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夜的余波终于蔓延开来了。
对于当夜几个事件,市里出现了各种版本的谣言,大部分版本都相当不靠谱。其中有一个最被市民们接受。
“昨晚有域外怪兽闯入了南明市,一路残杀普通市民,超能力者协会会长江政、科研部的林部长,以及好几个大势力的首脑当时正在某地进行一场小聚会,与怪兽遭遇,大战。怪兽重伤逃遁,但可惜的是几位英雄全都战死。
“事后赶到的防卫军开始对怪兽围追堵截,一路上给东区造成相当大的破坏,最终却还是被其突围而去,逃回了域外……”
刘二兴致勃勃地向秦烨讲着他在外面听到的谣言,一边讲述,一边激动地挥着手,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江政他们也算是光荣了。可惜啊,我跟他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次却连累了他们。”
秦烨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早点茶,一边向刘二道:“这些人一死,整个南明市的势力都要重新洗牌一次。他们也是死得冤枉,若是带齐了手下,很可能也不会有这一遭,只可惜,当时我的计划并不能强制让他们带上手下。”
“现在正是我们同盟会大肆扩张的好时机,那些势力内部已经乱成了一团粥,今早我听老大和老三说,基本上以前的所有压制都消失了。”刘二手舞足蹈,兴奋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就是不肯坐下来。
秦烨对这个事倒不怎么上心,将茶杯放在桌上,看了刘二一眼,道:“你这么激动干吗?平时也不见你过问会里的事。坐下来好好吃东西吧!对了,外面还有什么反应吗?关于昨晚的事。”
刘二走过来在桌上抓了片面包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吞了进去,拍着胸脯打了个嗝,回答道:“一群市民在市政府门口静坐示威,抗议政府昨晚的行动完全枉顾人民的财产和生命。但其实这些他们都还能忍受,只要抓到了那个搞破坏的事主。
“问题是,市政府竟然将怪物追丢了,这才是让市民最为愤怒的,已经有人在向市政府的办公大厦丢燃烧弹抗议了,哈哈。”
秦烨摇摇头,将桌上的餐盘推开,道:“我真没想到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竟然还能让叶昊天逃到域外。现在好多事情完全成了谜,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答案了。你继续打听林雨的下落,有消息就告诉我。”
“我们已经登了寻人启事,高额悬赏,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刘二坐到秦烨对面,笑嘻嘻地道。
秦烨拍拍脑袋,失笑道:“我竟然把这个办法给忘了!”
“对了,秦烨,无双这个丫头最近练武练得有些入魔,我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刘二有些愁眉苦脸地道。
秦烨叹了口气,道:“她跟你说她要报仇的事没有?她有没有说她的仇家,就是她那个二叔到底是什么人?”
刘二一怔,脸色阴沉下来:“她没有说,她那个二叔实在可恨,如果被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一定带人生撕了他!”
“别看无双像个小孩子一样,你也知道,她其实已经很大了,心里比大多数人还要偏执,这个仇,她一定会自己报的。
“这是她的执念,我不想去改变她。虽然她现在进步很大,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她现在肯定是想尽快报仇,我们都把她看紧一些,不要让她轻易犯险。”秦烨慢慢地道。
“放心吧,有上次的教训,她现在身边每天都有人盯着,稍有异动,马上我就知道的。”刘二道。
秦烨点点头,其实他早就用精神控制,从无双口中得知了她仇人的详细资料。他也找人去打听了那个叫秦守的底细,知道对方虽然也算有几分势力,但并不足为患,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报仇的事,还是无双自己亲自动手好些,他们这些外人,不适合插手。
和刘二一起去看了看秦无双,秦烨便出发去马家别墅。
马神机到底留给他什么东西,他还是很好奇的。
清晨的马家别墅显得很冷清。
整栋别墅呈现出一种昏昏的浅紫色,外面街道上偶尔还可以看见几个匆匆的行人,偌大的别墅里却空空荡荡,似乎所有的仆人一夜之间走了个精光。
马维死了,老祖宗一直不见踪影,马千放昨夜也死了,此刻的马家别墅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
自那日和马神机分道扬镳,秦烨就再也没光明正大地来过这里。
这次进来,马家的人对他还是比较恭敬,原本的家主马千放身亡,现在是马千放的弟弟马英杰当家。
马英杰引着秦烨进了马神机的房间。
秦烨推开房门,“嘎吱”一声,昏暗的房间在他的视线中敞开。
他看着这些熟悉的家具、摆设,睹物思人,想到以老妖怪那么厉害的人,说死也就死了,心中不免觉得一丝淡淡的酸楚和惆怅。
他的视线沿着暗淡的墙壁扫过,屋子里显得很是凄凉,没来由的让他鼻子有些发酸。他忍不住别过了头,发现马英杰还站在他身后,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
他回过头,正想随便说点儿啥打发走对方,马英杰倒是先说话了:“秦烨兄弟……是老祖宗让你来的吧?”
