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阿哥所中,胤禛也在想着他的额娘!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是胤祉。
他来至屋内,看着坐在书桌边上的胤禛,言道:“你又在想什么?”
“哦。无碍。”说着,胤禛便起身,朝胤祉走来,“师傅是要开始授课了吗?”
“嗯。胤祺已经在等着了。”胤祉说。
这时,胤禛已经来至了胤祉的身边,“那快些走吧。”说罢,两人便一同往授课的屋子走去了。
来至那授课的屋内后,师傅还未来。胤禛直直往胤祺走去,随后坐在了他的一边,刚坐下便言道:“胤祺今日来的真早。”
胤祺微笑说:“谢谢四哥夸奖。”
胤禛扭头看着胤祺一笑。这微笑,可看出是发自真心,可是却也看出这微笑笑得很努力,努力地看上去竟有了些虚情假意。
可胤祺也并未多想。微笑着,这应是四哥许久都不曾笑过的缘由吧!
这一年,胤祉九岁,胤禛八岁,胤祺七岁。
又在慈宁宫中坐了一会儿,落宁便是回了永和宫。而刚回到了永和宫院内,便看见僖嫔竟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似乎听见了脚步声,此时她看向了她!
落宁一笑,继续往僖嫔走去。
僖嫔也是一笑,很淡地一笑。落宁看着,只觉得这僖嫔似乎苍老了不少,不是面容上,是那神态。虽然僖嫔的面色也是不好,看起来有些灰暗,但是落宁便是觉得是那神态透出的苍老之感。
有些惊讶地来至了僖嫔的身边。而此时僖嫔已然站起了身子。
这样近地看着僖嫔,落宁更是觉得僖嫔的脸色实在不好,正想说什么,僖嫔却是往后退了一步,言道:“给德妃娘娘请安。”
落宁赶忙上前拉起,“姐姐多礼了。”说罢,便拉僖嫔坐在了石凳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落宁言道:“许久不见,僖嫔姐姐这是怎么了?”
僖嫔又是一笑,还是极淡的样子。而这样近的看,让人觉得这苍老之中又多了一丝沧桑。
落宁皱眉,“姐姐到底怎么了?”
“许是许久不曾出来的缘故吧!这一出来,竟是觉得连这阳光都刺眼了。”说着,僖嫔便看了那一眼阳光。
这话听上去极是令人伤感。
落宁的眉头皱得更深。
而此时僖嫔又道:“落宁可还好?”
这‘落宁’两字,让落宁顿时觉得与僖嫔更是亲近,看着僖嫔也觉得更是难过。她浅笑,“好。”一个字,落宁说的却是满是悲戚,随后又情不自禁地言道:“禁足的是妹妹,可是如今看姐姐,竟是觉得姐姐更像是被禁足的。”
僖嫔又是一笑,随后言道:“你被禁足之后,我总想救你,可是却也是无能为力。于是,便也不想见人了。”
落宁听着这简单的话,却明明白白地听出了其中的关键来。她为何会不想见人?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裕亲王。或者说,更多的是因为裕亲王。
她跟僖嫔相识许久,因为裕亲王相知许久,却是一直是以一种不太亲近的状态相互对待。如今,她被禁足了这样久,僖嫔突然以一副如此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样跟她说话,让她觉得很震撼,也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此时,落宁只觉得僖嫔太过可怜。
僖嫔似乎看出落宁在想什么,便又道:“你是不是看着我,觉得越发不中用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落宁赶忙说。
僖嫔浅笑,之后有些感叹,“也不知怎么了,我便成了如今的样子。如何也是回不到过去了,想来以后也是帮不到你了。”说到最后,僖嫔移开的眸子又落在了落宁的脸上,“不过,我好像也是没帮过你什么,除了一个良贵人。”
“姐姐莫要这样说。”
僖嫔又是一笑,“最近,我总觉得我的生命似乎快要到尽头了。唉,怎么就快到尽头了呢!”叹罢,僖嫔突然意识到了落宁一脸的难过,又赶忙道:“看我,说什么呢?”随之,便扯出一丝微笑,“你莫要担心于我,好好的便罢。,”
落宁也扯出一丝微笑,也未多说什么,只言:“好。”
僖嫔又是一笑。随后起身,“时候不早,我也是许久未看见你,想着来看一看。这会子看过了,看你这样好,也便是放心了。”
“嗯。谢姐姐的关心。”
随后,僖嫔垂眸,“告辞。”说罢,便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
如今是八月,也已然立过秋了,可天气还是有着夏日的炎炎。而此时此刻,落宁看着远走僖嫔,突然觉得秋的悲凉突然而至。
蕊儿说:“这僖嫔娘娘是如何了?怎么这才一年多没见,便成了这种模样。”
落宁没吭声,一直看着僖嫔。在僖嫔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时才缓缓转身。
日日夜夜的无能为力。日日夜夜的心心念念。日日夜夜想着心尖上的人因为令一个人是如何独立月下,满脸凄然的。这样的煎熬,过一日都是极难过的吧!而她竟是如此过了一年多,那是个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每一日过的都是那么煎熬。渐渐地,这煎熬的感觉没有了,焦躁没有了,不安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泪。又渐渐地,泪也没有了,只剩下心疼。而渐渐地,竟是习惯了这种心疼。习惯了,便是再也离不开了。于是甘愿沉沦其中。
甘愿到,如何都是拉扯不出了!
