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搏击的声音,桌椅板凳在地上和墙上的碰撞声,诸葛新明腾地站起身来,冲到门边,刚刚拉着门闩,就觉得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回头一看,是王辉。
“你想干什么?快让我出去。”
“不要着急,休息,休息。”王辉模仿着聪明小和尚一休的声音说。“门外的人没有事,只是被铐了起来。咱们坐下来,喝口茶,好好看一场戏。这么好的茶糟蹋了多可惜。”
刚才王辉是怎么从座位上挪移到门边的,稳坐不动的刘欣然和谢晓丹两个谁都没有看清,谢晓丹心里说,看不出来,这个不起眼的家伙,跑起来倒是很快。看来以前和人打架的时候,没少跑路,胆小的人一般都跑得快,打不过就跑嘛。
王辉拉着诸葛新明刚刚坐下,包厢的门砰地推开了,实际上是踢开了,冲进来几个身着警服的彪形大汉,一个个双手平端手枪,如临大敌地对着王辉他们。
“举起手来!快,快!”
王辉没有动,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几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诸葛新明在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面前,也不敢妄动,乖乖地举起双手。谢晓丹有点慌张,根本就没有听见警察的话,浑身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她是第一次见识如此阵仗,无论是谁,第一次这样被几把手枪逼着,都会慌张和恐惧的。倒是刘欣然非常镇静,也同诸葛新明一样,举起双手。
警察们观察着面前的四个人,手上没有武器,身子都不强壮,诸葛新明练的是内功,外表看起来也如同一个都市白领,王辉和刘欣然更是一个白面书生,谢晓丹一个弱女子,可怜兮兮的。看来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几个人收了枪,冲上去,一人抓住一个,把他们按在墙上,手往后背过来,利索地给他们上了手铐。
王辉给诸葛新明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反抗。几个人都乖乖地被铐上了。
“你们要干什么?”最先开口的是刘欣然,王辉和诸葛新明打着看戏的主意,想看看面前这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警察下面的花招,没有开口。
“我们怀疑你们涉嫌一桩谋杀案,请与我们走一趟,回警察局接受调查。”
谢晓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披着警服的家伙,因为愤怒而忘记了害怕,身子不再颤抖,脸色却因为气愤而变得煞白。“不可能!证据呢?犯诬陷罪也是要坐牢的。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人,我是bj青年报的记者,你可以看我的记者证。我是报社派来的,你们可以去调查。我劝你们最好赶快放了我们,不然我会去告你们,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个警察冷冷地说:“清白不清白,跟我们回警察局就清楚了。记者有什么了不起,谁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你这个记者我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说话的是刘欣然。
“不可以!”另一个看来是头目的警察说。
“这是我的权利!”
“罪犯没有这个权利!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你们逮捕并押送到警察局,请不要反抗,也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王辉呵呵地笑了起来。“刘博士,谢记者,看来是我们连累你们了。这些警察分明是不怀好意,进来既不验明核实我们的身份,也不听我们的任何辩解。谢大记者,你真是有点孩子气,他们抓人还需要什么证据吗?也不会把我们带到警察局的。新明,你说对了,这就是他们对付我们的招式了。利用国家执法机关里的败类,把我们秘密地关押起来,然后悄悄地,”王辉做了一个抹脖子地动作。“于是,关键的知情人灭口了,威胁解除了,然后再慢慢地化解纪委的调查,从此所有风平浪静,一马平川,继续过他们的潇洒日子。警察先生,我给你们一个忠告。”
警察头目对着手下嚷了起来。“你们还磨蹭什么?还不赶快把他们押到车里去!局长还等着我们的回话呢!”
“住手!”王辉冷冷地呵斥了一句。在诸葛新明他们听来不大的声音,在这几个警察听来就如同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在耳边炸响,惊得他们退了一步,然后都慌乱地把枪又举了起来。
“我建议你们还是听一听他们的话,”王辉指着刘欣然和谢晓丹,“别做傻事。”
也许是王辉的镇定自若,也许是这几个人自然而然的一种高贵气质,特别是那个戴眼镜的白面书生和那个漂亮的姑娘,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警察被镇住了。或许他们真的有点来头呢?
其实,王辉的话倒是冤枉他们了,他们是区刑警队的,接到市局副局长的命令后,到祥和轩茶楼来抓几个在逃的谋杀重案犯。在门口与在此地蹲守的便衣接上了头,在他们的带领下,瞬间就解除了门口几个保镖的武装。
头目眼睛转了转,道:“把你们的身份证都拿出来。”
王辉说:“都在兜里呢,我们的手动不了,你们自己来拿吧!”
