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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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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样落幕了吗?

很抱歉,并没有。

校园真的是一个小型的八卦集中营,什么小道消息都瞒不住,经过那天震撼性的强力宣告后,本来已经很难控制的局面,显得更乱。

师生恋事件尚未结案,言子茗再加进来搅一锅,成了三角畸恋。

继始乱终弃之后,再爆内幕,薄情郎脚踏两条船,玩弄女孩的感情与贞操,台面下没爆发出来的,不晓得还有多少女学生被欺骗感情……

赵婉宜事件一波未平,言子茗宣言再掀波涛,增加八卦的精采度,可以想见会造成多大的震撼。

原本那么仰慕的师长,原来是这种人,外表真是看不出来呢!

走在校园里,从认识到不认识的,那一双双侧目的眼神里,有同情、有叹息、有质疑、有鄙视,还有想挖更多八卦内幕的……

有人同情单纯的她,被人玩弄感情。

有人劝她,这种男人不值得爱,趁早死心。

也有人,认为她不知羞耻,连这种事都昭告天下,生怕别人不知道?

总之,重重的流言包围下,她每天都过得好痛苦,但是最让她难过的是,情况似乎更难收拾了。

她没料到会演变成这样,原本只是想帮他澄清些什么,却反而将他推入更加百口莫辩的境地。

她觉得好挫折,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觉得,她在和赵婉宜做一样的事情。

言子茗,你真是笨笨笨、笨到家了!脑袋瓜那么单纯要死啊,拿他没有做过的事情要他承认,不也同样在陷他于不义?就算澄清了他和赵婉宜的事,又有什么差别?

可是他却没有责怪过她一句,一丝一毫都没有,这才更加让她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他。

她现在……几乎提不起勇气去学校了。

她不想再听见别人说贺大哥的坏话,任凭她怎么向大家解释,贺大哥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她也没有被玩弄感情……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千夫所指,无病而死。那种感觉,好无力。

她非常、非常地沮丧,沮丧到连书都没力气读了。

也许,只要她不去学校,别人才会忘记那些事,停止对贺大哥的指指点点……

茗茗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传言闹得满城风雨,贺品遥其实早做了最坏的打算,今天不管他还会不会留在学校,他都不希望她的生活受到影响。

但是显然地,他还是失败了。

将她扯进是非圈中,是他最不乐见的情况。

他知道现在全校的师生,都用什么眼光看待他,他其实不会特别拘泥于他们对他抱持什么想法,让他决定打破沉默的,是她。

上完这回的课程进度,他合上书,低头凝思了一会儿。“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利用这一点时问,我想说几句话。最近关于我的传言,相信各位听得不少了,我本来无意多说什么,但是今天事情演变到这样的地步,我不得不做一些澄清。

“有关趟婉宜的部分,我依然不打算多说什么,因为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说:至于言子茗的部分--”

他停顿了下,全班鸦雀无声,屏息等待下文。

男主角的第一手消息耶!当然一句都不能听漏掉。

“一直都觉得,感情是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什么,但是如果我的沉默会伤害到她,那么我会打破这份沉默。

“我和言子茗五、六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她还是个国中生,我是她的家教老师,当时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爱、很纯真,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在疼爱。后来在这校园里遇到,她哭得那么可怜,对自己的成绩好没辙,我心疼她,所以留了下来。一开始没公开我和她的交情,是顾虑到她,不想破坏她单纯的求学环境,现在决定公开,也是为了想还她一个单纯的求学环境。

“如果你们真的要问我和她有什么,那也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纯粹的感情互动,两颗心彼此吸引、靠近了,然后合而为一。这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真要说有什么差别,那也只是我们之间多了一层师生关系。这件事在我眼中,从来就没那么复杂,在课堂上,她是学生,走出教室,她是一个吸引我的女人,我的立场一直都很清楚,不曾模糊过。

“我只是一个最平凡的男人,有最平凡的感情生活,我其实也和每个人一样,有自己在乎的人,有想保护那个人不受伤害的心情。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待我,学校的教学职务,本来就只是代课性质,去与留,我并不强求,但是对她而言,却重要得多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承受这些!我曾经对她说过,只要不伤害别人,她有权选择她要的幸福方式。今天,我也要这样告诉你们,只要不伤害别人,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爱情,因为感情是自己在谈的,结果也得自行承担,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论是非对错?不管最后,我是不是还会待在这所校园里,我只请求各位一点--把宁静的求学空间还给她,可以吗?”

