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漠阁楼中离开后,一商队人历经风霜终于抵达了月亮国。
北小川绕着这整个城楼转了一圈,他抚摸着城门口那块石狮子神像,嘴角开出一抹花来。他他手指放在石狮子头部,不停弹动。他左顾右盼,对幸说道:“幸,这所有国度都是长相很相似的吗?感觉这些城镇都是大同小异,没有其他变化。”
他左手从石狮子身上挪开,将视线聚焦在来往人群上,他们衣衫半边都是敞开的,露出了光洁的膀子,只限于男士。北小川刚提着手指,放在唇瓣间咀嚼,就被一竹笛给敲了下来,他喊了一个字“疼”,不禁蹙眉。
幸收回竹笛,便说道:“不要吃手,这很不健康。平日里没见你学好,就知道瞎胡闹。等你学会了一些基本灵技,我要抽考你。”他脸上宛若含着冰霜,唇瓣中透着一股英气,大概是对这家伙有点无奈。
“知道了,幸。”北小川捂着手指,置于身后。他跟在幸身后,两人双双进了城。
九老大停下来,他拄着拐杖,望了眼身后,便对着大家伙说道:“我们找个地方歇脚,明日还要进月亮宫中去将货物交到那些官员们手中,所以今晚大家不要乱跑,免得到时候联系不上。”他咳嗽了一声,便用拐杖指了指那附近一家客栈,商队们中有些人就已经拉着骆驼走入了客栈中的马厩。
街道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叫卖声犹如菜市场。月光国就两三个城镇,他们国土占地面积不算太大,三分之二的人都是靠着经商来发财,所以这里到处都是奇装异服,是来自于不同国度的人。
在街道上走过一个穿红色衣衫,妆容普通的女子,她从桥上经过,一路上都在卡看着一个方向,那是小河中一艘小船。船家就穿着一身蓑衣,站在船头,客人们坐在船舱中不曾出来。她眼神定格在了一处地方,那是船身上站立的一只鸟儿。通体红色,只有一双眼睛是绿幽幽的。
红衣女子叫做蝴蝶,从昨日离开了绿洲后,便在这座月亮国中流浪。她抚摸着桥上石头,从嘴里吐露出点话语:“我从大漠中来,只是为了寻找你那一点残破魂魄,几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蝴蝶从腰际上取下来一个小袋子,里面已经装了好几块碎片,都是她心上人的。
分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线索,看来这上天也不太同意我们俩呆在一起。人间的感情有时候也是坎坷。她捏着那小袋子,从桥上走下来,正要去停靠的岸边等候,就看到有一个男子冲了上来,蝴蝶微微一愣。
她依稀来级的那来人面容,是昨日在绿洲中见过的小伙子。蝴蝶嘴角噙着笑容,道:“你们原来也是来这月亮国的,我还以为你们只是路过这里罢了。怎么了,莫不是也想要同我一起坐船,游览这里的沙漠色彩?”
