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著低头默默地拿筷子挑着碗里的菜。
叶见微看见了立刻夹了一筷子, 一手压着陈知著的肩膀,“张嘴。”
陈知著惊悚地看着他。
叶见微皮笑肉不笑, 重复道:“张嘴。”
“不是你换双公筷不行……”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
叶见微抽回还沾着口水的筷子, 说:“你以前不还从我嘴里抢东西吃吗?”
那他妈是十几年前的事!
陈知著被筷子戳到了牙,表情略有狰狞。
叶见微说完看了丁湛一眼,发现对方神色淡然, 就是握筷子的手青筋都起来了。
叶见微得意洋洋地朝陈知著一瞥, 丁湛开口了,丁湛道:“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要不怎么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呢?丁湛的眼眶居然有些红, 宛如一个被始乱终弃的留不住出轨丈夫的可怜妻子。
陈知著一下子按住了要起来的丁湛。
丁湛抬眼,“还有什么事吗?”
陈知著道:“丁老师,其实我哥游戏打的也不错, 要不你多留一会,我们三个打一局?”
从来不玩游戏的叶见微先生:……
但这个谎撒的无伤大雅,因为陈知著想说的不是叶见微会打游戏, 他想强调的是, 叶见微是他哥。
“你哥哥?”
陈知著松开按着丁湛的手, 对他道:“叶见微,我哥,亲哥。”
叶先生精美的宛如面具一样的脸皮崩不住了,他警告一般地看了陈知著一眼。
陈知著视若无睹,本来已经拿开的手又放到丁湛的肩膀上,一路下划, 一直划到丁湛的手背,“丁老师多留一会?”这语气像是商量又像是诱哄。
叶见微在桌子底下恶狠狠地给了陈知著一脚。
陈知著表情一僵,试探道:“丁老师?”
丁湛笑了笑,宛如一瞬间春暖花开,在叶见微眼中很有小人得志的味道,“好。”
丁湛对叶见微道:“刚才没有好好打招呼,对不起,哥哥。”
这个哥哥叫的宛如示威。
丁湛虽然比陈知著大,但确实比叶见微小,叫哥也没有问题,
叶见微道:“不用叫哥,丁湛老师太客气了,像之前那样叫叶先生就行。”
丁湛还没说话,陈知著就道:“其实叫什么都行,叫哥就叫哥吧,更亲近。”
反正现在不叫,之后也是要叫的。
叶见微脸都要笑僵了。
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叶见微在心中咆哮。
陈知著对于自己兄长的崩溃一无所知。
如果说几分钟前丁湛吃的味如嚼蜡,那么后面叶见微呆的如坐针毡。
他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丁湛是在和陈知著眉来眼去?
陈知著给丁湛盛汤的时候叶见微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面对陈知著的视线坦然地说:“最近有点感冒。”
陈知著顺手给他盛了一碗,放到叶见微面前,道:“这有药,你吃完自己去找找。”
叶见微刚拿起的勺子和碗碰的发出清脆的响声,“谢谢你啊。”他说,说完喝了一口。
其实就是一口。
叶见微脸色微变。
还没有喝汤的丁湛甚至以为店家在汤里下毒了。
“哥?”
叶见微咽下去,道:“没事。”
丁湛的碗还在冒着热气,他微笑着说:“丁湛先生也喝啊。”
这汤做的简直一绝,绝的他想去把那家店砸了。
丁湛连喝都没喝,他说:“其实我不太喜欢苦瓜。”
陈知著马上道:“丁老师你喜欢什么汤,我们再选一个?”
叶见微咬牙切齿。
怎么这么多年他对陈知著的好都好到了狗肚子里吗?而且这还没结婚呢!