今日的阳光极好。一轮大大的金灿灿的圆球从天际之上似观音普度众生般撒下暖暖的阳光,却是如何都照不进这两个人凉凉的心。
九月,温僖贵妃产下一女,落宁以身子不适为由,只送了贺礼前去。
转眼便又到了腊月。
这几月之内,后宫之中异常平静。
宜妃每每见到落宁便总是百般亲近,而落宁却总是一副淡淡回之,再不似从前的疏远样子。久而久之,如今这后宫中人都知道,这宜妃对德妃百般亲近,认错道歉,可是德妃却总是不理。
而蕊儿也明白了,当初自己问的那句话的答案!
‘这宜妃想如何?怎么竟是这样恬不知耻!’
她想如何?她便是要的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恬不知耻,而是心思细腻。她是在告诉六宫众人,告诉皇上。她当初真的是无意的,她是被蒙蔽了,她对德妃当真是姐妹之情。
而如此,自然是在博得六宫的同情,也是在博得皇上的同情。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蕊儿却是不明白了。
蕊儿不善心思,所以不明白宜妃。而向来聪明的宜妃却是也有不明白的人。
她看不清皇上的心思了!
从落宁被禁足之后,她便开始观察。可是到了如今,她却是越来越看不明白皇上对于落宁,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了!
看不分明,便不敢擅动,唯有等着。等机会,等皇上露出端倪来。而在这之前,她必须一直保持一副谦卑的样子,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她前后的性格一致,她的善良无害才能表露无遗,六宫对她的评价才能极高。虽然如此也会遭人闲话。说她一个堂堂的妃子,竟是一直讨好一个从宫女爬上去,且同在妃位的人。实在是太过失了体面。但是这样的言辞如何能跟说她狠毒无比,笑里藏刀的这类言辞相较。利弊是在是差了太多,所以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几个月了!落宁暗中在后宫中查访几个月了,对于胤祚的死因竟是无有分毫的发现。她总觉得胤祚死的不简单,可是却也查不到任何端倪来。如此,心中不免难过,更觉得对不起胤祚。
在这种对不起之中,除夕悄然而来,除夕夜宴悄然而至。踏进乾清宫的大殿,刚一坐在往日坐的那位置之上,这积聚了许久对不起便是瞬间爬上心头。
从前,她便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抱着她的胤祚。她的胤祚总是可爱地撒娇,一声一声地叫着额娘……
对面的胤禛看着垂着眸子,红着眼眶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玄烨来了,除夕夜宴开始了!
她一直隐忍着,直到了夜宴结束。
一人走到冷清的宫道上,突然,泪落如雨。
雪翩然落下……
永和宫中,除夕之夜,她蹲在炭盆前,一叠一叠地往炭盆中扔着纸钱。
不顾严寒,不顾漫天飘雪,不顾宫规,不顾任何,心中只有她的胤祚。
胤祚,你知道是谁将你给害死了吗?为何,额娘竟是如何都查不出来呢?额娘竟是如此无能,竟是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能告诉额娘吗?
这一夜,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如何,落宁做了一夜的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