说话间马英杰的神情很是激动,甚至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秦烨这才醒悟过来,似乎打从开始见到马英杰,这个人就不大对劲。
他刚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因为马千放之死而心伤,现在仔细想想,却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秦烨点点头,“师父说他给我留了一样东西在屋里,所以我来看看。”他暂时并不想将马神机的死讯告诉马英杰,马家受不起这个打击了。
听到秦烨这么说,马英杰突然平静了下来,只是整个人彷佛完全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嘴唇蠕动了几下,方哀声道:“马家完了啊……”
秦烨心中“咯登”一下,莫非这个马英杰知道了。
马英杰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秦烨一眼,低声道:“你跟我进来吧。”
他绕过秦烨,进了屋,径直朝马神机的床榻走去,“老祖宗说了,叫我把这东西给你。”
说完,他已经从床下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合金箱子。
“你……已经知道了吗?”秦烨站在门口,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马英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在密码锁上输入繁复的密码,一边低声道:“老祖宗昨晚突然回来过一次,我还来不及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一切,他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只交代我,如果他一个月内没有回来,就说明他再也回不来了,要我把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交给你。我没有想到,你今天就过来了……难道,老祖宗真的……”
秦烨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你猜得没错,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即便早已有所准备,马英杰还是差点儿昏死过去,他颤抖着手指解开最后一层密码,“喀”一声,合金箱子打开了。
秦烨快步走过去,在合金箱子里层看见一封书信,还有一张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折迭在最底下。
马英杰让开身子,站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老祖宗、老祖宗他是怎么去的?”
秦烨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真相:“师父他寿限已至。”
马英杰看了秦烨一眼,眼中狐疑之色甚重,似乎并不相信秦烨的说法。
他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道:“老祖宗留给你的东西就是这些,我……先下去了,你……你慢慢看吧。”说完弓着背,有些蹒跚地走开,那背影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萧瑟。
“嘎吱”一声,马英杰主动为秦烨关上了房门。发白的天光从窗户外透进来,却驱不散阴惨惨的房间里那种凄凉的气氛。
秦烨目送着马英杰的背影离去,视线被房门阻断,屋子里陡然暗了些许,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微微发了阵呆,视线掠过旁边几乎完全褪色、式样古旧的柚木书桌,他恍惚间又看到了马神机的身影。
摇了摇头,强制将心中的伤感甩脱,他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地上的箱子里。
他先拿起信封,从里面抽出一迭信纸,上面满是马神机的字迹。
小友,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失败了。
第一次见到你之时,我想要夺舍转生的念头还未曾萌芽。
第二次见你之时,这个想法便开始让我激动不已。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明白,我错了,我或许上了你的当。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了,能有一线的机会,我如何也要去争取。
所以即便后来我已经识破你的骗局,我仍旧没有责怪你,甚至将一身所学悉数相传。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你的来历绝对不是你说给我听的那样。
普通人怎么可能一朝之间创出锻能心法;普通人怎么可能只听我讲过一遍,便能将《太上感应心经》完全修炼成?这已经不是用天分可以形容的了。
我见过不少天才,他们或许能够过目不忘,或许能够一次就完全理解最高深的理论,但是,他们绝对不可能像你这样,听过了便会了。
常人需要多少年才能冲开闭塞经脉,想必你也很清楚,你可以说是我几百年来见过的,最不平凡的天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既然你一直刻意隐瞒,我也不会去过问你的**。但我希望你替我做几件事,就算是我在收取这几个月传你功夫的报酬吧,也算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老人的遗愿。
维儿与你素有仇隙,我希望你能放他一马,若是能帮他改邪归正,那便再好不过。
我马家,这一百年来,因有我这把骨头坐镇,也算是繁盛到了极致。马家后人骄傲自满,不思进取,我是知道,无论哪一方面,他们都在其它势力中居于弱势。
我还在的时候,我宠着他们,他们再没用,也无关紧要。但我死之后,马家没了主心骨,外人觊觎我马家财势还有我的武学,势必前来进犯,我希望你能在马家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我将感激不尽。
看到这里,秦烨只能苦笑:“老妖怪啊老妖怪……无论是马维还是马千放,他们都死了啊……说起来,他们的死,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我秦烨,这一辈子都亏欠你……”
秦烨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果真早就看破我们在欺骗他了。”艾儿西丝低声道。
“是啊……可惜老妖怪还是高看了我,以我现在的实力,能帮到马家的地方实在有限。不过,我会尽力的……”秦烨望着暗淡的天花板,喃喃道。
“不用担心,至少短时间内,马家不会有任何危机。马神机的死讯没那么快传出去,除了你我,还有马英杰,这个世上没人知道马神机已经死了。
“所以,即便真有觊觎马家的势力,想必也不会立即就动手。而且时间过得越久,你就越厉害。想必马神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让你帮忙的吧。”艾儿西丝道。
秦烨点点头,继续看信。
无论是否答应,我都无法知道了。但以我对你品性的了解,你不会拒绝我的,是吧,小友?
