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微一震,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一丝丝的反应。
文琪看着落宁的样子,泪水滑落地更快,努力隐忍着不发出声音。
蕊儿在一旁也哭着,却不如文琪隐忍,哭道:“娘娘,您若是难受,便哭出来吧,都是蕊儿的错,蕊儿不该说那些的,都是蕊儿的错。”
落宁也未看蕊儿,只言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更不是玄烨的错。”说到这里停在了那里,许久才说:“是这皇宫错了。”
“娘娘……”蕊儿哭道。
“如今我只担心我的三个孩子。”说到孩子,落宁的泪突然滑落了下来,横流于面颊之上。
此时的乾清宫中,玄烨正端坐在椅子之批阅奏章。
外头突然传来通报声:“太皇太后驾到。”
玄烨眼眸一顿,随后抬眸便起了身子,刚走了两步,便看见太皇太后由苏麻扶着走了进来,便颔首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
“起来吧。”太皇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往搁着椅子的地方走去。待来到了那,坐了上去。抬眸看着直直站在那的玄烨,言道:“昨夜的事,哀家都听说了。”
“是。”玄烨垂着眸子,声音听不出什么跟平常不一样。
太皇太后又道:“皇帝没觉得将德妃打入冷宫,有些不妥吗?”
“人死在她的宫中,她如何都是脱不了干系的。”玄烨还是垂着眸子。
“你连查都不查,便说是她做的?她能愚笨到在自己的宫中杀人吗?”太皇太后皱眉。
玄烨还是垂着眸子,没吭声。
太皇太后也没继续说下去,移开眸子,看向了别处,严肃道:“哀家不管你是因何非要让她进冷宫,哀家今日来便是来告诉你,哀家不同意。”顿了顿,又看着玄烨说:“她如何都是两个阿哥和一个公主的生母。现在公主还小,养在皇太后处,倒也无碍。可是两个阿哥,你让他们如何抬得起头来?”这语气很是苦口婆心。
玄烨垂着头,还是没吭声。
太皇太后看着玄烨,皱眉又道:“哀家从小便与你说,帝王无有情爱,怎么如今都已是而立之年了,竟还是不懂?”这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
玄烨还是垂头,又没吭声。
看着玄烨的样子,太皇太后又是心疼,也不再说了,扭过头去,“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皇祖母,今日便再下一道旨意,让德妃禁足永和宫,闭门思过。”
玄烨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可是……”
“没有可是,哀家说了,你若还认我这个皇祖母,便如此做。”太皇太后的语气很是强硬。
玄烨看着皇祖母的侧脸,过了会,颔首说:“是,孙儿遵命。”
如此之后,太皇太后便起了身,“好了,既然应下了,那便下旨吧!哀家也累了,便回去了。”
玄烨扭身对着往门口走去的太皇太后,言道:“恭送皇祖母。”
出了乾清宫,扶着太皇太后的苏麻便道:“太皇太后方才说皇上是不是狠了些?”
“哀家那也是着急啊!”这话有些哀叹的意味,下一句便又有些生气的语气,“怎么这一回他跟德妃如何都是纠缠不出了呢?这都多少年了。那感情如何也该淡了!怎么,竟是……”太皇太后皱着眉头。
“太皇太后莫急。”苏麻劝道。
“哀家能不急吗?如今这身子是越发不行了,也不知还能活几年,我这孙子却总是让我这么心疼,这后宫又这样折腾,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太皇太后,您莫要如此说了!您以前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怎么现在竟是忘了呢?”
“是啊。以前哀家是总如此说。可是如今总有预感,总觉得自己,这心思也总是……”
“太皇太后……”苏麻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最近这太皇太后总说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她也总是劝。可是劝的多了,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更何况太皇太后每说一回,她的心中便是难受一回。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自小便跟着太皇太后的身边,若是太皇太后没了,那她也是活的没什么盼头了!