头目想起临出发前,副局长对他嘱咐说:“这几个重案犯个个功夫了得,你们找到他们后,不要轻易与他们做身体上的接触,即使是采取拘捕行动,也要随时安排人手持枪警戒。抓到他们后,马上给我带到警察局来,我要亲自审问他们。姓名?这是机密,你不要管,到了目的地,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进来后,发现这些人并没有预计中的厉害,也就把局长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头目也有一点奇怪的地方,这些人和以往他们所碰到的重案犯似乎不大一样,既不慌乱,也不反抗,据理力争,镇定自若。头目示意一个警察上前去把他们的证件都收了上来。
头目研究着一张张身份证、工作证,眼皮紧张地扯动了几下,证件都是真的。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怎么好惹,有国资委的干部,bj青年报的记者,华星科技集团的副总经理,潜龙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华星科技集团不知道与cs市最大的集团公司华星集团有什么关系,不过潜龙集团在cs可是手眼通天的。不管他们像什么,反正不像一个重案犯。今天似乎捅了马蜂窝了。
“警察同志,我能打个电话吗?”刘欣然依旧文质彬彬地问。
头目赶紧示意手下把手铐打开,刘欣然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爸,是我,欣然,我在cs市呢,对,和晓丹在一起,这里比bj热一些。我们在这里与当地警察发生了一点误会,他们把我们当做在逃犯了,不,不仅仅是我们两个,另外还有两个朋友。绝对可靠,都是全国知名大公司的老总级人物,还有一个是王辉,就是我与您提起的那个王辉。您与这里的省委书记熟吗?那就好,麻烦您打个招呼吧。我们在…”刘欣然转向王辉问:“这是什么地方?”
“芙蓉北路,祥和轩茶楼。”
“爸,是芙蓉北路,祥和轩茶楼。没事,我们没受委屈,警察同志挺客气的。您就别告诉谢副市长了,免得晓丹挨她老爸的骂。好的,等您的消息。”刘欣然知道自己这几句话的份量,收了电话后,也不再说话,只是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王辉听见刘欣然的一席话,心里暗暗佩服,不愧是留学归来的高才生,说话面面俱到,既告了状,表面上又没有得罪这些警察,至少可以保证不吃哑巴亏。谢晓丹却想,这个刘欣然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把老爹抬出来吓唬人,不爽。
头目听着刘欣然的话,冷汗飕飕地从背上往外冒。如果这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子说的话是真的,那今天真是捅了一个大马蜂窝了,给省委书记打招呼,瞧瞧用的什么词,打招呼,而不是求啊请啊什么的,这至少是平级的人,说不定官位还要高。可是,头目转念又想,如果这家伙在蒙我,故意瞎咋呼,我岂不是要闹个大笑话。心里不由得暗暗把下命令的副局长骂了一顿,真是个糊涂老头,既不说清背景,也不弄清姓名年龄,谨慎要紧,谨慎要紧啊!
“不知你们几位…”头目嗫嚅了几句,不知怎么往下问。如果说自己带这么一帮子警察来抓人,可是却连要抓的是谁也没有搞清楚,传出去也是一个笑话。看到这些警察前倨后恭,谢晓丹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另一个年轻的警察还很镇静,见头目有点尴尬,接过话头。“对不起各位,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们的身份我们会仔细核对的,如果是我们弄错了,真有得罪各位之处,我们一定向你们赔礼道歉,可是,如果你们想就用这几句话把我们吓唬住,那对不起,你们打错了算盘。”
谢晓丹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尽管调查好了,不过,你们要调查也请到外面调查去。王辉、欣然、诸葛总经理,别理他们,我们接着喝茶,”
包厢里的局面真是奇怪极了,四个人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喝茶聊天,门口站好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大眼瞪小眼。旁边一个警察凑到头目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头目醒过味来,马上掏出手机给副局长打电话。
“曾局,是我,对,我已经到了目的地,那几个人也都在。控制?可以这么说,控制起来了。不过,似乎有点不对头,曾局,你别不是弄错了吧,这几个人我看都不像啊。”
电话那边的曾局一下子火了。“你这个刑警队长怎么搞的,花了一小时的时间,还没有把事情搞利落。你还想不想干了?赶紧把人给我带回来!”
“曾局,”头目说着走到门外。“这几个人都很有背景,那个姓刘的给bj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父亲,听口气好像是bj市的领导,另一个女记者的父亲好像是bj市的副市长。还有两个,一个叫诸葛新明,是潜龙集团的总经理,一个叫王辉,是华星科技集团的副总经理。这些人来头都很大,您看是不是再核实一下?”
“我说队长同志,你是不是被这些所谓的衙内、老板唬住了?遇事情要动动脑子,哪里就有这么巧,要抓的人个个就有来头,而且来头还不小。你不是说里面有一个叫诸葛新明,还有一个叫王辉的吗?没有抓错,就是他们,不过这事是绝对机密,谁也不能透露。听明白了吗?”
“明白!”头目挺直腰杆,大声回答了一句。然后转身进来包间。
几个手下见自己的领导彷佛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一改刚才的懊丧的神态,神气活现地走了进来,不由得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当领导的,脸色变化非常符合**他老人家的用兵之道,进可攻,退可守,攻时冷似冰霜,气宇轩昂,守时面若桃花,温良恭欠。
“快!听我的命令,给他们带上手铐,把他们押到车子里去,局长发火了。”
王辉叹了口气,原想拉大旗做虎皮,借着刘欣然父亲的身份,省几分力气。现在看来,形势有变,又免不了要出苦力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欣然、谢晓丹他们去警察局旅游一番的,陈晓飞还有许多事情要求着刘博士。王辉灵机一动,想起诸葛新明的背景,借这个机会让新明出出风头吧。他贴着诸葛新明的耳朵悄悄说:“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动用你的关系?”
诸葛新明无奈地瞪了王辉一眼,大喝一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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