语毕,他低头收拾东西,说了声“下课”之后,头也没回地走出教室。

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经持续三、四天了,连带她的心情也像罩了层乌云,沉重得无力飞扬。

言子茗懒懒地趴卧在床上,食指无意识地轻画床单,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也什么都不想思考。

咚!

一声清脆的声响敲打阳台。

她仅仅抬了下眼,又垂落。

咚!

又l声,她还是没理会,以为是风刮落树枝。

咚!

当第三声响起时,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起身推开落地窗,探查究竟。

这一看,便错愕得回不过神。

绵绵雨丝下,伫立着一个男人,她爱得心坎儿发疼的男人。

他无声地指了指他所站的位置,又往她的方向比了比,她还没会意过来,他已经挽起袖子,往上爬!

她倒吸了口气,领悟过来。

他要爬墙!

正要出声惊呼,他好似也料到她的反应,适时仰起头,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她连忙双手捂住嘴,瞪大了双眼,不敢再惊扰他,好似只要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就会掉下去。

爬到一半,他喘了几口气,望了望还有半个人高的阳台,突然觉得很好笑。

一向循规蹈矩的他,即使在应该年少轻狂的时期,也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居然在二十七岁之后,才来搞叛逆。

不过,年纪大了真的不能不服老,他实在不适合再学十七、八岁的思春小伙子,攀墙偷香。

他认命地挥掉脸上的雨水,靠着臂力一跃,攀住了阳台边缘,再慢慢爬上去……

言子茗简直吓死了,一抓到他的手,连忙拉他一把,直到双脚安全踩在阳台的地板上,他还来下及吐出一口气,胸腔便让一道柔软温香填满,腰杆被牢牢圈抱住。

他唇角勾起笑,满足地拥抱她。

“你快吓死我了!万一跌下去怎么办嘛!”她看起来真的吓到了,纤细身躯还隐隐地颤抖。

“没事。”掌心轻轻地拍抚她,低低笑着。“暂时幻想一下自己是菜丽叶嘛,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拿你的安全去赌,我才不要这种浪漫。”虽然他今天的举动让她好感动、好感动,有一种--他很在乎她的感觉。

她拉他进房,要他乖乖坐好,找来毛巾帮他擦拭身上、头发的雨水。

“别忙。”抓住那双忙忙碌的小手,冷不防拉她入怀,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真想念你的水蜜桃香。”

呃?“你等一下。”

她没搽唇膏。

跳下床,预备找那支水蜜桃口味的放在哪儿……

他笑得胸膛都震动了,拉回她,一秒都不愿浪费地迎面吻上。

真以为他吻她是为了尝唇膏口味吗?他执着的,是唇膏的主人,她让唇膏滋味尝起来更甜蜜醉人。

这是一个极度窒息的吻,饱含着他的思念,以及她的真心,缠昵的唇舌,片刻都不舍得分开。

好半晌,他气喘吁吁地退开,凝视她晕红的脸蛋,她被他瞧得害羞,别开脸嗫嚅:“你……怎么会来?”

“还敢问。你跷了几堂课,有没有脸自己去数?”

“我……我……”提到这件事,小脸飘来一层乌云。

“就算不去学校,为什么连我都不见?”持续逼问。

“人家……人家心里很乱嘛,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啦,你不要……”

“你想得出个鬼才怪!”完全不捧场,凉凉一桶冷水泼去。她言大小姐几两重他会不知道?任凭她再要自闭个一百年,也想不出个蛋来!