蝴蝶挽着袖子,她眼神游走在北小川身上,用指尖推了一把北小川,他肩膀上犹如压着一个千金重的锤子,半个肩膀都有点酸疼。北小川捂着那左肩,他嘴角微抽,下意识退后了几步,他指着那小船,眼底却全然不是那些事。
他将所有思绪跟感情都压在了这女子身上,昨夜难得见上一面,就如同惊鸿一瞥,小心脏砰砰萌动。北小川嘟哝个唇瓣,他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意来:“蝴蝶姑娘,你这容颜是天上仙子标配,我都想要做你春夏秋冬的行囊了。你还缺男朋友不?”他傻乎乎笑着,真像是个二愣子。
听到这话,蝴蝶捂着唇瓣,她咳嗽了几声,便道:“这位小兄弟我想你可能会错意了,我原本就没打算跟你牵线搭桥,况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天底下那么多香花,你还是另外找吧。”她转身就要踩下台阶,青石板上沾染着点沙土痕迹,一点都不清爽。
蝴蝶撩着裙摆,便要下去。她身后站着一位痴傻小子,拽着手指,当即就跟个木头人一般。北小川仿若双腿被魔咒冻住,他连动都不能动。这喉咙中宛若塞着泥沙,总觉得痒嗖嗖的,他抬起手臂,又再次放下来。不敢上去,也不敢再次表白。
他这脆弱的小内心,真的跟玻璃一般。北小川灰溜溜的转身,迎面就碰到了幸,他喏喏的说了句:“幸,方才...方才你是不是都看到了,我没有亲近女色,只不过是想要坐船被姑娘给拒绝了!~”他摆弄着双臂,一个劲儿的排除干系。
北小川眼神迷乱,一直看着地面,他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根本就那些事情放在心中。他从幸身边经过,一身正气都变成了鼠气。北小川左脚被竹笛绊了下,双腿差点跟地面近距离接触,幸一拳头砸在他腹部。北小川随即就飘出去了,“啪啦”一声落入了河水中。
“卧槽!~幸...幸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就是没等你吗?你干嘛那么很心....”北小川身形落入水中,他从水面上扑腾了几下,骂骂咧咧中还吐了几口水出来。不一会儿,连人影儿都不见了,水面上就剩下几朵浪花。
一众人站在岸边上,指指点点,都十分忧心。他们有些摇头,有些已经拖了衣衫,准备去救人了,还有些去街道中喊人来。大伙儿都没有闲下来。
那河床上的船只停到了北小川落水那位置上,船家还特意跳下水去,捞了一下。那河底还算不深,人掉进去,还能捞上来。船家一面捆着北小川腰身一面划到了船身旁,他一抹脸面,便道:“姑娘,对不住了。这人落水,我还要救醒他。打扰了你的行程,麻烦你给他接一下。”
船家说完就将北小川推到了船边,蝴蝶将他拉了上来。船家自己爬上了船,这一众人这才放了心。
“这家伙还有救吗?”船家俯下身来,他仔细查看了下北小川面色跟基本生命状况,还有点不放心,他一屁股坐下来,便问道。
蝴蝶用两指嗯了下北小川脖颈处那波动最大处,她感受到了他生命体征,便松了口气:“没事,他还活着,可能是吃了很多水,如今只要让他吐出来就没事了。”蝴蝶双手放在北小川胸腔上方,狠狠按了两下。他嘴里吐出不少水,眼睛慢慢张开,意识恢复了些。
“那就好,不算白忙活。”船家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眼那河边,都朝着他头来赞许的目光。
北小川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支撑着自己从船上起来,那眼底带着迷惑,记忆疯狂倒退,才想起来方才是哪个家伙推了自己下河的。他捂着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幸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就知道欺负他。等着,一会儿就收拾他。
他拽着船身上的柱子,环视着左右。在台阶上站着个年轻男子,正是幸。北小川喊了一句:“幸,你个没良心的,你刚才为啥要把我丢下来?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了,所以想要测试我灵技.....”说到最后,北小川欲哭无泪,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幸了。
连老天爷都知道他不会水,还很有可能尸沉河底,上次那家伙也不是没见过,如今竟然还亲自动手,这算是谋杀徒弟吗?
北小川眼神中藏着一股怒意,他横着手指,便开始怼起来:“幸,你下到船上来,我们好好哦理论理论,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菜了,觉得作为师父脸上没有光彩,所以想要谋杀亲徒弟,再换一个?”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郁闷,越说越想要哭。
岸边人睁大眼睛,张开唇瓣,都纷纷看向了幸,在他们那些人言论中,这男子跳河还以为是跟夫人吵架,家庭不和造成的,没成想竟然是因为师徒关系.....
