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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兵逼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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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总兵杨洪绝非杨勇那样的人,虽然在土木堡战役中,杨洪拒绝出兵救援被围困在土木堡的英宗,因此受到了责罚,不过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杨洪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如果他率领宣府的两万兵马驰援土木堡的话,不但无法将英宗救出来,反而会将宣府给丢了。到时候,蒙古大军将长驱直入,京城保卫战将提前一个多月打响,而那时候,朱祁钰与于谦还没有能够加强京城的防卫力量,结果,恐怕就是朱祁钰不得不逃到应天府去当流亡皇帝了!

这杨洪确实是一个有头脑的将领,在战场上,他不会率兵冲杀,不过在朱祁钰决定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继续镇守宣府之后,杨洪数次退去了蒙古大军,保证了宣府的安全,并且为京城赢得了准备战争的时间!可以说,如果以智力来排名的话,杨洪在当时明将中至少排前三位。他与大同总兵郭登是边关最出名的两位将领,也是最让蒙古人头痛的两人!

这次,陈懋率军到达宣府东北面的时候,杨洪已经关死了城门,明摆出一副不跟你打的样子来,让陈懋的骑兵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而且,这杨洪也发出话来,就算是朱祁钰亲自到了,他也不会开门迎接!显然,杨洪此时的态度已经偏向了朱祁镇一边!不过陈懋也没有鲁莽行事,他立即派出一万骑兵挡在了宣府与保安之间,切断了宣府与京城之间的联系,而自己则亲率其他三万多骑兵,守在了宣府东面,等待着朱祁钰率军到达。

说到杨洪的态度,这还与京城保卫战之后,由于谦起草的那份有功人员名单开始!作为宣府总兵,杨洪虽然没有在京城保卫战中立下大功,不过,当时仍然有数万蒙古军队在宣府附近活动,遥应也先的入侵军队。如果不是杨洪在宣府抵挡得力,这两支蒙古大军会师到一起的话,那么京城就危险了!在杨洪看来,自己镇守宣府也算是有很大功劳的,至少迟滞了蒙古援军的行动,为朱祁钰在京城大败也先创造了条件。不过,于谦并没有将杨洪列入有功人员名单,后来还是朱祁钰将杨洪由带总兵升为了总兵,也就是给了个正式名义而已!这算不上是什么赏赐,因此,杨洪对于谦,朱祁钰也就怀恨在心了!

这次,石亨,张辄等人扶持朱祁镇复位,杨洪并没有立即表态,原因很简单,京城防御空虚,且于谦率领神机营已经占领了永安城,等待朱祁钰回京平叛,而大明主力全在朱祁钰的手里。如果朱祁镇打不过朱祁钰的话,那他倒向朱祁镇不就完蛋了吗?同样的,徐有贞这个指挥策划叛变,同时已经掌握了朱祁镇一朝大权的人也认识到,宣府能否守住,成为了朱祁镇皇朝能否站稳脚跟的关键。至少,在张辄干掉永安的于谦之前,宣府必须要挡住朱祁钰大军的步伐!因此,在朱祁镇登基的当天,徐有贞就代拟了一份圣旨,派人送到了宣府去,册封杨洪为定西侯,征虏大将军,官加太子少保,从一品!这也算得上是重赏了。不过,杨洪并没有立即接受,而是想再观察一下情况再做出决定!

这也是杨洪性格上的一大缺点,优柔寡断,不能迅速做出决定来!而朱祁钰也看出了他的这个缺点,因此不想把杨洪逼得太急,毕竟宣府为边关大城,自开朝以来,一直就是最重要的边关守地,非常难以攻占!且,朱祁钰回师平叛的时候,还需要宣府来抵挡蒙古大军南下的脚步,如果把宣府给打坏了,那今后怎么对付蒙古骑兵?朱祁钰让陈懋切断宣府与朝廷的联系,就是为此,只要杨洪得不到京城的消息,那就可以将杨洪的性格弱点利用起来!

朱祁钰率领的主力比陈懋晚一天到达宣府外围,他首先听取了陈懋的报告。

“陛下,杨洪紧闭城门,显然不想与我们合作,事不益迟,今晚开始攻城,利用我军手里的新式火炮,三日之内,必能拿下宣府!”陈懋还是那性格,在他看来,似乎只有战斗能够解决问题。

朱祁钰笑着摇了摇头,问道:“陈懋,当年你率军平定江浙,福建一带的叛乱时,你是这么一路打下去的吗?”

陈懋一愣,然后尴尬的笑了一下。“陛下,臣当年先是分化了几支叛军,然后才消灭那些顽固不化份子的!”

“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一路打下去的了?那么,现在杨洪算是顽固不化,还是可以救药呢?”

“这……”陈懋有点为难了。

“其实,杨洪比我们考虑得还要多。听说,朱祁镇给他封了个什么定西侯,征虏大将军,还官拜太子少保,从一品。这算是很大的赏赐了吧,如果朱祁镇给你也封这么大的官,加这么多的爵位,陈懋,你会有什么选择!”

