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回办公室的时候，楼下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某个小偷被逮住了，脾气还火爆得很，叫嚷个不停。
“给我老实点！姓名？”
“陈聪。啧！别动手动脚的，老子自己会坐。”
“性别？”
一阵沉默后，陈聪不爽地“啧”了一声：“你瞎啊？”
对面记录的警察看了一眼：“女？”
“老子是男人！”
“为什么偷东西？”
苏弋心里狐疑，偷东西还需要理由？为了钱咯？
“问这么多干什么？不就是在这蹲几天的事吗？”陈聪已经不耐烦了，听他这口气，也不是初犯了，套路倒是熟得很。
对面记录的警官摇着头笑了笑：“这次又拿什么了？”
陈聪突然不说话了。
有人附在负责记录的警官耳边说了几句，那警官立马一副惊讶的样子，笑着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讨媳妇了？”
陈聪白了一眼，依然什么都没说。
“哼，有了媳妇就好好过日子。”那警官在本子上唰唰写着什么，嘴里不停地数落道，“还出来偷鸡摸狗的，丢你媳妇的脸，你这样的，将来孩子生下来都指不定不认你这个爸。”
“啧！你有完没完了？”陈聪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那警官这才觉得刚刚的话不妥，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讲出来了，“老子的事，用不着你管。”
“得得得，先拘留个几天再说，把东西给人还回去。”
正当苏弋奇怪陈聪拿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王亚华的声音：“这个陈聪是个惯犯了，没少进局子。”
苏弋一惊，差点跳起来。
王亚华一手搭在苏弋的肩上：“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这就让他回去了？特地找人把他逮到警局，什么都没问，就让他走了？这个王亚华搞什么鬼？他可是都做好在警局过夜的准备了。
苏弋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也有人给王亚华打了个电话。
“王亚华！你真把苏弋给抓了？”
是罗煜，他也不知道从哪这么快得到的消息，在林简找他之前，就先跟王亚华问罪来了。
“现在案子归我管，我要找谁问话，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吧？”
“你糊涂！”罗煜在电话那头气得简直就是语无伦次了，连骂人都忘了怎么骂的，“你你你！我都跟你说过了，苏弋不能动，你还真把人给抓了？！”
“现在案子由我来负责，我有我的方式……”
罗煜气得啐了一口：“你有什么方式？你把人直接抓了，就能保证能问出什么来？”
“行了，既然上头把案子交给我来查，就说明你那套路子行不通。”
王亚华在看到苏弋的档案后，就认定了苏弋跟案子脱不了干系，他向来就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对象，何况苏弋的情况还那么特殊。
罗煜语塞，他这段时间来，确实没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调查结果来：“总之，你千万别逼问苏弋有关他身份的事情，我怀疑，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意识到什么？”
罗煜叹了口气，声音听上去有些急躁：“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不是苏弋。”
就这么一句，王亚华突然沉默了，他确实跟罗煜的办案手段不一样，罗煜主张从细节入手，通过观察嫌疑人的日常习惯进行推断，而他向来雷厉风行，主张简单粗暴有效的方式，主张铁证如山。
两个人的方式都具有风险，但在很多情况下却都能适用，只是这一次，面对苏弋的问题，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把握。
“你有什么证据？又是你的推断？”
“老王，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三言两言就能说清楚的，尤其是人心这种事情。”罗煜的声音放缓了下来，“这案子虽然不归我管了，但我有必要在你完全接受之前提醒你，苏弋一旦动了，案子可能就查不出来了。”
苏弋背后的那个势力，他到现在也没有一点眉目，贸然对苏弋下手，只会连这唯一的一条线索也断掉。
“好了，你不用说了。”王亚华皱着眉，不想再争论下去，他自有他的考虑，“停职期间，你就别插手了。”
没错，罗煜被停职了，传言说是有人向上面报告，说罗煜明智苏弋有问题，却故意包庇，上面决定对他停职查办，案子由王亚华全权接手。
那晚的电话，或许本来就是一个“警告”。让他跟王亚华联手办案，被他拒绝之后，上面就直接撤了他的职，强行让他“休假”一个月。
电话挂断后，王亚华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在他接手之前，罗煜是唯一一个深入跟案子打交道的人，他的话确实不得不听，可要他违背自己的原则，用罗煜那种不踏实的方式去推想，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可结果，他还是这么做了。
“诶？王警官，你不是有话要问我？”
“改天吧，今天太晚了，你家人也会担心。”
苏弋心想着，他家里就一个妹妹苏堇，刚刚还已经知会过了，这个王亚华突然间态度180度转变，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过，能离开警局，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没有罗煜那么好对付，不知道罗煜有没有告诉他，关于手机的事。
“那……王警官，我就先走了。”
今天还真是过得莫名其妙，进考场前说得好好的，死都不来警局，谁知道刚出考场，就被警察接来“喝茶”，好吧，等他准备好在警局过夜的时候，王亚华又要把他给放了。
下楼的时候，路过厅里，看到无所事事坐在那的陈聪，一副混混样，脚还交叉着挂在办公桌上，苏弋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刚出门，掏出手机看的时候，正巧就又有电话进来——是罗煜。
这舅侄俩倒还真有默契，轮着给他打电话。
“苏弋，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警局门口。”苏弋诚实答道，心想着，林简估计已经把他被警察逮来局里的事告诉罗煜了。
“没把你怎么样吧？”
门口？王亚华开窍了？
“没什么事，进去喝了杯茶就出来了。”苏弋开始往车站台的方向走，这个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去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