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慢慢落了下去,院子内凉风徐徐,屋内的却闷热的紧,玄烨还是独坐在床榻上,不曾说过一句话。
乌雅落宁等人等在外面,心中着急极了,却一句也不敢往前走。
终于,太皇太后来了。
一屋子的人连忙跪下行礼,太皇太后摆了摆手,以示起身。来至内屋门前,看到了里面的玄烨。
似乎刚才众人的行礼声惊醒了玄烨,此时他正朝门口看来。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皇祖母和苏麻喇姑,许久,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太皇太后一看玄烨如此,连忙往前走去。来至床榻边上,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皇后,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玄烨,道:“玄烨,该起来了!皇后不能一直在这儿躺着呀!”
“皇祖母……”玄烨喃喃道。
太皇太后心疼得一下子将玄烨抱在了怀中,“我的玄烨啊,我可怜的孙儿。”说着,浊泪两行。
被皇祖母抱在怀中,玄烨的心中顿时憋闷的很,眼泪不停地从眸子中滑落。
“玄烨啊,若是你想哭,便哭出来吧。”
玄烨没吭声。
太皇太后转头说了声,“你等且先退下。”
乌雅落宁等人齐声说了声‘是’便躬身退下。
而就在乌雅落宁走到门口,要关上屋门时,突然听到了一声男子的哭声。
那声音着实惊了乌雅落宁。愣了愣,她慌忙地关上了屋门。
那是皇上的哭声吗?一个男子的哭声是那样吗?为什么她觉得心那么的疼呢?想着,便鼻子发酸,眼泪不知觉地落下。
而这一幕,站在乌雅落宁对面的梁九功自然是看见了,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去,没有一丝表情。
倒是苏麻喇姑,不禁皱了皱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门里头传来一声玄烨的声音,“梁九功。”
梁九功随进入屋内,来至内屋门外,恭敬站立。
此时玄烨侧身而立,怀抱着孩子,坚定道:“拟旨。帝王绍基垂统,长治久安,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于立皇子胤礽为太子,速着礼部去办。”
这声音很大,就算身在屋外,乌雅落宁还是听的很清。
众人一听这话,正想跪下行礼,却又听到太皇太后说道:“慢。”顿了顿,又说:“梁九功,你且先出去。”
玄烨抬头不解地看着太皇太后,
而太皇太后却是不急不慌,待梁九功出去关上屋门后才道:“玄烨,皇祖母曾与你说过,帝王之道,贵在冷静。就算此时你悲痛欲绝,却也不可如此鲁莽行事啊。”
玄烨看着皇祖母,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许久都不曾说话。
太皇太后看着玄烨,也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皇孙心中是怎样的挣扎。前些年玄烨和皇后的所有,她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明白她的皇孙对皇后是如何的情谊。近两年皇上和皇后表面客客气气,却似乎总是隔着一层,她也看得出来,却也没有从中劝解。只因解铃还许系铃人,却不想皇后竟就这样去了,留下这许多遗憾低眸看了一眼玄烨怀中的曾孙,心中不禁道:孩子啊,你皇阿玛对你的爱真不知是福是祸。曾祖母也只能压得一时是一时了。
在这宫中,争斗从来不休。这样一个没有额娘的皇子又得皇帝如此宠爱,会惹来后宫多少双眼睛,太皇太后心中明了。
而此时被点醒的玄烨,心中也大致有数。
见玄烨的脸庞之上渐渐平静下来,太皇太后知道成了。低眸又看一眼胤礽。此时,还有一件事甚为重要。
这孩子到底要养在何处。虽说皇子自来都是又乳母照料,乳母也早已选好。可是如今局势不同,皇子已经不适合乳母养育了。众看这六宫,也唯有她这个曾祖母处是个好去处了。想着,正要说,却听到玄烨突然说道:“皇祖母,孩子孙儿想自己养,就养在乾清宫。”
虽说如此甚为不妥,但是看着孙儿此时憔悴的模样,太皇太后也不好说什么,便点了点头。
“谢皇祖母。”说着,玄烨转身,看着床榻上的皇后,看了许久,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转身的那一刻,泪再一次顺着先前划过的痕迹再次滑下……
当夜,奉移大行皇后至乾清宫。玄烨亲坐灵前,谕辍朝五日。
五月初五
奉移大行皇后梓宫、至西华门外享殿。玄烨亲送。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
五月二十七日
奉移大行皇后梓宫、权厝于都城北巩华城。诸王以下、文武官员。俱齐集西安门外、举哀跪送。玄烨亲送梓宫至巩华城,待随送众人礼毕,却久久不离。直至天降雷雨,随送众人跪地哀求良久,才落泪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