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有江湖女侠帮忙助阵。”左尘心想如果蕾娜斯知道我把她叫做江湖女侠,不知会作何感想。
马逸群说:“末将这就回宫,一切仰仗将军了!”
左尘也吩咐门房老头说:“老爹,把男人们召集起来分发武器,让女人和孩子们躲在将军府里,今天晚上要出大事了!”
独臂的马夫把骡子给左尘拉过来,嘴里嘀咕着:“将军那头枣红马丢在洛阳可惜了……”
左尘哈哈大笑说:“等我斩了赵利良,要多少宝马就有多少宝马!”说完戴上草帽,挥鞭绝尘而去。
南军的大营在长安城外绵延十余里,守营的军士们顶盔贯甲,手持长矛大刀站在木栅栏内执勤。左尘靠近大门的时候,好几名士兵便厉声呵斥着跑过来让他滚蛋。左尘骑在骡子背上说:“我有皇上的诏书,要去见你们周将军。”
一个带队的小校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市民打扮的左尘,然后用怀疑的口气问道:“诏书何在?”
左尘淡淡说道:“诏书岂是能给你这等人随便看的,快去禀报周全!”
这南、北军中大部分官兵都是长安附近人士,与左尘带过的精锐边防军不同,他们大多是油滑无赖之徒,在军营里只是混日子拿饷银。其中北军战斗力稍强,所以被赵亮带走平叛。剩下的南军更是地痞无赖门的大本营,那小校就是其中一个。他对左尘的话并不买账,先是清清嗓子往地上吐口痰,然后歪着脑袋瞅着左尘说:“诏书岂是你说有就有的?我还说我有太后的密旨呢!快滚蛋,要不把你抓起来!”
左尘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那根皇帝的黄金节杖来对准小校的腮帮子就是一下,把那家伙打得牙齿飞落口吐鲜血。剩下的南军士兵们鼓噪着要上来动手,左尘高举着黄金节杖说:“皇帝信物在此,谁敢不从格杀勿论!”
士兵们被镇住了,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一员胡人副将闻声赶来,他用还算熟练的汉话厉声喝道:“何人在此放肆?”
那个小校捂着嘴哭诉道:“启禀张将军,那鸟汉子无礼之极,口称有皇帝诏书,我要验看反被他殴打!”
左尘喝道:“身为军人却哭哭啼啼像个娘们,成何体统?打你算是轻的!”
胡人副将听到左尘的声音忽然浑身一凛,他紧走几步端详一番后,倒头便拜道:“原来是左将军!小的手下不成体统,还望您老人家恕罪。”
左尘自己看看这员副将竟有几分眼熟,他看到对方脸上有好大一个疤就问道:“莫不是巴金贴尔多?”
“正是在下!”胡人副将笑道,“不过承蒙将军赐名为张伟,小人现在用这个名字了。”
“好个张伟!”左尘朗声笑道,“你的汉话进步不少啊。”
张伟谦虚地笑道:“将军过奖了,在下既然在朝廷为官,自然得学好汉话才是。”
左尘晃了晃手里的皇帝节杖说:“寒暄的话以后再说不迟,快带我去见周全。”张伟诺诺连声,招呼南军士兵们大开营门把左尘迎进来。
虽然坐在暖和安全的中军大帐里面,周全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准确地说是他的心在打哆嗦。
在塞外的寒风暴雪中面对匈奴人的刀枪时他也没这么恐惧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左尘果然没有如传言般的死去,而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这个人是真的,他手里的皇帝节杖也是真的,虽然通常用来调兵的虎符在丞相赵利良手里,可是按照《汉律》左尘凭借皇帝节杖也一样有权利调动军队。至于他调兵后要去做什么,就不用问了。周全只觉得眼前一片通红,无数的血如洪水般正朝自己涌来。
周全看着面前的左尘,那副恬静的面孔他很熟悉,做大事的人是不会计较旁人生死的,可是他不能不计较,因为在很多会死的人里面就有自己的儿子。儿子就在人家手底下,即使在长安举事成功,估计儿子依旧在劫难逃。
左尘刚才慷慨激昂地劝说周全放心跟他干,说一举活捉赵利良之后赵亮势必只有投降一条路,周全的儿子自然安然无恙。不过周全自己心里清楚,南军的人数是北军的一半不到,而且都是老弱残兵。如果南军起事,赵亮有八成会翻身打回来。反正他老子如果被杀的话,正好由他来做皇帝……
周全保持沉默,他用浑浊的老眼看了看左尘,在心里说:他还是喜欢赌博。出塞直捣龙庭是赌博,煽动南军起事也是赌博。这个面容俊秀的骠骑将军从不担心赌输了该如何,而他周全做不到这么洒脱。自周全的祖父开始,他家世代从军。他自己一生小心谨慎,究竟还是躲不过这一劫难。左尘刚才一见面劈头就是一句“将军世食汉禄”,这句话很厉害,完全堵住周全反对他的理由。因为一个有节操的军人是必须效忠皇帝的,而周全好歹算是个要脸的人,做不出把左尘绑了送给赵利良的恶心事。
可是他也不能看着儿子因自己而死。于是他苦笑几声,又叹息几声后说:“赵丞相和左将军都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从不在乎别人的生死,而老朽实在是累了。将军稍候片刻,老夫去后帐更衣。”
左尘沉静地劝道:“老将军何必如此悲观,我们今日所做之事皆为名垂青史之壮举,日后万古流芳!”
周全神情凝重地起身推入帐后,不久传来一声宝剑出鞘的凄冷声响。左尘猛叫一声不好,大踏步跑进去一看,这可怜的老头已经自刎而死。满腔的热血从他的伤口处泉涌而出,将地上染成一片惊心的红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