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虽然不是很清楚细节,却是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虽然语气还是很含蓄的:“你这么做会不会惹来闲话?”
却被高顺听出了话外之音,印象里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跟自己说话,也是第一次对自己产生质疑,很古怪的感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始终是个刚毕业的学生,骨子里还离不开少女的天真浪漫。
在她的心目里,多半是把高顺当成了少女时代的偶像,只喜欢看见他英明神武的一面,本能的抗拒他阴暗的一面。也是她的年龄太轻,张洁就绝对不会这么跟男友说话,就算是要说也是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
高顺一阵大感头疼,怎么才能让她明白这个道理呢,如果连自己人都不支持他,还拿什么去跟别人争。
李静想了一想,提个建议:“不然咱们跟秦院长摊牌吧,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他也不敢乱来吧,昨天开大会的时候,他不就拿咱们没什么办法。”
书香门第出身的人,果然是迂腐了一点。
高顺听的大皱眉头,自己这个徒弟更不是玩权术的材料,她把问题想的也太简单了点。人心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正义感来了的时候可以站出来支持你,毕竟谁都有冲动的时候,指望他们冒着有可能失业的风险,还要弄出个长期攻守同盟是怎么的。
也是天真到可爱了。
不想跟她解释这个问题,到大门口等着陈亮的警车吧,能让她置身事外也挺好地。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得了。
晚上六点,某饭店。
桌子上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正在悠闲的闲聊,特意找了个小包间,好让他们能商量事情。
高顺捧着杯茶水慢慢的喝,语气很沉闷:“再这么下去,我的外科怕是一个也留不住了。”
陈亮早就听明白了,很理解他:“太正常了,你挡了别人的财路,别人当然要一脚踢开你。”
也就是在陈参谋面前。高顺才会这么赌气性质的说话:“他就不怕国法报应?”
陈亮哈哈一笑,拍他肩膀:“你哥我当警察也有好些年了。要是每个罪犯都象你这么理智,那这个天下可就太平多了。前有王猛的案子。断了他的一条财路。后有这几天地事情,你辞了他的人,郊区医院就象是一块香喷喷地大蛋糕,你动了人家的奶酪,人家能不跟你眼红吗。还别说你一个外科医生了,就算是微服私访地乾隆皇帝来了,他都未必刹的住车。这个人。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
论阅历,陈参谋当然比他丰富的多了,跟陈亮之间的关系跟别人还有点不一样,出身单亲家庭的高顺,在某种程度上,把大他十几岁的陈亮当成了长辈。
喝口口水。再次唏嘘起来:“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就是连累了老院长,心里过意不去。”
陈亮咧开嘴干笑一声。明显对他的妇人之仁不屑一顾:“你吧,就是容易把人往好了想。你也不琢磨琢磨,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没有院长地点头,一个器械科主管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类案子我见的多了,一句话,分赃不均引起矛盾激化了,这两个人怕是早就矛盾重重了,跟你有个屁关系。”
高顺听的哑口无言,却又无力反驳,陈亮就象一个残忍的旁观者,一点一点把他的幻想,砸的粉碎。
以老院长地为人,倒未必会是因为分赃不均,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到了郊区医院以后,让这种矛盾激化了而已。人家说的很有道理,郊区医院也乱了这么多年了,老院长也难辞其咎。
陈亮点了根烟,习惯性的埋怨几句:“你就非得守着这么个小医院干嘛啊,以你地水准和资历,到省医院干个副主任不挺好的吗,我看你就别坚持了,辞了吧。”
高顺跟他当然不会客气,闷哼一声:“那我干脆移民得了,以我的水平,到美国1a的国际医疗中心当个主管,也挺好的。”
陈亮被他驳的哑口无言,摊手投降:“好,我说不过你,打住吧。说吧,想让我怎么办。”