叶见微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不,也不是不知道,苦还是有的。
吃完之后丁湛又帮着收拾碗筷,在厨房洗碗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有点像贤妻良母。
陈知著阻止未果,被撵了回来。
陈知著临走之前从上到下扫了丁湛一遍,觉得还差个围裙,他嘀咕道:“好像没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丁湛手上沾着泡沫,闻言,道:“我是客人啊。”
陈知著笑嘻嘻地和他开玩笑,道:“丁老师相当主人也行啊,你都是我们湛湛的大爷了。”
丁湛压低声音对陈知著说:“湛湛大爷在沙发上呢。”
俩人都笑了起来,陈知著道:“那是他大爷,你是二大爷。”
丁湛拿沾着泡沫的手在他脸上一蹭,道:“快走。”
陈知著往后一仰,“哎丁老师你怎么打人呢。”
叶见微边看边摇头,心中充满了女大不中留……呸,男的不中留的伤感。
以前的陈知著多可爱,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会搂着他的脖子叫哥哥,声音又娇又软,你看看那个和人家在厨房里打情骂俏的是什么东西。
陈老师身材修长偏瘦,一撩衣服也是八块腹肌,和之前那个好看的小女孩差之千里,他妹妹不管怎么长,都长不成这样,早上起来胡子都没刮。
叶见微又叹了口气。
陈知著被蹭到之后战术性逃离,“你等我晚上,”
叶见微猛地回头。
陈知著讪讪地把之后的话接上,“和你打游戏的时候。”
叶见微又把头转过去了。
丁湛一边乖乖巧巧地刷碗一边很小心地问:“哥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像极了第一次去婆婆家的新媳妇。
陈知著觉得自己鼻子都要流血了,“怎么会呢?”
叶见微听见了,叶总双手环胸,心道他岂止是不喜欢。
叶总简直想把丁湛大卸八块。
陈知著怕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道:“我哥跟谁都那样,你别放在心上,他不是针对你。”
叶见微高声道:“陈知著你家刀呢?”
陈知著下意识把丁湛挡身后了,“你干嘛?”
叶见微没好气道:“我削苹果!”
陈知著在橱柜和抽屉里翻了几秒,道:“你带皮吃吧,有营养,要不你拿菜刀削?”
陈知著家里的厨具极少被使用,他上次在家里开火还是一年前,闲下来的时候最多烧水泡面。
丁湛把水槽里的水果刀拿出来,递给陈知著,道:“你给哥哥。”
叶见微恨不得拿抱枕把脸压死或者干脆把丁湛嘴堵上。
谁是你哥?啊?谁是你哥啊!
陈知著过去递水果刀。
叶见微哼哼道:“放那吧,不吃了。”
陈知著拿刀开始削苹果。
叶见微看了心里竟然有一丝感动。
陈知著过年哄亲戚家孩子时,凭借着能把苹果削成小兔子的好刀功成功当了孩子王,说一不二的那种。
他削了一小盘,就在叶见微要伸手的时候,他端了起来。
叶见微:“你……”
陈知著疑惑地问:“你不是不吃吗?”
叶见微:“我……”
他想说的可能是我想吃,也可能是一句简单明了的我操。
陈知著眼疾手快地往叶见微嘴里塞了一条苹果皮,去厨房了。
叶见微躺靠在沙发上气得说不出话。
陈知著特嘚瑟地到丁湛面前,“丁老师丁老师你看我削的兔子。”
丁湛看了一眼,笑着说:“好玩。”
叶见微在客厅里拿起水果刀,恶狠狠地扎在苹果上。
丁湛不动声色地问:“哥哥怎么了?”
陈知著平和地回答:“狂犬病犯了吧,我猜的。”
水果刀差点没穿透苹果,扎在桌面上,只能说它不够长。
陈知著放下苹果碟子,说:“我去看看他。”
丁湛点头。
陈知著坐到叶见微旁边,问:“怎么了?”
叶见微冷漠地说:“回来了?还走吗?我都怕你来来回回地扭着脚。”
陈知著纳闷道:“你当我骨质疏松吗?”
叶见微冷笑道:“别的不说,我看你真是病的不太清。”
他突然小声问:“你说他一个影帝,演技是不是也别好?”
