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尘与蕾娜斯躲在洛阳附近的邙山幽谷之中,过了一小段快活似神仙的日子。每到夜晚两人便相伴而出,在山中寻觅食物,到了阳光灿烂的白昼,两人在幽暗的山洞中相拥而眠。也许这就是幸福吧,至少蕾娜斯觉得这样很开心。似乎再也不用担心罗慕卢斯的追杀,也不必四处猎食人类。就在这山中守着喜欢的男人,笑看风云变幻,不亦乐乎!
她只担忧这样的日子太短,毕竟左尘是个人类,一转眼就会从少年到白头,如果失去他了又该怎么办?她不愿想更不敢想。当然,蕾娜斯可以轻易地将左尘变成自己的同类,不过她宁愿失去他也不会去做。她受够了蛰伏于黑暗中的痛苦,纵然身为血族有永生的寿命,有过人的力量,可她真心想做一个普通的女人。
该来的总归要来,只是这一天比蕾娜斯预料的要早很多。某一天她在黄昏醒来,发觉左尘不在自己身边。她慵懒地起身张望,却看见他坐在洞口面对落日发呆,手里正攥着皇帝的黄金节杖。
她走过去抱住他问:“你在想什么呢?”
“我和你在这里过得很开心,真的。”左尘把头靠在蕾娜斯柔软的胸前,轻轻地闻她身上的幽香,“我从没这么安逸过:没有军号、没有敌人、没有阴谋……从小到大我都是为了复仇而活着。现在想起来,若是放下这一切与你终老此山,不亦快哉!”
蕾娜斯敏锐地感觉到他说不出口的话,左尘反复抚摸着的那根节杖代表着一种强有力的召唤,是她的温柔所无法抗衡的。她的指甲如猫的爪子一样陷进左尘的肩膀,让他在瞬间感受到她的意志:不许离开我!
“你不懂,你不懂……”左尘微笑着拍怕她的手,那十支刺人的指甲慢慢消退回去了,“在长安城里还有未办完的事情,所以我必须去一趟。”
蕾娜斯冷冷地说:“你说过你要放下这一切的。”
“我可以抛掉说过的那一切,可还有一样是我不能抛弃的,那就是——”
“义。”
左尘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蕾娜斯,想不到她竟然看透自己所想所思。果然,蕾娜斯很失落地说道:“这所谓的义,难道能为你带来什么好处么?我看它只会带来灾祸!罗慕卢斯和他的手下肯定已经来到中原搜寻我们,因为夜行者从没有杀不掉的目标。他们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我们两个,现在你却要主动送上门去。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长安城里有什么义在等着你?你是为了那个皇宫里面的皇帝么?”
“不是皇帝,是兄弟啊……那个皇帝除了是汉朝的皇帝之外,还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在我的家里还住着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兵。他们需要我回去,我不能躲在这里假装听不到赵利良和郅支正在磨刀!”
“你真是傻瓜,你从没认真听我说的是什么!”蕾娜斯气呼呼地松开左尘的肩膀,她的语气在激动中夹杂着几分惊慌,是左尘从没有过的严肃语气:“你看中的只是人间的敌人,他们在我眼里不过是群待宰的猪羊。可怕的人是罗慕卢斯!他是血族中的法术大师,能够轻易地施展各种邪术,放出魔蝙蝠做眼线只是小儿科的手段,如果他愿意大可以把一国的人都变成横尸走肉!我很了解他。你和我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还有他手下的夜行者!罗慕卢斯一心想做控制一切的君王,他这么多年来要找的就是一个合适的人类傀儡来帮他统治白天的王国。我看那个郅支或是赵利良都是他看中的目标,不,不对,或者是那个右贤王乌历屈,他才是我见过最阴险狡诈的家伙……总之你不能去做罗慕卢斯的绊脚石,会被他碾碎的!”
“罗慕卢斯打算染指中原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左尘又惊又急地说道,“蕾娜斯,如果真是这样,我更得去,事关全天下人的性命!”
“你竟敢不听我的话!”蕾娜斯大光其火,她把这些天好不容易找到的贤淑气质全都抛诸脑后,凶狠地盯着左尘的眼睛,嘴角的獠牙也示威地露出来。
左尘却毫不退缩,他告诉蕾娜斯说:“大义当前,匹夫又何惧生死?请你放心,我只去见皇帝一面向他报警,然后遣散那些老兵就回来。其他的一切我都不要了,都不管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呀。”
听到左尘的最后这句话,蕾娜斯的心软了,也醉了。她扑倒他的怀里说:“你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丈夫!知道么,我觉得自己好像怀孕了,我真的害怕失去你!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希望上天能怜悯我们……”
左尘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妻子。眼看着洞外的夕阳散尽了最后一道光芒,黑暗无声地笼罩着大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