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李突然被问这样的问题时，显然是一头雾水的，通常来说，死者的墓当然是由死者的家属给办的：“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说那个尚微微是个孤儿，家境应该不算好，可这个墓园的地价可不便宜。”苏弋随口解释，佯装不知道尚微微寄住在舅舅家的事。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墓园买一块地具体要多少钱，但单看附近的环境，就知道价格不菲，如果尚微微的舅舅一家对她不好，她在这里有没有别的亲人的话，那就有问题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秃头李支支吾吾，有些回答不上来，“我也是上回来的时候，偶然发现尚微微的墓也在这里。”
偶然发现？那陆婷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会送花？别的学生墓前，可不见有花。
“尚微微……究竟为什么自杀的？”
这话刚一出口，秃头李的方向盘猛地打滑，差点撞到路边的围栏，苏弋坐车后座，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差点从座位上滚下来。
“李老师？”
不管苏弋怎么喊，秃头李都只是抓着方向盘，直视着着正前方，也不说话，怪吓人的。
“苏弋。”就这样过了很久，秃头李突然颤着嗓子说，“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我不信。”苏弋说得很笃定，他始终坚信着，无论什么样的阴谋，什么样的局，那都是人在捣鬼，这世上没有鬼，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那你就不要问了，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好处。”秃头李突然话锋一转，对他劝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知道得越多，麻烦就越大。”
可是他已经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是因为校园暴力吗？”苏弋是在想不出别的原因，能让身为老师的秃头李这么隐瞒，难道要他相信，秃头李是被尚微微的鬼魂威胁了？
秃头李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暗暗踩下了油门。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是说，在尚微微身上还发生过什么？
秃头李不再回答苏弋的任何问题，将他送到他现在所在的学校后，就把苏弋“赶”下了车，急匆匆地调头离开。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这句话始终萦绕在苏弋的脑海，陆婷和秃头李到底都在怕些什么？
致使尚微微自杀的真正原因，又究竟是什么？
看来，光靠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何况那手机上提示的，也只是协助警方破案。
“喂，罗警官吗？……对，我是苏弋，有点事想当面跟您谈一下，您有时间的话……哦，好，那我就在XX高中南面的社区等您。”
挂断了手机，苏弋一边走，心里一边思量着要怎么开口，是先说尚微微自杀身亡的事情，还是先说几个月前，尚微微受到校园暴力的事实？
罗煜在警局本就一筹莫展，突然接到苏弋的电话，二话没说，立刻按苏弋说的，去了XX高中的公园。
天气渐渐转热，公园里的人也只有稀稀两两几个，罗煜一眼就找到了树底下的苏弋。
“什么事这么急？”
苏弋抓了抓头，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是这样，罗警官还记得上次我去找你借尚微微口供的事吗？”
罗煜点了点头，说起来，那份口供到现在都不知所踪，偏偏尚微微也失踪了。
“尚微微死了。”
罗煜一惊，差点叫出来：“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接到报案？”
“她在几个月前就死了。”苏弋知道罗煜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可能真的有点大，“所以那份丢失的口供也是假的。”
罗煜懵圈着脸，一屁股坐在树底下的石椅上。
怎么可能，那份口供还是他亲自去录的，如果尚微微已经死了，那他那天见到的又是谁？
“怎么死的？”
很久，罗煜才回过神来，苏弋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甚至都不敢在他边上坐下。
“自杀，人已经火化了，就在墓园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也是才确认下来，知道这不是谣传。”放在前几天，他也是将信将疑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是被刻意隐瞒下来的……”
罗煜看着苏弋，目光灼灼，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审视着犯人，以至于苏弋突然闭了嘴。
“你还知道些什么？”
短短几天不见，苏弋就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又想起苏弋所说的，在两次事故发生前，苏弋就早就知道会出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三件事。”既然被怀疑，苏弋索性就不再隐瞒，反正只要案子能破就行，“第一，尚微微的家境并不好，但所在墓园的地价确实相当昂贵。”
这一点罗煜同意，尚微微是孤儿，寄住的舅舅家也不见得有多宽裕，就算没有虐待过她，也不会花大手笔的钱，把她葬在这样一个墓园里。
“第二，尚微微自杀前被班级孤立，甚至可能承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校园暴力。”没等罗煜开口问，苏弋又接着说，“第三，尚微微自杀，并不只是因为我所说的第二件事。”
苏弋本来也认为，尚微微是忍受不了校园暴力的压力，才致使了自杀的悲剧，可现在看来，并不全是，至少疑点太多。
不论是秃头李的反应，还是墓碑上刻的时间，都有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是那里的学生，探听起消息来，总归要比作为警察的您要方便得多。”
罗煜看着苏弋，似乎在等他说什么，可苏弋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反应。他已经把知道的告诉罗煜了，接下来要怎么查，当然就是警方的事，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那你今天把我叫出来，告诉我这些，是想提醒我什么？”
苏弋突然想起，罗煜现在在查的应该是杜志刚一案，尚微微的自杀，和她班内发生的事故，这都是已经结掉的案子。
“罗警官，您应该知道，尚微微才是关键吧？不管您是怎么想的，我都觉得，查出尚微微真正自杀的原因才是当务之急。”
罗煜心中否认：真正的关键，是你苏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