陈知著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骄傲感,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骄傲什么,“对啊。”
“收放自如?”
那骗陈知著这个傻子不是太容易了?
陈知著说:“哥你应该看看丁老师的电影。”
叶见微突然道:“你喜欢他吗?”
都要贴着陈知著的耳边说了,陈知著不舒服地推开他,然后猛地意识到了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你小点声!”
厨房是开放式的,丁湛有些迷惑地看一眼沙发上的两兄弟。
陈知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叶见微露出一个磨刀霍霍的微笑对着丁湛,然后低下头说:“问你话呢。”
陈知著说:“其实……”
叶见微道:“哦,我之前和你说过,你和我是包养?”
陈知著一脸震惊,“我什么时候说是包养了?”
陈知著之前否认和丁湛在一起了,于是叶见微顺理成章地以为是包养。
叶见微用过来人的、痛心疾首的语气说:“弟弟,哥和你说,包养这个事,我是不反对的,你要是钱不够我还能给你拿,但是呢,你得明白啊,包养是包养,有感情是有感情,那不是一回事,虽然完全不建立在金钱上的爱情不一定稳固,但是全部建立在金钱上的爱情一定不稳固。”
“万一他就是看上你钱了呢?你现在喜欢他,等他赚够了想走了,你怎么办啊。”
“不是,哥,我其实……”
叶见微叹气,道:“当时爸不同意你考影校这么看也是对的,你要是毕业之后留在公司,现在大小也是个董事,要什么样的影帝没有?”
“哥……”
叶见微继续打断道:“听哥一句劝,你不要把自己陷进去,一般情况下没有好结果。”
“哥,你让我说完话。”
“你说。”
“我们没睡过。”
“没事,睡没睡,”他一顿,“没睡过?”
“啊。”
“你没病吧。”
叶见微心中骤然一松。
“我现在相思成疾。”
叶见微抬手就要打人。
陈知著道:“我之前说了啊,我们是好朋友。”
叶见微说:“我之前也说了,好朋友是不能上床的。”
“对,所以没睡过。”
“可你想睡他。”他心里又紧了,在和陈知著呆下去,他可能心肌梗塞。
陈知著大惊失色,“这么明显吗?”
叶见微道:“对啊,你视线一直在他腰和领口之前看,不知道还以为你想钻进去呢。”
陈知著不好意思地捂着脸,“没有,我就是想扒下来。”
叶见微抄起桌上的水果盘。
陈知著拿手当着,“你别动!那是瓷的,你朝我来一下恐怕咱俩只能下辈子做兄弟了。”
叶见微狞笑道:“去他妈的下辈子,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一次。”
陈知著嚎叫道:“救命,杀人了!我哥要杀了我!”
叶见微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丁湛果不其然在看这边。
叶见微说:“没事,他狂犬病犯了。”
丁湛:“……嗯。”
狂犬病还是家族遗传病吗?
陈知著被松开之后好委屈好委屈地控诉叶见微,“是你问我的,我也说实话了,你什么毛病。”
叶见微恨铁不成钢地说:“孽子,你要气死我。”
“咱妈打死你。”陈知著道。
丁湛洗完碗看他俩兄弟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就靠着流理台玩手机了,他本来想换个地方,但是思来想去哪里都不合适。
帝纪官博刚刚营业完,发了个吃饭的花絮。
丁湛看封面是陈知著拿着筷子在那说什么就点开了。
天已经黑了,陈知著拿着个筷子指着盒饭里的菜,说:“我不吃茭瓜。”
丁湛当时很怀疑自己的眼神,“这是茭瓜?”
“不是吗?”
“这不是西葫芦吗?”
“西葫芦和茭瓜不是一个东西吗?”陈知著也很懵。
丁湛茫然地看着陈知著。
陈知著也茫然地看着丁湛,“不然是丝瓜?”
“不是丝瓜,丝瓜可以凉拌,这个不行。”
“拿热水涮完之后这个也能凉拌啊。”
“那叫炝,不叫凉拌。”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瓜?”