“你怎么这样讲人家啦!”她跺脚。

“不然我该怎么讲人家?”学她娇嗔的口气回应了句后,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你明天就给我乖乖回去上课。”

“我--”发现找不到话反驳,她泄气地靠着墙蹲下,双手环抱住自己,闷闷地不说话。

他无奈,走上前勾拾起小脸。“你呀,一遇到事情就把自己缩起来,这样不好。我喜欢那个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勇敢无比的小茗茗。”

言子茗颤动了下,更往后缩。

他不解。“怎么了?”她眼中,有很浓很浓的落寞。

“你不要管我啦……”她闷哼,拚命想把自己藏起来。

可他不允许。

“看着我,茗茗。”坚决扳回她的身子。“把心事说出来,我们之问,不要有秘密。”

“可是我……我觉得……我给你带来很大的困扰……”其实她想说的是,她觉得自己好糟糕,配不上他。

“说下去。”

他的表情无比专注,没有一丝的敷衍。

既然他要听,她干脆一口气说出来。

“明明很想帮你,却什么都做不好,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知道的,我是唯一知道你清白的人,可是却没有办法证明,那种感觉好糟糕!这也就算了,我还愈描愈黑,害你又背上我这个黑锅,你什么都没做,却让两个女人害得好惨,名声全毁了,早知道这样,我从一开始离你远远的就好了嘛,我是个带衰的扫把星……”用力吸了口气,逼回眼泪,再继续。

“我好没用,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你在照顾我,我什么都帮不上忙,如果、如果是敏婧姊,她一定知道要怎么处理的,才不会像我,那么笨拙,跌跌撞撞弄得一身伤,还拖累你,我真的是笨蛋……我没有信心再爱你了啦!”或者说……她认知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贺品遥极有耐心地听着。“你说完了吗?”

她愣愣地,点头。

“好,换我说。”执起她的手,合握在掌中,轻轻搓揉。“你不是麻烦,更不会是困扰,你在我这里。”将搓暖的小手,贴上他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

她张大眼,眸底浮起泪光,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贺品遥拉起她,一同在床沿坐下。

“我没料到你是这样想的,傻茗茗,你和赵婉宜不一样,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乐于承认,就算是黑锅我也是心甘情愿背的。我相信,今天如果是敏婧,她绝对有本事处理得很好,而且不会让自己受到l丝一毫的伤害,再或许,你用的方法不是很聪明,但却是当时你唯一能想到的。

“敏婧是贤内助,让我无后顾之忧,那是她爱我的方式;你一心一意维护我,全然没有顾虑到自己,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这种义无反顾,也是你爱我的方式。茗茗,我要的不是结果,而是那当中,你所带给我的感动。知道吗?你当时无畏无惧、勇敢为我辩护的样子,让我好想用力地拥抱你!”

“可是……可是……”那依然改变不了,她把一切搞砸的事实。

“傻丫头,你的努力,每个人都看到了,我来最主要的,就是要告诉你,我接到学校的聘书了,换句话说,接下来不会是代课性质,而是学校正式的讲师喽,喊声贺老师来听听吧!”

“啊?”她没喊,反而一副大受惊吓的模样。“怎么可能?”

“我有一个全心全意要为我沉冤昭雪的女朋友,怎么会不可能?”啄了口她惊吓得忘了要合上的小嘴,又道:“你以为校方为什么会相信我?因为你说你知道这件事,因为你拿出所有的信。姑且不论赵婉宜指控的事真实与否,如果我真和她有一丝一毫的暧昧,我不会让你知道,还把信交给你处理,是这一点证明了我心中坦然。”

他说了那么多,抓住她所有注意力的,却是那三个字……

女朋友。

他说了女朋友,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接不接这个聘书,我无所谓,但是想到我有一个神经很大条,老是不晓得别人在追求她的女朋友,实在是很要命的一件事,我再怎么样也得待到陪她毕业。所以,拜托你,亲爱的女友,回去上课吧,好歹你男朋友也是一介大学讲师,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吧?女友三天两头被当,大学永远读不毕业,传出去能听吗?我真的不希望你再留级了。”