我还有最后一份大礼要送给你。看见信下的地图没有?上面标示着域外的一个地点,是我前些年探索域外发现的一个遗迹,那里很值得你去看看。
这些年,有几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为什么每隔几十年就会爆发一次狂兽天灾?为什么所有出去的人都没有再回来?域外到底有多危险?
我曾经只身一人闯出南明市一万公里,最终却被一头s级的巨兽给逼了回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萌生继续探索下去的念头。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我却发现了一个遗迹。
遗迹并不出奇,类似的古代遗迹域外到处都是。出奇的是住在遗迹里的人。
那个人也是一个纯粹的武者,不过他钻营的方向与我大相径庭。他以精神驾驭物质,常年隐居在那个遗迹里,修行上古最为奇妙的《神策经》。
在遗迹里,我们相谈甚欢,我敬他实力高强,与我不分伯仲,便向他请教其师门来历等等。
他却说自己信奉天诛教,他只是其中一位信徒,算不得什么高人。
我当他只是谦虚之言。不过什么天诛教,我却是闻所未闻。
之后几天,我和他就《太上感应心经》与《神策经》谁优谁劣发生了争论,最后竟不欢而散。
临别之时,他说他将继续留在遗迹里修行,并希望我替他找一个徒弟来继承他的《神策经》。
回到南明市后,我曾经调查过他的身分,还有他所说的天诛教,最终却一无所获。渐渐的,我便遗忘了这事,就连他最后的请求,也因我对《神策经》的偏见,而抛之脑后。
现在回想,争胜之心未去,实在可笑。
小友若是愿意,可按图索骥,寻到那遗迹,拜他为师,就说是我马神机给他找的徒弟,他定不会拒绝。
不过沿途并不太平,以你现今的实力还是有些难以自保,所以当你完全掌握了我教你的东西,再去寻他也不迟。他的年纪比我小了许多,日子还长,不用着急。
秦烨将箱子里折迭在一块儿的动物皮拿了出来,展开一看,果然是一幅简略的地图。
按上面的标注,离南明市还有些距离,打消了秦烨即刻前往的念头。
信上还讲了许多事情,并补齐了以前没告诉秦烨的一些武技。
草草将马神机的书信看完,秦烨把信和地图都收在怀里,站起身来。
他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出去之后,他会善待马家的所有人,尽一切的可能帮助马家不受外人的威胁,以回报马神机对他的恩情。
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简约而阴暗的小屋,他推开了房门。
白亮的天光充斥在眼前,让他微微有些目眩,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院落里的阳光像是流水一样倾泄过来,一部分被他的身体挡在了门口,剩下的从他和门框的每一条缝隙之间钻进了屋子,霎时将阴暗的小屋照得通亮。
屋里屋外不再是两个隔绝的世界,以秦烨的背影为分界线,一切都渐渐模糊了。
凄婉的琴声在空阔的屋子里回荡,窗外偶尔一阵的凉风将纱帐吹得浮浮沉沉,隐约地露出那个埋首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上的美丽女子。
阿西丽娅纤长的十指在琴键上激烈地跳跃着,化成了模糊的一团光影,尖锐的琴声像一根针尖刺入人心,让人痛彻心扉。
“砰砰砰。”有人敲门。
一个重重的音符落下,阿西丽娅的十指死死地按住琴键,指骨发白,那沉重的余音缭绕在屋子里,久久不绝。
“进来。”阿西丽娅的声音冰冷如霜。
地系的绝对领域超能者迦佛尔推门而入,怪笑道:“阿西丽娅大人今天的琴声特别刺耳,我在外边听得心脏都快要爆炸了。执议会请你去一趟,据说昨晚南明市东区闹出了一场很大的风波,上面怀疑跟叶昊天有关。”
“叶胤大人死了。”阿西丽娅冷冰冰地道。
迦佛尔骇然失色,退后一步,失声道:“什么!”
