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一间小厅,厅内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供桌,上面供奉着三清的图像,奇怪的是,这件小厅似乎长期没人居住一样,一切都很沉静。
三清的画像前的供桌上,还有一个香炉,香炉旁边放着一炷香,就好像只给点一炷香一样,散发着微微的烟火气。
须臾子走过去,看也没看画像一眼,手指一划,就像是在夜里远远的花开了一根火柴,便看到那一炷香被自动的点燃了,须臾子然后将香火插入炉中。
手指离开香火的那一刹那。
天上的明月就变成了一盏油灯,巨大的油灯!
...
"哟呵,你也来凑热闹啊!怪不得刚才有人要说,好热闹的夜!原来是如此啊!"寸头的年轻人看着天上的油灯灯光越来越亮,倒是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容出来,灯光愈亮,便更容易被人看清楚啊!
不过,看清楚了,你们就有办法对付了吗?
妖王,在大雪山上,你还在等什么?
...
大雪山,山顶!
明月高挂中天,以无可比拟的满月之光,窥视着翻腾不休,浩浩荡荡的大雪山,妖王鱼恨水站在山顶,先露出了冷漠的神色,但旋即双目一亮,爆出了奇异的神采出来。
"须臾子,做的好!"
望着天上的明月光亮越来越亮,但是轮廓却似乎变得暗淡了起来,最后化作了一盏巨大的灯影,妖王鱼恨水心中不禁想起了当时,被魔尸抛向雪山顶化作流星的空壶,那空壶,此时是否已装满了星辰,注满了银河的水,沉入了星空之中?
遮住月亮的乌云已经过去了,但是我的心,依然没有过去!
依依,你看着!你看清楚一点,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妖王紧握自己的手,青筋顿起,手一扬,一块玉石便冲天而起。
...
香火点燃了,袅袅的青烟直上,渐渐的化作了一盏油灯,不过,这盏油灯和天上的那盏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并无二致,但是须臾子知道,这并不一样。
因为在油灯的灯芯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年轻人的脸,一个寸头的年轻人的脸,只是那张脸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而且,你愈是想要看真切,你就愈是看不真切。
"哼!"
须臾子闷哼一声,退后两步,将自己的道袍脱了下来,一展,须臾间,只见半空中一道阴影现出,像是天幕一样,将天给遮住了。
也将油灯的灯光给遮住了。
须臾子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黄色,微黄的脸,看着香火青烟中幻化的油灯,缓缓道:"道友神通,果然深不可测,要不是本人在这间静室内,还真挡不住道友的天心魔灯,不过为了我玄门一脉,今日却容不得你离去!"
接着念叨道:"此去天台重乞法,弹指百年如一梦!道友,辛苦你与我一同行走一遭!"
此话从须臾子口中念出,静室中竟是无中生有的生出了一份惨烈的意味出来。
"呦呵,想要拼命?你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榆木疙瘩,没事就拼命,你以为大家都是街边的地痞流氓啊!一见面就要拼命?"寸头的年轻人摇了摇头,手一招,一盏油灯又从他的身后飞起。
不过这时候,寸头年轻人所在的小亭子中,已经是小雨瓢泼而下,本是白昼的摩天境,却忽然变得极其黯淡,亭子中的光线也渐渐灭尽,只有池塘的荷叶微微发光,蛙声残喘阵阵。
同时,天上一阵阵奇寒传来,仿佛可以冻入人的骨头,开始笼罩整个池塘水面。
寸头年轻人所处的小亭子更是寒冷异常,亭子的木柱都开始被冻的嘎吱直响。
接着亭子越来越冷,下面的池塘水面也开始结冰,温度下降的飞快,以至于本来在池塘中自由自在嬉戏的鱼儿都被生生的冰冻在了水里。
空中的水汽,此时都被这股奇寒凝成了雪花,缓缓的飘落在寸头年轻人的脚下。
此时,亭子内一片漆黑,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景物,只有这些雪花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美丽妖艳之极。
"切!"寸头的年轻人再次莞尔一笑,虽然笑的有点吃力,但是还是笑了出来,手一抖,右手无名指一翘,与大拇指似触非触,周身的神念灵力一转,瞬间游走全身,天魔阴火便从体内尽数勃发!
"轰!"
一声响动,只见在黑夜中,亭子内一人大放光明,朵朵妖艳的白色焰火在他周身跳跃舞动,仿佛火莲。
正大光明的火莲!
朵朵莲动。
...