她蓦地红透嫣颊,不知是留级那句,还是他一声声的女友。

“你、你在说什么啊……”他其实看出来,她很喜欢听这句话吧?才会一直喊、一直喊……

“我在说,你这学期的微积分确定又要被当了!昨天吴老师亲口‘知会’我的第一手资料!”当掉人家的女朋友前,还先来请他谅解,他实在是……羞愧得无言以对。

要他说--当掉吧,别客气。不瞒您说,其实我也在考虑要不要当掉她?

还是要他说--求你高抬贵手,她微积分真的很烂,真要依标准,这辈子别想修得过,你就当做件善事?

实在说不出口啊!

“贺品遥!”她胀红了脸。别以为她没听见他喃喃嘀咕了些什么,她微积分哪有真的很烂?!

他愉快地低笑出声。“下学期课表出来,如果没冲堂,选我的课来修,我保证你微积分不会再被当。”

“真的……要回去读哦?”她本想不念了说……

反正再怎么念也是这样,实在不愿意让人说他有一个很笨的女朋友,丢他的脸。

“当然。”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笑谑道:“没关系,我脸皮磨厚一点,看你有本事读几年,我陪你耗。”只要不被二一,要耗就一起耗到地老天荒。

她捶了他胸膛一记,娇嗔:“你自己说的哦,到时不要怪我害你丢脸。”

他大笑,迎面吻上她。

她完全不需要思考,本能地启唇回应他。

他的碰触,她已经很习惯了,熟悉的气息与温度,灵魂相契的感觉,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是相爱的共鸣。

是啊,贺大哥也爱她,他们相爱。

只要在他怀里,被他拥抱着,一颗心便泛着无可救药的甜蜜。

他探吮着,倾出满腔爱怜,她迎合着,全心奉献。

于是,也就很浑然忘我地吻到床上去,双手顺便浑然忘我地在她身上游走,上衣浑然忘我地顺便解开两颗钮扣,她再浑然忘我地下小心了两声,再然后--

没有然后了!

房门很杀风景地在这个时候被推开,打断他们的浑然忘我。

被捉奸在床是什么滋味?

虽然他并不想懂,但是这一刻,却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贺品遥简直丢脸死了!他完全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也会有这一天!爬墙偷香,在人家的地盘底上,差那么一点点,就吃了人家的女儿,然后还被她老爸逮个正着。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尴尬的事吗?

他很羞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姓贺的,你够嚣张啊!”言立冬凉凉地斜觑他,皮笑肉不笑。

“呃……”低头,忏悔。“抱歉,言叔,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差点吃掉我女儿了,要是故意的,不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他在笑,磨着牙的那种笑。

……脸红。

再度发不出声音。

“把拔……”舍不得爱人被欺负,言子茗试图说些什么。

“你闭嘴!”

“……”她扁嘴,用很埋怨的眼神看她爹。

“扁什么嘴?已经够肿了,还怕别人没注意到吗?”

摆明了指桑骂槐。

“……”地洞,你在哪里?贺品遥极度想钻下去。

“怎么样,滋味如何?吃得还算可口吗?”

简直人间美味。

“身材如何?还算满意吗?”

秾纤合度,满意极了。

“床铺柔软度如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别客气啊,我们言家最好客了,务使宾至如归。”

床铺柔软度不是问题,你女儿曼妙身子够柔软就行了,但你要是能再晚一点进来的话会更好。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没关系,千万别憨着啊!我这个人最好南量了,反正三叔公暂时用不到,那包先给你也没关系。”

……他要是好商量,这世上就没有难商量的人了。

“你有意见?说出来嘛,我这人不只好商量,还很民主。”

“没。言叔说得是,我还得多向您学习。”贺品遥一本正经,完完全全地狗腿。

哼,逢迎拍马屁也没用。

张口想再损个两句--

“把拔,你不要再骂贺大哥了,不然我、我--”

“你怎么?”敢揍他不成?言立冬凉凉挑眉。

“我--我就要哭了哦!”她扁嘴威胁,眼眶立刻浮起水光。

哇咧!这是什么世道?女儿威胁老子?