幸耳边宛若炸开了锅,他捏着竹笛,从河面上点着水而来。他落到船身上,漠然如同一块石像。他说道:“我方才看到你跟一女子交谈甚是亲热,不是你方才说的要趁机表白,还想要坐船,我不过是顺手推舟。你不会水让人救你那岂不是刚好?”他盯着蝴蝶那张脸看,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提到蝴蝶。
蝴蝶脸色微红,她将视线移开了,抱着船头上一只红色鸟儿不说话。她纵声高歌,船身经过一道桥底,驶向了另外一处景点。
北小川缓缓放开手臂,他一下子跑到了幸身边,咬牙切齿道:“幸,幸,你是不是傻掉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爱你了。你就因为一个船,就谋害亲徒弟的命,你这人真的是....不对,你这表情不对。”他直视着幸那张脸,他觉察到,幸身上灵力在波动,频率很奇怪。
他拄着手臂,来回晃悠,就是不肯松口。北小川指着幸那根竹笛,他道:“幸,你方才是不是想要来救我?”
幸剑眉微蹙,他提着竹笛,便用拇指捏着北小川那张脸,他说道:“你方才不是急着看美女,我肯定要先给你们俩制造点机会不是?”他声音缓缓,只是稍稍变了点音色。幸指尖在北小川脸上来回摸了几把,便回到船舱中座下。
船舱里有一张桌子,旁边是一排木凳子,空间很大,足够容纳四个人。幸刚坐下,他眼神便瞟向了蝴蝶,他未曾说话,却听见面前女子先说了起来。
蝴蝶双腿上站着一只火鸟,浑身羽毛都是红色。她一面抚摸他羽毛,一面问道:“小凤山的人都来了,看来这长老是真的闲。幸长老,不知你如何看待沙漠中所发生的事情。”蝴蝶抬起一双眸子,她眼底印着那张面孔,清秀,颇有书生气息。
“既然姑娘知道我是谁,那么为何还要放火逃跑呢?”幸端起来水壶,便往杯盏中注入水色。他捏着杯子,一饮而尽,喉结一蠕一动。他将竹笛放在了桌子上,眼神坚定,不见慌乱。
蝴蝶抚摸着火鸟毛发,她指尖上沾染了毛发,却还是没有回复。她看向了远处,河水表面波光粼粼,有一道阳光影子立在上面,像极了一些破碎的水晶。
船身体晃悠悠,守船人唱着沙漠中的歌,摇着船桨从一处桥底穿过。桥身上青苔遍布,还长出了一些野草,藤蔓攀爬其上,沾染岁月痕迹。这座古桥两侧还有一副对联“青山绿水我相送,千言万语摆心间”。横批“岁月相照”。
北小川捂着双臂,从船舱外走了进来,他眼神闪烁,不敢坐在幸身边。他手按在竹凳子上,一步步朝着蝴蝶挪动。他脸上带着笑容,问道:“蝴蝶姑娘,你别生气,我幸就是一副冷面孔,不太喜欢亲近人。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他笑声里略带着尴尬,看看蝴蝶,再看看幸,坐立难安。
“无妨。”蝴蝶没有抬头,她只是回了一句。手指顺入火鸟毛发,显得格外安静。
船只进入了几个地方,穿过喧闹城镇,穿过几个无人小巷子,便在一家酒楼附近停靠。那岸边还等着不少人。船家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位姑娘是在这个酒楼下船的,两位公子也是在这里下船吗?”
“呃!~~”北小川双手停在半空,他看了眼幸,立马低头,瘪嘴。他猛捏着一壶茶水灌入了口中,他喝得嘴角到处都是水渍。他用袖子擦拭干净,便盯着幸看,是在询问他的下一步。
幸从桌子上拿回竹笛,起身迈出了船舱,北小川跟在其身后,便一起走出来了。
“附近也没有休息的地方,我们在这附近逛逛,等会儿再原路返回。”幸斜眼看了眼北小川,简单吩咐了几句,便上了岸。船家在招呼其他客人,也没有与幸他们搭话。
北小川追了上去,被前方不平的台阶给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就砸在了幸背部。他顿时觉得口鼻封闭,那鼻间还带着一股熏香。他忙打一个机灵,从幸身上离开。他捂着鼻子,说道:“幸,幸....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是走得太急了,所以才会撞到你身上去的。”他说完,又委屈得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