丁湛问他:“吃吗?”
“不吃啊。”
丁湛从旁边抽了个公筷,把陈知著盒饭里的菜夹过来,“谢谢。”
俩人还穿着剧组的衣服,陈知著一身白,仙气飘飘,要是不拿个盒饭就更好了。
丁湛头上的毓冕还没摘,有点挡眼睛。
丁湛往下翻评论:
所以为什么应该讨论国家大事的人在这说盒饭的菜是什么瓜?
视频里的丁湛一脸茫然,视频外的丁湛一直在笑。
怎么那么快,就杀青了呢?
客厅里叶见微还是很想弄死陈知著。
陈知著摊手,坦白地说:“哥,你知道什么叫有贼心没贼胆吗?”
叶见微哼了一声,“出息!”
陈知著道:“我这不是害怕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嘛。”
叶见微拍了拍陈知著的肩膀,说:“去吧,不会的。”
他就没见过哪个人在自己朋友面前那副样子!
那么会演怎么不去演戏呢?
不对,他已经在演戏了。
叶见微道:“我和你说,你要是现在表白,说不定他会立刻答应。”
“真的?”
“真的。”
陈知著低眉,思索片刻,道:“丁老师,我喜欢你!”
叶见微平静地说:“我操。”
二更:
“嗯?”
丁湛眨了眨眼,对陈知著说:“谢谢。”
“然后呢?”陈知著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丁湛道:“你真有眼光。”
丁湛非常平静,实际上比陈知著更慌。
他往下划的手指尖都有点抖,一不小心就点了个赞。
他故作镇定地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这才失望地把视线转回屏幕。
他才看见自己点了个什么玩意:我是民政局我自己长腿跑来了。
本来这条在下面,在丁湛点赞之后直接封顶。
下面评论已经从几十条到了破千。
我本来想看看谁舞到了正主前面,哦,原来是正主自己。评论如是道。
取消了是欲盖弥彰,不少人分分打卡留念。
丁湛想了想,没取消。
陈知著扭头,道:“和说好的不一样。”
叶见微拿手捂着脸,对于陈知著的行为无话可说。
“以后别说你是我弟弟,丢人。”
叶见微又补充道:“你这也太没有仪式感了,跟闹着玩一样,人家别以为是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你的意思是我立刻去订个钻戒?”
“订钻戒也不是你订了就能做好的,你当时是买水果呢,想买就买了。”
叶见微还想再说几句手机就响了。
叶见微道:“你等着。”
他走到阳台那接电话,“喂。”
声音轻轻柔柔干干净净的,“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见微看了眼表,道:“我,半个小时之后吧。”
“哥哥吃过饭了吗?”
“我吃完了,你不用等我。”
清亮的男孩的声音顿了顿,道:“好。”
“你早点休息,不要一直盯着手机,你眼睛有多脆弱用我说吗?”
“好。”
俩人又说了几句才挂电话。
陈知著道:“催你回去?你哪个小情人?”
叶见微道:“不是。”
自从上一个分了之后叶见微身边一时之间难得清静,主要是陪小孩费时费力,要照顾着青春期小孩的心思,还要兼顾情人的感受实在太累人。
天确实不早了,叶见微斟酌再三,道:“我走了。”
陈知著恨不得出去放个炮仗。
叶见微对着厨房里的丁湛道:“丁湛老师也一起吧。”
丁湛:我为什么要走?
陈知著道:“哥我还想和丁老师打游戏。”
叶见微心道我怕你被玩。
用力揉了揉自己弟弟的头发,道:“丁湛老师开车来的?如果我没有我可以送你回去。”
丁湛道:“我开车来的。”
叶见微道:“那也很正好,一起走吧。”
陈知著被按着脑袋不能回头。
叶见微道:“而且我也有几句话想和丁湛老师说。”
丁湛想了想,道:“好。”
陈知著恋恋不舍地拽着丁湛的袖子。
叶见微一把扯开。
俩人好像之后几十年都没法见面一样告别,看得叶见微直翻白眼。
陈知著给叶见微发了条微信:哥,要不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我都要觉得你是要和我抢男人。
叶见微没回,他正和丁湛沉默以对。
两个人在电梯里的气氛很迷。
丁湛总觉得下一秒叶见微就会问他是哪人,多大了,有没有房有没有车,卡里多少存款。
叶见微没有,叶见由衷地问:“你看上陈知著哪了?”
