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河府城虽说繁华热闹,但终究凡人居多,一旦到了夜,也大都各自归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因此这时街上也都空了出来,显得冷清寂寥了许多。
唯有一些贩卖吃食的小摊贩还是为生计所迫,经受着深夜里寒风重露的侵袭,聚集在赌坊以及青楼妓馆的门口附近,希冀着能有着生意,多些收入进项。
这些地方晚上也是不会关门的,通宵达旦,或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或酒香阵阵的散酒馆,又或是人声喧哗的偏门赌档。
里面既有富家公子和行商坐贾,也有在小商铺刮了几个小钱的地痞无赖,还有忙碌了一天的升斗小民,各有各的来处,各有各的去处。
冬夜里月光如霜,院子清冷,有冷风的微微呼啸声响起。
院中草木轻轻晃动着身躯,唯有淡黄色的灯光从精致的窗纸透出来,带来了一丝难能可贵的暖意。
伏尘坐在椅上,刚刚才将三三哄着去睡了,这时手中握着封刀令牌,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自己击杀了血蛇,虽得了真龙血煞,但却也因此得罪了蛇蝎宫。”
“后面的无忧乐园事件,也让自己牵扯进了刘府这个漩涡之中。”
“不过这都无妨,一路走来,不免会动了别人的蛋糕奶酪,哪还有不得罪人的?哪个天骄强者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搏杀出来的?”
伏尘目光沉静,喃喃道:“重点不是敌人是谁,有多强大,而是如何战胜他们,化为自己的踏脚石,让自己更加强大。”
伏尘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下移,投注在手中的黑木令牌上。
“已经过了几日,想必府中有名的家族势力都能知道我与府君和小说家有着联系。”
“既如此,那就也到时候了。”
思及此,伏尘心念一动,黑幽幽令牌上灵光一闪,一道讯息就传了出去。
“这就是封刀卫令牌的权限之一了,可以相互之间传递信息情报。”
“当然,由于制作材料和技术的限制,这也有着要求,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而且无事也不可擅自向上级传讯。”
“不过用在此时,却是正当好。”
伏尘抬手拿起桌上的杯盏,饮了口杯中的参茶。
入口清香,滋养身心,这便是三三的心意了。
并不轰轰烈烈,而是平平淡淡中的真滋味,让人不知不觉就习惯,沉浸其中,唯有恍惚后才突然惊觉,原来她早已在自己的生活中不可或缺。
伏尘站起来,在房中踱了几步,心中却是明白。
“自己传了消息,上面自会取证调查,面对封刀卫这个庞然大物,蛇蝎宫和刘府自然也要龟缩一时。”
“再加上府君和小说家的压力,即便顺藤摸瓜,或者用其他手段查到自己牵扯到了其中,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也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
“这样,自己也就有了时间去修行,去获得科举名位,取得保全,乃至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
既已经着手,那么静心等待即可,多思也是无益。
唯有力量,才是自身不移根本。
思及此,伏尘端坐在床上,开始修行。
伏尘心念一动,一紫一红两道神光就自魂海中遁出,化作两杆华美的星辰神幡,悬浮在身旁。
伏尘闭目凝思,观想周天星宿图。
与此同时,星辰神幡无风自动,自夜空之上牵引下丝丝缕缕的星光。
很快两道神幡上就蒙上了一层星雾,帝星神幡上紫光萦绕,太阳神幡上赤光环绕,越发浓郁。
一部分星雾无声无息渗透进星辰神幡之中,化作神幡底蕴,等到足够时便能一举衍生出地煞禁制,自绝品法器晋升为宝器。
另一部分星雾则被伏尘牵引吸收,融入魂海星辰之中,积蓄星力,壮大星辰本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伏尘身上的气息也在逐渐变得强大起来,缓慢而坚定。
……
大街之上,月光轻柔洒下,笼罩大地。
唯有一处地方,连月光都透不进去,总是笼罩在一片沉沉黑暗之中,散发出阴暗血腥的气息,令人悚然生畏。
这是龙河府的封刀卫府邸,自成一体,掌邢讯诛杀大权,监察龙河府域一切势力异动,妖魔鬼怪,府军县城,都有着权利插手。
因着封刀卫的特殊职能和地位,即便是府城的其余官员,若非公务必要,无事也不会登门,即便路过,也是绕着走。
历年来进去而再没出来的官吏,可不只是一打两打,便是府君,被查办喋血于此的也早已超过十指之数。
至于境内的妖魔鬼怪更是视其为人间阎罗,即便是好妖,被驯服的家中精怪,进城后也是远远绕着走,不敢妄动,唯恐招来祸端。
府邸一间密室之中,空旷无比,地上铺着比精铁还坚硬的铁岩黑石地砖。
地砖打磨的光滑,上面有一光头大汉,年约三十许,上身赤着,正和对面的一只吊睛白额虎捉对厮杀。
这白虎很大,比一般的老虎要高大壮硕不止一筹,足足有着两人高,身上皮肤白芒隐现,犹如剑芒。
其身后的尾巴则似长鞭一样,甩动挪移之间空气中就传来霹雳一般的凛冽响动声,让人不由心生骇然。
云从龙,风从虎。
白虎碧蓝眼睛中带着一丝血色,大吼一声,带着一阵恶风就自半空扑向了光头汉子。
光头汉子嘿嘿一笑,居然不闪不避,身子一动,竟然迎面而上。
两者相撞在一起,空气中就传来铁石相击之声。
光头汉子脚步不动,只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白虎却是承受不住,硕大的脑袋一仰,身子不由倒退一步,往后倒去,被撞倒在地。
光头汉子得势不饶人,身子一动,速度很快,一个跳跃就跃到了白虎身上。
光头汉子左手一把揪住白虎的头皮,将它按在地上,空出右拳来,提起便是一阵猛打。
砰砰——
白虎声如雷震,然而无论如何挣扎,却是始终动弹不得,只能承受着光头汉子狂风暴雨一般的猛烈锤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