远在昆仑的陈元双目一睁,黑色的瞳仁现出一丝担忧,食指在身前半空中轻轻比划了一下,接着手一直。
然后,在只有天神才能看得到的地方,九天云外,一柄深紫色的阔剑从天而降,仿佛一枚精确的弹道导弹,呼啸着冲向了京市荒郊一个废弃的钢铁厂,那个巨大的烟囱。
不过可惜的是,在它的身边,却有着一盏油灯正以恐怖的速度拦截着。
有人说过,飘在云端上最高的石头,就是星辰。而此时,飘在云端上的这盏油灯,就是一颗星辰,喷着星火,灵光荡漾,与从天而降的阔剑相互追逐着,仿佛是战斗机之间的战争。
阔剑划过无数道犀利的弧线,却始终无法越过油灯的拦截,进入不了云层,自然也无法穿越到废弃的钢铁厂高高耸立的那个烟囱。
雨丝如雾,池塘的水面荷叶一阵风动,摇曳生姿,蓦地,朦胧的水面隐隐流转,雨丝渐凝,须臾子那张蜡黄的脸出现在了水面上。
"我,看到你了!"
须臾子的面容古拙不波,仿佛站在一个山坡,一棵不老的轻松树下,他缓缓的转身,望向下前方绵延起伏的山野,平静的道。
"是吗?你,看清楚了吗?"寸头年轻人再次恍然一笑,手一挥,池塘的水面便化作了一方镜子,亮晶晶的,反射着天上的微光。
接着,水面荡漾起的波纹,化成了碎片。
须臾子那张有些微黄的面容立刻碎裂成无数片,怪异的张着嘴,但里面没有牙齿,只有无尽的黑暗。
"轰!"
一声无声的惊雷在须臾子的耳边炸响,须臾子不禁倒退数步,原本有些紧张的眼睛,微缩的看着香火青烟中的油灯灯芯,接着,蓦然出现在灯芯中的那个寸头年轻人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一团水雾波涛掩映其上,只有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忽然睁开出现在须臾子的视线之中。
很亮,那双眼睛很亮,亮的像是如日中天的太阳,须臾子原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寸头年轻人的脸上,根本没料到对方的眼睛会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睁开,不由略一失神...
那双眼睛的目光忽然又倏忽一下变得柔和,从耀人眼目的亮转而化作了流水,就像是山间正在转弯的小溪,流淌而安静,间或有一朵野花飘零其中,落花逐水而留,气息清新缓缓。
"镜花水月!四法融合流转!"
须臾子的目光投向这双山间溪水般清澈透底的双眼时,再也收不回来,只余下一声失神的叫声。
"你,看清楚了吗?"
一声轻鸣,须臾子胸口恍如遭受重击,心脏猛地剧烈的跳动起来,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像是水花一般的吐了出来。
不过,幸好,他的鲜血也不是白流,血花直接喷溅在香火青烟的油灯灯芯中,只听到一连串的剧烈嗤嗤响声,灯芯中的年轻人的目光,也似乎是被这一股鲜血给迷住了眼睛,睁不开来。
"九天玄雷为我引!"
大雪山上,妖王鱼恨水清癯的脸上一道寒光闪过,天空中一块大石如同星陨大地,带着咆哮的怒火直冲云端,就像是一座大山从天空中倒下,恍如山崩地裂。
妖王仰天长啸,声动四野,天地变色。
倏忽间,一道蓝光一闪,一声尖啸从远及近,从悄不可闻到迅速增大,直至震耳欲聋,让人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此刻,那从天而降的巨山当头击下,看那气势,似乎是欲将寸头年轻人所在的小亭子都砸成粉碎。
"轰隆!"
如天际惊雷,炸响人世,寸头的年轻人感觉仿佛整个天地间都距离的颤抖了一下,蓝光倒折而回,妖王鱼恨水的身影现身天际,紧握着一个酒壶,面露微笑,但,他的嘴角边,却缓缓流出了一道鲜血。
"你等的好时机啊!靠!"寸头的年轻人咬着牙,第一次感到了愤怒,和失去了原本那一分恬淡的心情。
"碰!"
一团烈火,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在他的背后熊熊燃烧着,就像是上古的火神,让寸头的年轻人整个都不一样了,炽热的火焰令空气都飘起了阵阵烟气,将年轻人的脸模糊了起来。
那团火焰逐渐变得巨大,而且越来越盛,让人不知道它究竟是燃烧了什么才能燃烧的如此旺盛,而远在万里之遥的大雪山上,妖王鱼恨水都感到了炽热逼人,看到此,陈元和明矾赫然变色。
谁到知道,大摩生气了,要全力出手与死相搏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