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视下,高顺想了一想决然把手里的材料揉后仍进垃圾桶里。同事们大惑不解的看着他,还以为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高顺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战地回来以后,脑力比以前活络了不少。很可能是他这种人不适合长期过安逸的生活,适当的刺激一下有助于他产生灵感。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也不愿意再有所保留,还算是很客气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能做异体大血管移植。”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说通俗点异体移植大血管是把心脏移植打了个折扣,所有人听的面面相觑。
朱教授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发出惊叹:“有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深低温状态下采用同种异体移植,好办法。”
在场的都是行家,王医生第二个反应过来惊喜的点头:“你的意思是干脆打破常规重建肺循环?很大胆很新奇的一个想法,片子再拿给我看看……这一时半会的也理不清楚。”
高顺很想告诉她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他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经右室流出道切口把主动脉隔入左心室。缝闭肺动脉近心端,以液氮中储存18+.端,再辅以适当的矫治手术,顺利的话完全可以根治传统意义上的所谓绝症。
旁边听不懂的护士们已经吐着舌头趁机开溜了,自从高医生来了以后。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这几位一开起会来可就没完没了,还是趁早开溜地好。当然也有内行的死不肯走,平时少见外科四大名医聚在一起,就算是趁机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晚上七点,会议室里难得***通明,场面重复了半个月前专家办公室里的一幕,一整间会议室里只剩下哗啦哗啦翻资料的声音,不知道的甚至会产生错觉。还以为是不小心进错了大学自习室。
最后还是由朱教授叹一口气,摘下老花镜的同时轻叹一声:“这方面的手术项目在两千年以后曾经盛行过,当时我也曾经接触过类似的手术,只不过没有这么复杂。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反倒一落千丈。真不知道搞学术地都干什么去了。”
旁边有人下意识的嘟囓一句:“都炒房炒股去了呗。”
朱教授听的脸色一沉有点不高兴了,扯起官腔轻哼一声:“也别一棍子把人都打死了,在座的同志们不都是搞学术地好手嘛。”
一整间会议室里的人慌忙呵呵的赔笑,再把老头给惹恼了可不是好玩的。
话题扯地有点远了。仍旧由王医生大皱眉头,把话题带到医学上来:“先清除动脉瘤,后重建右室流出道以及肺循环,手术难度很大。不过是个根治的好办法,只不过大血管移植本身就伴随有高风险,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一分把握都没有。”
高顺很自然的谦和一笑:“王姐谦虚了。我来做吧。”
会议室里所有人看着他纷纷摇头。但凡在场地都是行家。很可能都在心里怀疑眼前这位高医生是不是疯了又或者傻了,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心。医学毕竟不是空谈理论。还是得通过临床治疗证明其效果。
一个副主任勉强能说的上话,小心翼翼地发表意见:“临时更换手术方案不太好吧,我觉得高医生上一个手术方案已经很新潮了……嘿,我没有别地意思。”
话到说到这程度了,别人也就听明白了,这里毕竟是医院不是学校,手术台也毕竟不是讲台,总弄些希奇古怪地新鲜玩意,出了问题谁脸上都没有光彩。高顺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倒不是他非要弄些新奇的理论来故弄玄虚,实在是因为医学观念天差地别。他高大医生风格激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惹来地非议也绝对不只眼前这么几句。
朱教授也觉得有点难办了,既不愿意错过这么新颖的一个手术方案,又不愿意盲目的冒险,最后只好不耐烦的挥手:“散会散会,明天再研究研究,如果实在下不了决心,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吧。”
高顺心里一阵不爽的感觉,却终究被他强忍下来,面无表情换衣服下班。大部分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毕竟女人心细一点
生抽个空子跟高顺并肩走到一起,只不过男人走路的一溜小跑才跟的上。
中年妇女也有她的一套,下了几层楼梯娇声抱怨:“小高你走慢点,大姐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高顺欣然回头来等她,听听她有什么话说。
中年妇女下意识的把围巾松开了点,才呵呵的笑:“小高这是生气了吧,呵呵,要我说这事也怪你,谁让你说话之前总是先藏住一半。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呀,越藏着掖着人家越怀疑你。”
高顺心里好笑火气全消,搞了半天又是个想要打探他高大医生底细的,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当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跟这位大姐掏心掏肺的。
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很晚了,你住哪里?”
王医生听的一呆然后很难得粉脸泛红,俏丽一笑很俏皮的口气调笑一句:“怎么要送我回家啊,我看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被你的美女校花粉丝们群起围攻。”
高顺稍微有点尴尬的时候,保养良好的中年妇女再次呵呵的笑:“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老公在门口等我呢。”
高顺反应过来终于露出笑脸,只看这位中年女同志提到她老公的时候一脸甜蜜的样子,就知道人家也是很恩爱的一对。但凡男人总会有点自以为是的思想,总想让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上他,那又显得太不现实了。
融洽的气氛中一起走到医院大门口,临分手的时候王医生终于表态了:“我个人还是很支持你的新方案,咱们医院是该有点创新的东西了。”
高顺无所谓的挥手跟她老公打个招呼,然后油然自得的去开自己的车。刚想发动车的时候,赫然来了个眼熟的学生焦急的敲他车门,依稀记得这小子是篮球队的,看样子是碰上什么急事了。
打开车窗玻璃的时候,男学生嗷嗷的叫:“老师,我们队长跟人打起来了,许主席让我赶紧来找你,说是只有你才劝的住他。”
高顺顿时无言以对,事到临头总不能不管吧,轻哼一声让他上车带路,在他看来学生时代打个架倒是挺正常的,只要别没轻没重的乱下黑手就行了。很意外的一路开到一家大型TV,虹灯高大的门脸,心说得了,上次是夜总会这次是TV,是挺会挑地方的。
又隐隐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以他的眼力来说,他这辈子很少看错过谁,罗浩这小子并非好赌好嫖的人。来的可是有些晚了,警车已经把整家店都给封了起来,还煞有其事的拉上黄色封条禁止进入,旁边还停着一辆救护车,看样子还真是打的不轻。
无奈的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等到担架抬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服哥们匆忙的往外面跑,高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是医生当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是大动脉被刺破了,绝对不会出这么多血,这个人活下来的可能性,看样子抢救还算及时,大概是在五五开吧。
紧接着几个持枪便衣警察架住一脸死灰的罗浩往外面走,手腕上的手铐代表高顺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先前受伤的那个,十有**是罗浩打的。这小子看见高顺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说话,却终究咬牙忍住了没说出来。
高顺面无表情站在当场,眼看着自己的学生被当成重犯押进警车,脸色当然是很难看的。又过了几分钟后,小脸同样刷白的许雅婷才坐着出租车赶到,她来的时候罗浩已经被押走了,小女生被冷风吹的一阵哆嗦,要凑到老师身边才安心了点。
许雅婷看看老师的脸色,终忍不住可怜楚楚的问:“老师,罗浩人呢?”
高顺闷哼一声没有说话,旁边通风报信的学生哭丧着脸抱怨:“让警察抓走了,这次完了,队长打死人了,这回恐怕得坐牢了,毁了。”
高顺脸色不善轻哼一声,意思是哭什么,人还没死呢。许雅婷再怎么毕竟也是个学生,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啊,吓的脸色刷白面无人色,已经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