反了,真是反了!

“言子茗,你真是有良心啊!养你二十年,真是太值得了!”胳臂完全向外弯。

“谁教你欺负人!”都损了半小时了,还不够啊!贺大哥都没回嘴,他好可怜。

“女儿几乎给人吃了,难不成我还要九十度鞠躬,感谢他赏脸?”

“是我自己要给他吃的嘛!”

“言子茗,你可以再大声一点!要不要我叫左邻右舍来,让你再说一遍?”这是女孩家该说的话吗?

她缩缩脖子,下意识往贺品遥怀中躲。爸爸好像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言叔,茗茗年纪轻,责任在我,我应该更自制的。”贺品遥出声维护她。“但是请您相信,我对茗茗的真心是无庸置疑的,否则我不会这么对待她,您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哼哼!”完全不具意义的哼笑。“那学校的事又怎么说?”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上一个动他女儿歪脑筋的人,坟头草都比人还高了,女儿的事,他哪件不知道?否则她一个礼拜不去上课,他会不闻不问?

茗茗读不读大学,他本来就不是很在意,拿不到这张文凭,对世界和平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那又干么非得拿到不可?

贺品遥轻咳。“那是一个误会,我已经公开澄清,事情也解决了,茗茗回到学校去,不会有问题的。”

“是啊,误会嘛,你只是犯了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了解、我了解的。”言立冬一脸深明大义。

“不是!”贺品遥好笑道,再一次重复:“我没有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那真的是误会。”

“你性无能?”

贺品遥一愣。“没有。”五岁的女儿可以证明。

“你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

“既然没有性无能,是男人就会犯,你以为名言是你一介凡夫俗子所能推翻的?”他可是一直奉为圭臬,努力地犯……好吧,好吧,加个“以前”。实在是茗茗她妈醋桶太大,他想留个全尸,不想身体的某部分被剪下来泡酒。

“……”无言。

他甚至很瞧不起地用斜眼看人……就因为他没犯?

“真有那个魄力偷吃我还会给你个掌声,没吃到还弄得一身腥,你别笑死人了,这样也想泡我女儿?再回去练个一百年吧!”呿,连他十分之一的功力都不到,他偷吃还不会被发现呢,逊脚!

“……”彻彻底底被打败。

“我要跟妈妈讲。”小抓耙仔从贺品遥背后冒出一颗头,小小声说。

“去去去!快去!那女人啰嗦得要死,我忍她忍很久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那“啰嗉的女人”生的女儿吐吐舌,又贪生怕死地躲回男友身后。

贺品遥差点失礼地笑出声来。怎会有这么有趣的家庭?

“言叔,我是很有诚意地想……呃,‘泡’茗茗。”从善如流,配合言立冬的用词,这样够诚意了吧?

前头的人瞟他一眼。“你不觉得,你太老了一点?”

“……还好。”

“也没多帅。”

“……可以看。”

“口才又逊。”

“……小输您一筹。”

某人听不下去了--“乱讲!人家贺大哥才二十七岁,而且他帅到不行!把拔嘴巴坏,嫉妒人家比你好看就刁难他。”

“他?比我帅?言子茗,你瞎啦?”老婆是没生眼睛给她吗?

“茗茗,不要火上加油。”贺品遥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笑。

清清喉咙。“言叔说得是。”完全逆来顺受。

“八字硬,克死老婆。”持续挑剔。

“……我也万般不愿。”

“还带个小拖油瓶。”

“……幸亏生得好,长得不算碍眼。”

“我女儿年轻貌美,双十年华一朵花,条件好得不得了,不怕没人要,干么要委屈当人家的后妈?”