“臣誓死追随陛下,不敢有二心!”陈懋心里一惊,还以为朱祁钰在说他呢。

“陈懋,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让你在杨洪的位置上考虑一下,会怎么做?”

陈懋松了口气,考虑了一阵,说道:“陛下,叛党给了杨洪这么多的赏赐,那杨洪为何不反呢?”

“这就是朕要考虑的,他为什么不反?这也正好说明了杨洪的头脑,毕竟,在他看来,大明精锐尽在朕的手里,而于大人又占领了永安城,现在朕勒师回京,叛党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他为什么要反?”

“那杨洪为什么不支持我们?”

朱祁钰笑了起来。“这就是杨洪需要考虑的第二个问题。如果我们回京平定了叛乱,他也就最多是个宣府镇守,朕最多给他升两级官而已。如果他能够在宣府挡住朕的步伐,那么叛党就有足够的时间打下永安,在京城积聚起足够的力量,到时候,就算朕率军回京,也不一定能够镇压住叛乱!只要朕一败,以他镇守宣府的战功,恐怕在原先赏赐的基础上,他还要成为定西公,太师,官拜一品了!”

“陛下的意思是,杨洪在权衡手上的力量是否有能够挡住我们?”这时候,罗国栋明白了过来。

“对,他不仅仅在权衡手上的力量,而且还在等待着朕开出的筹码呢!”朱祁钰笑了起来,“这杨洪不仅仅优柔寡断,而且心还不小,看来朕若只给他个三品官,是无法说服他的!陈懋,派人去通知宣府守军,说朕要单独见杨洪!”

“陛下,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朱祁钰看了陈懋一眼。“宁阳公,这一路上,我们难道冒的险还少吗?如果无法迅速的镇压叛乱,恐怕今后我们就只能亡命天涯了!”

“那杨洪肯出来见陛下吗?”罗国栋皱了下眉毛。

“他肯定会来的,这就是他不让陈懋入城的原因!”

确实,杨洪等的就是朱祁钰,他要从朱祁钰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当年,他敢把太上皇阻挡在宣府门外,现在,他为什么不敢拦住朱祁钰?

不过,朱祁钰还没有来得及离开,一名军士就跑了进来,此人是保定侯梁岳在南面封锁宣府与京城联系的部下。陈懋立即先拦住了此人,询问了一番情况。

“陛下,叛党派人送来书信给杨洪!”

“给杨洪的?”朱祁钰皱了下眉毛,“立即把人带来,朕要亲自审问!”

半个时辰后,那名信使被带了进来,此人也只是一个小官,一见到朱祁钰,两腿都吓得发软了,他哪想到,在经过保安时,朱祁钰的大军还在龙门,而现在朱祁钰就已经率军到了宣府,而且自己还落到了朱祁钰的手里。

“陛下,小的爱死,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小的一家都做了叛党的人质,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啊,陛下饶命啊!”

“起来,陛下要你死,你也活不了!”

朱祁钰横了陈懋一眼,等那人抬起头之后才说道:“朕也知道你身不由己,现在朕问你,此次前来宣府,是否是叛党要你给宣府镇守杨洪更大的好处,让杨洪在宣府挡住朕的大军?”

“这……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命送信而已!”那人身体颤抖了起来,“陛下,小的这里只有一封书信!”

没等朱祁钰开口,陈懋就已经从那人身上把书信搜了出来,然后交给了朱祁钰。

“确实不出所料,朱祁镇害怕杨洪倒戈,派人又来给杨洪加官进爵了,不过,在起草圣旨的应该不是朱祁镇,他也没有这个头脑!”

“陛下,听说,现在把持朝政的是一个叫徐有贞的人!”

“徐有贞?不是王直等人?”朱祁钰皱了一下眉毛,还真想不起这徐有贞是何人。

“陛下,你还记得当初建议南迁的那个徐珵吗?这徐有贞就是此人,他被贬出京城之后,就得到了王直等人的照顾,在陛下率军亲征前数月,王直将他调回了京城,又当了京官!”

“有这样的事情?”朱祁钰看了金英一眼。

“陛下,小的也是刚知道的,小的在宫里有一些心腹,他们冒死把消息送了出来,小的正准备禀报陛下……”

“金英,朕没有责怪你。只是这王直也太大胆了一点吧,竟然违背圣旨!”

“陛下,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陈懋岔开了话题,旁边的金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朱祁钰点了点头,沉思了一阵,心里已经有数了。他对那信使说道:“你效忠朝廷这是应该的,现在你为朕做一件事,朕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为陛下效力,小的万死不辞!”这只是一句礼貌话,可那信使马上就将为此感到后悔了。

“那朕就借你一样东西!”信使惊讶的看了朱祁钰一眼,朱祁钰接着说道,“朕接你的人头一用,日后,等朕平定了叛乱,自然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小的不想死啊!”

不管那人怎么挣扎,还是没有用的,他立即就被两名侍卫给拖了出去。而此时,朱祁钰也有了一个迫使杨洪投靠自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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