又走了段路,太皇太后一直皱着眉头没吭声,苏麻看着着实看不下去,便又说道:“太皇太后若是觉得这后宫的人太能折腾了,为何不将她们都叫到慈宁宫去训导一番呢!想来总是有些用处的。”
“嗯,哀家也正有此意。这后宫中的人,的确是太能闹腾了。都算计到皇上的头上去了,哀家若是再不管,她们还不翻了天去。”
“那,那德妃……”太皇太后那话刚才是在说宜妃,这一说宜妃,苏麻便是想到了德妃。
“对于德妃,哀家能做的也只能是禁足永和宫了!皇帝何时能够放下,能想通了。想来她何时便能出得那永和宫了。”太皇太后有些悲叹的语气。
“是啊。”苏麻也跟着叹道。
如此之后,落宁便被禁足在了永和宫。
天气渐渐暖起来了,可这永和宫似乎还是凉凉的。
落宁闲来无事便总是坐在院子中发呆,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在独自哀伤。
文琪他们看得也是难受,也总也不知该劝什么,因为这道坎,总要娘娘自己迈过去。
时日匆匆而过,天气也越来也热了,而这永和宫却似乎还在持续着那份凉。越来越凉,越来越静。
宫人被调走了许多,宫女便只剩下文琪和蕊儿,而公公也只有陆海和另外一个还算忠心的小太监小茶子。
落宁的话比从前更见少了!坐在院子中发呆的时候也是越来越长了。
终有一日,蕊儿忍不住了,她匆匆来至落宁面前,对着落宁喊道:“娘娘,您为何不想着出去,总是这样郁郁寡欢呢?您如今应该想着如何出去啊!您这样被禁足在此,您便不觉得两位阿哥和公主很可怜吗?”说到最后,蕊儿的华语之中都是哭泣。
落宁扭头看着蕊儿,眼神平静:“你不觉得我被禁足在这永和宫,他们才是最安全的吗?”说罢,将扭头扭向别处,眼神虚无,“我越是被禁足的久,在后宫众人的眸子中消失的越久,他们才更能够安全。”
“可是娘娘,他们总也有生病的时候吧!若是生病了,没有额娘,多可怜啊。”蕊儿又说。
“淑惠太妃和皇太后定然会帮我照顾好他们的。”落宁回道。孩子的事情,落宁早便想到了,不然也不会如此颓然。
“娘娘……”看着这样颓废的娘娘,蕊儿的泪水滑落地更快。
此时,一直站在落宁身后不远处听着两人说话的文琪,缓步朝两人走来。最后立在了落宁的一边,平静地说:“娘娘如此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孩子吗?”
文琪总是了解落宁的,这一句话便是说进了落宁的心中。
落宁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扎了一下,只是她的脸色还是看不出什么,淡淡的样子。
“娘娘如此,不是在逃避吗?”文琪又道。这一句话更是说进了落宁的心中,落宁的面上是未有反应,只是稳稳坐在那。
“皇上为什么将娘娘打入冷宫?”说着,文琪扭头看落宁,看着落宁未有反应的侧脸,又道:“娘娘为什么又这副模样?”
落宁不吭声,文琪也不说话。时候渐渐过去,终于文琪说:“不都是因为逃避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毫无反应的落宁,泪水终是滑了下来。
而文琪也不说话,只等落宁将心中的所有尽数说出。说出来,心中才能好受。
而这一等便是许久。终于,落宁言道:“文琪,你知道其实我一直不想回忆那些过去吗?一丝丝,一点点都不想。因为会很疼。”
文琪和蕊儿一直落泪。
“我不能回忆我是如何伤害他的。那些过去,那些细节,哪怕回忆一点点,都让我觉得异常难受,异常焦躁。越回忆的多,我便是喘不过气来。拳头握的让我浑身颤抖,心中难受的让我不能立在那。我深刻地感受到,当那些事情发生之时,我是如何伤害一个爱我的人的。一次次的,一把把刀,是如何插进他的心的。”一直说,落宁的泪一直落。
“娘娘,那信是伪造的,娘娘为什么不想办法出去,跟皇上说清楚呢?说清楚了,皇上不怪娘娘,娘娘便不用如此痛苦了啊!”蕊儿哭着说。
落宁也不看蕊儿,只是泪眼朦胧地似有似无地看着前头,说:“蕊儿,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把我打进冷宫吗?正如文琪所说,他是在逃避。若是他想继续这份情,他如何都是会帮我的。可是他累了,多少年了,这份情,在心中纠结多少年了!那颗心痛了多少次了!他累了!他害怕了!我也累了,我也害怕了。”
“娘娘您是害怕了吗?您是害怕自己会痛吗?您是害怕皇上会痛,您是觉得对不起皇上。”
落宁扭头看文琪,“难道我不应该怕吗?难道我不应该觉得对不起他吗?”
“不应该!因为在这座皇宫之中,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情感。因为身为皇上,便不该有这样的情。而娘娘您,也不该对皇上有情。”文琪语气很是坚定,言之凿凿,不容置疑。
落宁看着文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