不问,反而更让这位探长有些担忧。
以至于他虽然没有受到什么苦难,也没有缺乏食物饮水,两天下来,却还是显得有些精神萎靡,都是自己胡思乱想,把自己吓的。
直到今天晚上,他突然从自己的牢房里被人提了出来,一路上还在思考着是不是对方终于要对自己动手了。
之前的刻意放置,不闻不问,也许只是为了削弱自己的意志,打击自己的精神信念而已。毕竟意志总是在面对自我拷问的时候,显得最为薄弱的。
但是,对方没有带他专门去单独见什么幕后黑手,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奇怪的会场之中。
这是一个奇怪的巨大地下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城市地底之下修建起来的,充满了一种仪式风格,如同一个地下大厅,四周站满了人。
他们都是披着黑色罩袍,戴着巫师一样的尖顶帽,还用一张张古怪的面具遮住自己的脸,乍一眼看上去,全都是邪教徒的画风。
细心的探长还通过观察,发现了在场的人似乎隐约分成了不同的阶级层次,不仅仅站位的区域,还有他们身上的黑袍的丝边,有紫色,有蓝色,有绿色,有白色。
似乎是区分地位不同的一个标志,还有就是面具的材质也是,探长粗略发现有人戴着的是金面具,有人戴着银面具,也有更低级的铁面具、木质面具等。
而在这个大厅尽头的墙体之上,则是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环,仿佛是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巨蛇。
在台上,唯一的一个穿着纯粹的黑袍,没有其他颜色点缀,戴着尖顶帽的男人,正在高举着双手,发表着传教一样的演说,声音抑扬顿挫,充满情感:
“……是万有,是万全!是永恒之蛇!”
“……是万物的原型,是神秘的溯源,是魔术之王!”
“……将终极真理展现于我们的眼前,赋予我们超越人智的深邃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