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位于洛水之北,水之北乃谓“阳”,故名洛阳。境内山川纵横,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山(太行山)。又据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自古便有“八关都邑,八面环山,五水绕洛城”的说法。因此得“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之名,“天下之中、十省通衢”之称。
只可惜,如今的洛阳俱已残破不堪,董卓的一把火烧尽了一世繁华,也烧毁了一国传承。
行走在这历时二百年的东汉古都街头,曹操不禁仰头长叹。旁人皆以为曹操在为破败的往昔都城而叹,然则,又有多少人知道,曹操缘何而叹。
“玄德,昔日一别,难料今朝风光,你当真羡煞我矣。”曹操望着远处走来的刘备一行人,喜笑而颜开,移步上前。
“曹公客气,备不过一虚名罢了,怎及得曹公拥二州之地,统千军万马。”身着将军盔甲的刘备,并不似其身后关羽、张飞那等形色傲然浮于脸上的神情。微笑还礼,仍谦逊有礼,令人不自觉间便轻视其三分。
“玄德,你身具英雄之志,英雄之气,英雄之义,莫要过谦。我常教幼子,爱民当如刘玄德。”曹操嘴上夸奖着刘备,脸上笑意随之渐浓,言语中似有深意。
“曹公所讲,备不敢当,承骏王恩,得以稍存,若无恩赏,倘气短矣。”对于曹操包藏祸心的捧杀,刘备怎会听不出来。遂抬出刘表以作挡箭牌,丝毫不在意旁人促狭的目光。
“呵呵,玄德太过自谦啦!”曹操并不在意刘备如何答话,他只是想将自己的话通过旁人之口传入刘表耳中,这便足够。以刘表易于猜忌的秉性,想必再次回返荆州之时,便是刘备被软禁之日。
“孟德、玄德,二位来得好早啊。”张超打老远就瞧见两人,便加快两步,上前与二人打招呼。
“孟高,许久不见啊。”曹操见到张超,仍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右将军。”刘备见到张超的时候,神情镇定自若,没有半分尴尬的样子,就好像当初耍了张超的人不是他一样。
“如今玄德贵为皇叔,当真是身价倍增啊。”张超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刘大耳,真想在那张欠揍的脸上踩两脚。
“不敢,在下承右将军恩情,至今不敢忘怀。”刘备抬头直视张超,似是在指在扬州被周瑜驱赶之事。
“那玄德可是要好生记住我对你的恩德,我这人记性不好,很健忘的。”张超见刘备居然硬气起来,心中暗笑,转身走向曹操。
“这厮太也可恶,要不是大哥叮嘱,我现在就戳他几个透明窟窿,哼!”张飞站在刘备身后,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对张超非常不爽。
前段时间刘备好不容易在扬州养起几千兵马,却不料被周瑜来了个一锅端。打得兄弟三人狼狈而逃,老家丢了不说,还四处被人奚落,好不凄惨。这笔账他自然要算到张超头上,此刻见到张超,就要发飙。
“三弟,不得鲁莽,此次会盟只管重要,不要误了大事。”关羽当然清楚这次会盟对刘备的重要性,忙劝说张飞,让这个家伙收敛一些。
“……”张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再没答话。
“孟高,你不是要回徐州宠爱娇妻美妾,为何大老远跑来这看残垣断壁。”曹操现在是半点不敢轻视张超,他几次三番在张超手上吃过暗亏,心中早就将张超当做自己的大敌。
“孟德,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娇妻美妾再好,咱也不能忘本是不是。我好歹是朝廷敕封的右将军,天子有命,做臣子的自然要遵天子圣谕讨伐逆贼。”张超再次见到曹操,早已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敬畏感。此刻在他眼中,曹操就是一个竞争对手,一个与他竞争天下的对手。
“想必其他人也都到齐了,我们进去吧。”曹操见张超谈笑自如,风采优胜当年,心中不禁暗叹张超藏得好深。
“请!”
“右将军,曹公,请。”虽然身兼征西将军,但刘备也知道,此刻万万不能得罪张超与曹操。他现在也就是个挂名总指挥,根本没有能力指挥动其余几路兵马。
进得临时指挥所,堂中案几分列左右,正中一方帅台居于上,使得大堂端的是颇有气势。
刘备作为朝廷的代表,径自行至帅台坐下。关羽、张飞二将在其后分列左右,脸上神情不怒自威,犹如两尊门神,倒是与神情肃然的刘备显得相得益彰。
“天子皇恩浩荡,讨汉中反贼,以正视听。今众位齐聚于此,当同心协力,为国锄奸!”刘备轻按帅台,眼眸中精芒四射,字句铿锵有力,尽显威武气势。
“同心协力,为国锄奸!”居于左右两侧的各路诸侯、代表纷纷出声附和。
“备虽为盟军总指挥,然自知谋略有限,望诸位多多协助,共商灭敌大计。”刘备此次出征,诸葛玄并未跟来。临来之时,玄曾有言告诫,万不可轻举妄动,刘备自是谨记于心。
“李傕、郭汜、樊稠所仗,潼关尔。今潼关守将为郭汜,曾为董卓亲随,能征惯战。兼之潼关易守难攻,联军若强攻,必耗时日久。今联军十二万,贼军十万,当可分而击之,偷袭其后。”下首众人之中,最有发言权的便是曹操。是以,他当仁不让,直接点明进攻方向。
“敌军十万,联军十二万。分兵击之,则力有不逮,若被敌分而歼之,该当如何?”陈宫来到这里就是为何曹操作对,所以不论曹操说什么,他通通唱反调,张超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分兵之计,何解?”袁熙与身边张郃对视一眼之后,便开口相询。
曹操见袁熙言语中似有交好之意,不禁一笑,说道:“潼关之前,地形甚为奥妙,黄河自北向南,渭水由西向东,两川恰会于潼关之北,天然形成一个丁字形河口。可分兵由黄河蒲坂津西渡,到达敌人北部。如此,绕过潼关直趋敌后,可打破郭汜部署,一举破之。”
“渡半受敌乃兵家大忌,若对岸设有伏兵,则兵士尽丧命于水中,此乃行险之搏,不妥。”陈宫之谋不亚于曹操,若论口舌之争,曹操亦非其对手。且两人身份不同,曹操自然也不能同陈宫斗嘴,以降了身份。
“公台若有上好破敌良策,可直言。”曹操被陈宫数次抬杠,毫不在意,反问陈宫。
“贼军李傕、郭汜、樊稠实面和心不合,三人虽拥兵十万,却离心离德。往攻散之以谣言,则必互有猜忌,不能互援。潼关守军三万,若无援军,不足虑也。”陈宫跟随吕布身边久矣,自是时常听闻李傕、郭汜之事,对二人脾性多有了解。是以,直接提出离间之计。
“离间计好啊,这个不错。”张超适时的挺了自家参军一把,眼睛瞟了一下怒气冲冲的袁熙,暗暗发笑。
“好!陈先生之言当得兵法枢要,上兵当伐谋,若敌方阵脚自乱,则我军必有可乘之机。”刘备闻言,抚掌大赞。他虽然对张超颇有不满,但却不妨碍他对陈宫的赏识,若有机会,他不介意挖张超的墙角。
“公台所言甚是,然分兵之计亦可同时行之。”曹操对于陈宫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如此简单的攻心之计,他怎会想不到。
但攻打关隘,可不同攻打城池,营寨。若敌方死守,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强攻之下,损兵折将不说,更是打击士气。所以,曹操仍坚持偷袭其后,兵行险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