高顺想了一想,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陈局长大摇其头:“把人提出来审一次,是没什么问题,他不会说的,我觉得是白费力气。”
这话不假,让王猛乖乖听话的把老底都交出来,太不现实了。
高顺轻轻的说出了两个字:“诈他。”
陈亮大感兴趣的凑过来,跟他交头接耳:“说说看,怎么个诈法。”
商量了足足有十几分钟,陈局长愕然的看着高顺,表情很复杂:“一向光明磊落的战地之鹰,居然也学会算计人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小子不当警察太可惜了,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高顺很无辜的一摊手,心里冷笑一声,还不都是别人逼出来的,算计人这玩意还用的着学吗,分别就在你肯不肯做。
陈亮没有让他失望,考虑了半天狠拍桌子:“干了,大不了我脱了这身警服,到老李那里看大门呗。”
高顺拽着他站了起来,莞尔一笑:“走吧。”
陈亮叫苦不迭:“你小子狠起来比我还狠,不是要我连夜提人吧,算我怕了你,你容我想想办法。”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很快就让老奸巨滑的老警察想出个办法:“这几天王猛窝头稀饭吃不下去了,正闹着取保候审呢,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下面来征求我的意见,被我强压下去了。我看咱们这么办,干脆拿着手续去看守所,连夜把人放出来吧,办起事来方便多了。”
高顺会心一笑,然后冷起脸来一言不。
陈局长这么老练的人也看的暗自心惊,感慨一声:“惹谁不好,非要来惹你,这不是造孽吗。”
高顺也是被惹出真火了,下手才会这么狠,跟上过战场的人比狠,这几位未免太愚蠢了一点。
晚上八点,市看守所。
看守懒洋洋的招呼一声:“王猛,出来吧。”
这哥们在号里面混的还挺不错的,很得意的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下面就有人一阵恭维:“王哥这么快就出去了,真厉害。”
王猛很得意的一抱拳:“这几天承蒙几位照顾,兄弟出去以后给你们递钱进来,不会亏待你们的。”
还真没看出来,这位兄台还挺讲意气的,也是在郊区卫星城横了这么多年了,也有他的一套笼络人心的办法。
等到他在看守所门口看见高顺和陈亮,脸色可就变了,死抓着大门不肯走:“我不走,送我回去,我不认识他们。”
哨兵警觉的一拉枪栓:“你不走,想劫狱啊!”
卡擦卡擦的声音,吓的这位腿都软了。高顺看的心里好笑,不动声色的搂着他走,陈亮似笑非笑的打开车门,警车一路往荒山野岭飞奔而去。
陈亮在前座还担心呢:“老实不老实,不老实我这里有手铐。”
高顺好心的拍拍怀里的王厂长,心说老实着呢,不光挺老实的,还有点哆嗦呢。
地方到了,高顺好心的把他扶下车,然后放开他。
王猛小眼睛一阵乱转,看清楚了眼前空旷的野外,倒退几步软弱的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少吓唬我,你是警察,你不敢把我怎么样。”
陈亮啪的一声把车门摔上,低喝一声:“什么地方,坟场!知道我们两个是什么来历吗!”
这地方还真就是个荒凉的小山包,农村人用来做坟地的地方,大半夜的阴风阵阵,吓的王猛一个哆嗦,寒毛都竖起来了。
陈亮不高兴的吼他:“问你话呢,知道我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吗!”
王猛下意识的点头,回答:“知道,你是陈局长,退伍军人出身,在黎巴嫩打过仗。他叫高顺,国外回来的。”
陈亮装腔做势的再吓唬他:“你说对了一半,我们两个都是国安局的,秘密组织听说过吧,专门收拾你这种败类的,我代号叫瘸子,他代号叫医生,医生,拿证件给他看看,让他做个明白鬼吧。”
高顺听的一阵好笑,差点笑出声来弄穿帮了,一个瘸子一个医生,也亏他想的出来。这骗术其实也不算高明,用在王猛身上却格外有效,这种黑道里面混迹的人,最怕政府找上门来。刚被政府打击过的人,现在是惊弓之鸟了。
很配合的把自己的英文证件拿出来,打开手电筒放到他眼前,根据张洁的说法,这家伙不懂英文,好糊弄。
故意用手遮住红十字的部分,露出un字样,冷笑一声:“看清楚了,un是什么意思,知道吧。”
这是常识,被阴风一吹,王猛再也招架不住了,鼻涕眼泪都下来了,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知道,un就是联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