“叶胤大人死了,死于叶昊天之手。”阿西丽娅冷冷地笑了,那笑容竟是分外的凄厉。
“怎么可能?叶昊天怎么可能杀得了叶胤大人?”迦佛尔失魂落魄地道,他显然被这个重磅消息给震惊了。
阿西丽娅整个人突然趴在琴键上,钢琴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将迦佛尔惊醒过来。
“阿西丽娅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迦佛尔脸色非常难看。
“我累了,你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执议会吧,我今天不想出去。”阿西丽娅闭上眼睛,似乎很是疲倦,俏脸紧紧地贴着冰冷的钢琴键。
迦佛尔动了动嘴唇,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看到阿西丽娅完全不配合的模样,他也知道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告诉上面这个消息。”迦佛尔面色惨白地退出了房门。
叶胤竟然会被叶昊天给杀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屋子里只剩阿西丽娅一个人,她一动不动地趴在钢琴上,整个人像是死去了一般。
良久,她紧闭的双眼里流出了两行晶莹的液体,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皮撑开了一条缝,却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是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是悲恸让她陷入了虚幻。
“我会为你报仇的,叶胤大人,我会为你报仇的……”
悲凉的声音低不可闻。
“叶胤死了。”
刘博瀚将这个消息告诉兰飞的时候,他正坐在结实的黑檀木办公桌前,平静地翻阅着桌上一大迭白色的资料。
“我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已经在中高层里传遍了,迦佛尔向来是个大嘴巴。”兰飞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刘博瀚,然后又低下头去。
他欢快地摁着掌上游戏机的操作按钮,笑嘻嘻地道:“你就装,我看你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哈哈!”
刘博瀚将手上的数据夹猛地推了出去,看着翻飞的雪白纸页,笑得前仰后合,“还是你了解我啊,兰飞,这么多年来,今天确实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了。
“哈哈哈,叶胤这个心腹大患终于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侄儿手上,我今天看见叶浩然脸上那个表情,心里面就痛快得不得了。”
兰飞迅速地按了几个按钮,结束了游戏,抬起头来看着刘博瀚,好奇道:“我是不知道内情,不过叶昊天怎么可能杀得了叶胤呢?虽然叶昊天被怪物夺舍后已经今非昔比,但无论如何,跟叶胤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你们开会的时候有说这个吗?”
刘博瀚有条不紊地将散落在办公桌上的纸页收集到一块儿,一边道:“阿西丽娅发动能力寻找叶昊天的时候,正好看见叶昊天要杀叶胤。
“那个时候叶胤已经陷入了垂死状态,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阿西丽娅的能力只能看清目标人身边一米范围的事物,所以也不知情。但不管怎么说,是叶昊天最终把叶胤吞噬了。”
兰飞失望道:“这件事就这么结了?”
刘博瀚摇头道:“当然不可能。吞噬了叶胤的叶昊天会成长到什么程度,谁都难以预料。现在叶昊天已经被首领定为s级目标,暂缓其它一切行动,首要目标就是抓住他。
“另外一方面,还要派人去南明市调查叶胤陷入绝境的真相。单凭叶昊天,绝对不可能重伤叶胤,其中肯定有什么前因后果。不过这些事都跟我们无关。兰飞,有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兰飞身子前倾,满脸的好奇。
刘博瀚微微一笑,低下了头,把手放在嘴边,低声道:“你想不想坐执议的位置?”
兰飞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能升官谁不想!”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面色狐疑地看着刘博瀚,“不过现在哪有位置?难道上面要加设一个执议?五大变成六大?”