丁湛仔细思考,叶见微以为是说自己弟弟优点太困难,他皱着眉,很困惑地说:“我觉得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叶见微:告辞,小王八蛋们!
之后气氛就更迷了,叶见微摆明了一句话不想和丁湛说。
他看丁湛非常不顺眼,非常。
叶见微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又说:“你不缺钱吧。”
丁湛也沉默了一会,回答道:“不太缺。”
叶见微叹气,“那你可太想不开了。”
在哥哥眼里除了有钱就一无是处的陈知著本来在高高兴兴地撸狗打游戏,突然打了个喷嚏。
叶见微和丁湛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丁湛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陈知著报备他到家了。
陈知著看见微信的内容哑然失笑,怎么跟个刚处对象的小男生似的。
我知道了。
丁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发了条语音问陈知著:我喜欢的人的哥哥要是不太喜欢我,我还有没有可能把他娶进门了?
陈知著听完有点慌,慌中带皮地说:没事,你可以让他把你娶进门。
丁湛轻轻地笑了起来,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他俩这话说的像是在撩闲,又像是在开玩笑。
陈知著拍完戏之后可以轻轻松松地鬼混至少一个月,还要看林格会不会给他接工作,林格要是忙,不管他,他还可以浪更长时间。
陈知著快乐地度过了五六天黑白颠倒,吃泡面外卖,彻夜打游戏的生活,期间还和朋友出去喝酒蹦迪,完全是神仙日子。
陈知著以为他能这样快乐到接下一步戏,他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发个自拍,营业,配合着帝纪官博营业。
第九天凌晨的时候他就不太快乐了。
陈知著通宵打游戏,天蒙蒙亮了起来喝水。
他顺手拉开窗帘,站在窗户旁边深吸了一口气。
楼下停着台酒红色的车。
陈知著买的是三楼,他对最高处没什么执念,他当时出于方便还想买一楼。
陈知著视力不太好,但还没到十米开外人鬼不分的地步。
那几乎能算是演员对于镜头的敏感,他总觉得楼下车里的人拿着什么在拍,模模糊糊的,幸好风挡玻璃不能贴反光膜,不然他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之后在他肉眼可见的时间内,他看见车上应该是闪光灯的东西,闪了一下。
要真是偷拍不把闪光灯关掉?这也太不专业了。
陈知著折到床边拿了眼镜戴上,车已经开走了,他只看见了个背影。
陈知著揉了揉头发,他还没红到让人偷拍的地步吧。
还是他想多了?
陈知著皱了皱眉,打算等天大亮了之后去找物业调一下监控。
陈知著打了几把之后就睡了,临近中午才起来。
小区监控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陈知著说明来意,调完监控才发现,去他妈的无死角。
死角不多,但车停的地方恰到好处是一个。
对方应该是早就选好了地方,在这个位置不仅能拍到他家,还能不被监控照到车里面什么样。
但从监控里也能看出,车连着来几天了,有的时候是中午,有的时候是下午,期间陈知著不是出去了就是在家里睡觉,没一次碰见。
这种情况下报警几乎没有用,第一是对方已经不在这了,第二是监控没拍下来,他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被偷拍了。
陈知著理智上告诉自己他确实看见对着自己的闪光灯了,但情感上又觉得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主要是他一直不温不火,偷拍他这个行为根本没有必要。
陈知著上楼,一边撸着湛湛一边给叶见微打电话。
“喂。”
叶见微正和俞白说话,接通了之后不耐烦地说:“有事快说。”
陈知著道:“你那有地方吗?”