“……花开堪折直需折。”

“咦?你会反击了耶!”好不意外的表情。“我刚刚以为你是哑巴!”

“……”一个人的嘴巴之坏,真的没有极限吗?

如果说叹一次气真的会少六分钟的寿命,这对父女,真的快让他把十年的寿命给叹掉了。

“言叔,我知道你的疑虑,但是心意比什么都还重要。”自认不算太笨的贺品遥,不会听不出他包藏在句句毒嘴毒舌的谑言之下,在顾忌什么。

“是,我三十还不到,外貌、各方面条件也都不差,我有太多机会风流,就算不想,女人也会自动倒追过来,以茗茗的个性来讲,根本应付不来,您怕她受到委屈,这是其一;到目前为止,我的人生历练,和茗茗不太相称。我结过婚、生过小孩,她却单纯一如白纸,相较之下,我的生活、我的心思,都要复杂得多,由某个角度来看,您担心茗茗吃亏,这是其二。但是正因为我经历过这些,我比和她年龄相近的男孩子更知道该怎么去珍惜她。

“也许你会质疑,为什么我会选择她?尤其亡妻才貌双全。但是,正因为我和亡妻都是同类人,理性自持居多,一直都是温淡如水,很难激出更深刻的感觉。而我和茗茗之间,或许就是因为相异的特质,才会撞击出火花来。我是长子,所以从小就比较独立早熟,早就遗落了那分赤子纯真,于是不知不觉,被她那样的特质所吸引。

“言叔,你真的不用担心,如果你觉得我和她差距太大,那么不妨换个角度来看,我的理性自持,需要她的纯真烂漫来丰富生命;她的天真无邪,需要我的成熟稳重来守护,我们的人生,是互补的,有彼此才会圆满。”

如果一定要个理由,他想,这是他所能思考出,最具体的心动理由。

一直等到他讲完,言立冬才打了个呵欠,懒懒抬眼。“你在演讲啊?”

讲一句顶十句,比他老婆还啰嗦,听得耳朵都痛了。

贺品遥微笑。他知道言立冬听进去了,眼神骗下了人--即使他从头到尾都一副死样子,让人想在路上堵他,狠狠痛扁。

“你说完了吧?可以换我说了吧?”

“是,言叔请说。”

“想泡我女儿也不是不行,只要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没结婚前,不许上她。”

拜托,都几世纪了?他就不信言立冬的思想有这么八股,曾经浪荡情场,玩得比谁都狠的男人,居然有脸这么要求。

还有……他用词不能文雅一点吗?

看出言立冬存心整人,他也很认命地点头。“我尽量。”谁教他要去和一个有恋女情节的男人争宠?被那个蹲在冷宫哀怨的老爸报复一下也是应该的。

“交往期间,不准夜宿,不准超过十一点送她回来。”

“当然。”

“你们以后就算结婚,每个礼拜要回来一趟,我要确定她没有被你杀妻弃尸,丢到阁楼里。”更刁难。

“可以。”还弃尸阁楼咧,他又不是蓝胡子,自己想女儿就直说嘛,还要罗织罪名给他背。

“二十五岁以前,不准让她怀孕。”

“好。”

他开始怀疑,这男人有没有脾气。“我要你‘自宫’,你该不会也同意吧?”

贺品遥失笑。“这点恐怕有点难,我得为茗茗的幸福着想。”

言立冬冷哼。“最后一点,茗茗拿不到大学毕业证书,你也别想娶她。”

“没问题。”

这下换言立冬跳起来了。“姓贺的,你到底有没有娶她的诚意?要想等她毕业,你这辈子根本不用娶了!”

“噗--”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爸!”言子茗大叫,跟着跳起来抗议。什么话嘛,羞辱得这么直接!

“这就不用言叔操心了,给我三年,我会让她拿到毕业证书的。”一边说,一边拉回小女友安抚。

再怎么样也得拚一拚,他不想等到发白齿摇,还娶不到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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