叶见微扫了一眼周围,说:“你哥这六百平,你问的是什么地方?”
“住的地方。”
“有,”叶见微道:“标间一夜六百五,套房三千四。”
陈知著去个景区的宾馆差不多就是这个价了,“行?”
叶见微给俞白倒了一杯牛奶,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到来我这?”
陈知著撸湛湛的手一顿,说:“我好像被偷拍了。”
叶见微家小区十分高级,从已经快要达到两万的物业费上就能看出来,来历不明的车辆根本不可能进来。
这让陈知著也颇为憋屈,好像他那五千的管理费是白交的一样。
“你?”叶见微的语气十分不可置信。
“我怎么了?”
叶见微疑惑道:“回得来本吗?没病?”
陈知著冷漠地说:“不是哥现在是我的隐私权受到侵害的问题好吗?”
叶见微说:“行,你愿意来就来。”
叶见微想了想,又说:“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没证据。”陈知著道:“我现在就是怀疑,但是天天怀疑着也不舒服。”
“我就当放假去您那改善个居住环境了不行吗?”
叶见微点头,“可以,你什么时候来?”
“晚上吧。”陈知著道。
“好。”
叶见微挂了电话。
俞白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牛奶。
少年穿着白衬衣,他出了车祸之后消瘦了很多,原本合适的衣服也显得大了。
他垂眸,浓密的睫毛如同雀羽一般。
“有人要来吗?”俞白抬起头,眼中的神采近乎于茫然。
其实他可能并没有流露出那样的情绪,只是还没有恢复好的眼睛让他没法准确地聚焦,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总是没什么感情,空空荡荡的一片。
“我弟弟。”
俞白轻轻地点头。
晚上九点三十五分,陈知著如约而至,还带来了他家的狗。
湛湛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找了呆的地方。
陈知著拖着行李箱进来,对叶见微说:“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
叶见微毫无反应地说:“你的房间还是和之前的一样。”
陈知著点头,突然压低声音,“你家那个小孩不怕狗吧。”
叶见微道:“不怕,他以前养过。”
陈知著拖着行李箱上楼。
叶见微道:“轻点,他睡着了。”
陈知著露出一个微笑,“您可……”
“跟你学的。”叶见微道。
“我怎么了?”陈知著委屈道。
叶见微一把搂住陈知著的肩膀,或者说压着他的脖子,道:“来弟弟,告诉我,你还有几个好哥哥?”
陈知著被酸的不行,道:“你犯病了吗哥?”
他正要推开叶见微,前面就开了一扇门。
穿着毛茸茸兔子睡衣的少年揉着眼睛,睡眼朦胧。
“哥哥?”他道。
陈知著扯开叶见微的手。
“没事,”叶见微的语气温柔了不少,“回去睡吧。”
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另一个哥哥?”
叶见微说:“不用那么客气,叫陈知著就行。”
陈知著:“什么?”
俞白好像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陈知著好,他总不能叫人家二哥哥,那可太奇怪了。
“回去睡觉吧,明天再说。”
俞白点了点头,道:“两个哥哥晚安。”
“晚安。”
陈知著进了房间,开灯,还不忘和叶见微说话:“这小孩长的真好看,以后有演戏的打算吗?”
叶见微道:“别了吧,人家几百亿的家产要继承呢。”
陈知著颇为可惜。
叶见微道:“我和你说,小孩睡觉早,你要是十点之前还没回来,就别回来了,晚上别弄太大的动静,干什么戴耳机。”
“我记得你家隔音挺好。”
叶见微一挑眉,“听见了吗?”
“听见了。”
陈知著叹了口气,道:“寄人篱下。”
叶见微道:“把钱转给我,你就不算寄人篱下了。”
“我转你收吗?”
“你转我就收。”
陈知著叹息,从钱包里拿出仅有的二百块钱现金扔给叶见微,“分期。”
“你打算分一辈子吗?”
陈知著道:“五十岁之前绝对还上,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要睡觉了。”
叶见微说:“你以前不是很能熬夜吗?”
陈知著说:“来了你这要和您的休息时间保持一致啊,不然把我扫地出门了怎么办?”
叶见微皮笑肉不笑道:“没事,我把你扫地出门了,不是还有你的丁湛老师吗?”
陈知著沉思片刻,说:“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你俩谁都不会怀孕,别担心。”叶见微道:“而且咱家也养的起一个孩子。”
“您可做个人吧。”陈知著把叶见微推出去,“你这是在教唆犯罪你知道吗?”
“你犯罪不是我教唆出来的。”叶见微道:“你早就有犯罪企图。”
陈知著把门关上了。
折腾了一下午的陈知著先生躺到床上,觉得身心俱疲。
疲倦的他沾枕头就睡着了。
他是睡的很早,但是叶见微口中的小孩还没睡。
叶见微进了俞白的房间。
俞白坐在房间里的地毯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见微又看了一眼,看清了。
叶见微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干嘛呢?”
俞白听见声音吓的一下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叶见微表情严肃地说:“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眼睛不好。”
俞白从小眼睛都大,眼睛圆圆的像个漂亮的小女孩,“知道。”他乖乖地点头,“我错了。”
他的态度太敷衍,敷衍的叶见微都被气笑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错哪了?”
俞白委屈地抿唇不说话。
“你在干嘛?”
俞白关了屏幕,“聊天。”
叶见微笑容略带暧昧,开玩笑道:“女孩啊?”
俞白想了想,道:“一个姐姐。”
叶见微没想到会得到肯定的答案,忍不住多看了俞白干干净净的小脸几眼,“大你很多吗?”
俞白道:“应该吧。”
叶见微顿了顿,猜测道:“卖茶叶的?”
俞白奇怪地看着他,道:“不是。”
小孩又低下头,手指无意识般地戳着已经黑了的手机屏幕,道:“哥哥。”
“嗯?”
“应酬喝酒是不能避免的,”他说:“但是烟大多数时候应该可以不抽吧?你进来我还以为是个烟囱过来了。”
叶见微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除了香水味他什么都没闻到。
他半跪在俞白面前,捏了捏他的鼻子,道:“你这是狗鼻子吗?”
“你骂我?”
“我没骂你,”他顺手揉了两把小孩柔软的头发,“我夸你可爱。”
俞白拿开他的手,忿忿地整理头发,“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叶见微看他弄头发觉得很好玩,伸手还想碰,被俞白一把打掉。
叶见微只好收回自己欠欠的爪子,道:“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仅让我摸你头发,还让我捏你脸。”
俞白冷漠地看他,“我没洗头。”
俞白又说:“我还有四个月就十八了。”
“所以?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俞白道:“不是,我想告诉你,我快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像逗小孩一样逗我。”
叶见微叹了口气,发现孩子长大之后就不可爱了这件事情是无可避免的,他故意道:“你上个月晚上还因为停电抱着我脖子哭。”
“你……我,”俞白一时语塞,“你快出去,我要睡觉。”
“哭的特别可怜,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
“我什么?”叶见微趁乱捏了一把小孩的脸,对方不满地鼓着腮帮子揉脸,得意洋洋地说:“哎呀真软。”
“你快走快走快走,我要睡觉!”
叶见微只好站起来,道:“行吧,晚安。”
俞白用力关上门。
一晚上被两个弟弟撵出来叶少爷不反思自己哪里做错了,反而觉得弟弟们越长大越不可爱。
俞白又打开手机。
备注是杨秘书的人连发了几条,她问:怎么不说话?
俞白回复:哥哥进来了。
俞白拿着手机沉思,还是决定明天给叶见微泡杯枸杞茶。
……
陈知著睡的特别早,他就今天睡的特别早。
睡的早的结果是被林格几个催命一样的电话叫醒了。
“你干什么?”陈知著语气不太好地问。
林格也很不爽,不是谁都能加班到现在还有额外工作还保持好脾气一样,“少爷,你真被包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