刘博瀚失笑道:“怎么可能多加一个。我的意思是,有人要下了,我让你坐上去。”
“谁?”兰飞眼睛一亮,随即恍然道:“难道是叶──”
“对,就是他。”
不等兰飞说完,刘博瀚就出声道:“上次因为叶昊天那档子事,死了两位神将,虽然事情怪不到他头上,但剩下的神将还是对他有些不满;后来卡尔维亚执议调查叶胤回来,他又百般为叶胤开脱,得罪了那个替换了叶胤位置的加洛特·加龙省执议,也让首领对有些微词。
“我一直在联络其它几个执议,还有其它能在首领面前说上话的高层,就是想把他搞下来。
“他现在势力大跌,叶氏集团最近又因被鲲鹏集团狙击,连续亏损,加上昨晚叶昊天大闹南明市,他叶浩然无论怎么解释,南明市市政府也不会让他好过,所以现在正是把他搞下台的最佳时机。”
兰飞越听越兴奋,一会儿坐上了办公桌,一会儿又跳下来,不过等刘博瀚说完,他却有些担忧了,撑着桌面,皱眉道:“就算他下台了,也轮不到我头上来啊。”
“我说行就行,只要你敢上。”刘博瀚起身按住了兰飞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睛,胸有成竹地道。
兰飞迟疑了一下,在刘博瀚信任的眼光中,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大声道:“敢!怎么不敢!”
“阿胤死了。”叶浩然双手掩面,沉痛地道。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一脸菜色,双眼无神地看着雪白的墙壁,轻声道:“我知道了,阿采刚才来看我的时候告诉了我这个噩耗。”
“我们养的好儿子啊……”女人的声音颤抖虚弱。这个女人正是叶昊天之母,叶浩然的妻子李修嫀。
“你知道了……”叶浩然将手放在膝盖上,脸色惨淡,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个消息,但是想想也瞒不住你。这件事不能怪天儿,他已经身不由己了。”
“天儿,我的天儿……”李修嫀痛哭失声,紧紧地捏住了床被,“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天儿了!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份期望,期望天儿的意识能够战胜那个恶魔,再不济,只要天儿的意识还在也好啊!
“可是、可是现在这样看来,他连阿胤都杀了,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浩然……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双肩剧烈地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叶浩然伸出双手贴在妻子的脸上,将头凑了过去,深深地凝视着妻子的眼睛,直到李修嫀完全安静下来,他才沉痛地道:“修嫀,你安静下来,听我说。阿胤死了,天儿也不在了,这个世上,只剩我们俩相依为命,你不能再倒下,我们要坚强起来。”
“坚强……是的,我要坚强起来。”李修嫀似乎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整个人埋入丈夫的怀里。
她轻声道:“阿采也跟我说了你的事,人情冷暖,现在许多人倒向了刘博瀚的阵营,上次因为阿胤的事,首领对你也颇有不满。这次执议会换选,你打算怎么应付?我想去求一求父亲大人,首领看在父亲大人的面子上,应该不会过于绝情的。”
叶浩然拍了拍妻子的背,凑到耳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次的形势确实比较严峻,你也不用去找老爷子,不会有多大作用。
“这么多年来,我早已经看清了首领的面目,你还有价值的时候,他就会扶持你,你若失去了价值,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将资源留给有价值的新人。
“当初我们叶氏一族占了执议会两个席位,何等风光,那也是因为当初的我们还有价值。现在阿胤死了,我手下的集团又一直被鲲鹏集团狙击,加上而今那个占着天儿身体的怪物在南明市的破坏,我暂时是无力回天了。”
“昨晚你被市政府的人叫去,就是因为天……那个怪物的事?”李修嫀颤声道。
叶浩然叹息道:“是啊,虽然我撇清了关系,但是市长对我的解释并不满意。
“市民有知情权,市政府也想转移矛盾,迟早会公布昨晚的“真相”,那时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叶浩然的儿子叶昊天就是造成一切灾难的元凶。后续的打击对叶氏集团来说是毁灭性的,首领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已经打算放弃我了。”
“难道就这样认命了吗?”李修嫀有些软弱地道。
叶浩然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我和阿胤虽然是两兄弟,但我和他不同,我的野心不在个人的强大上。
“阿胤活着的时候,我顺着他的意思,现在阿胤去了,我也无所顾忌了。在改选那天,我会当众告诉所有高层,一个让首领激动、让整个集团震惊、让刘博瀚坐立难安,甚至失去首领信任的消息……
“我的位置保不住,但我也不会让刘博瀚好过,更不会让首领好过……让他们勾心斗角去吧。”
最后一句叶浩然说得极为小声,甚至就连李修嫀也没有听到。
“是什么消息这么厉害?”李修嫀坐起了身子,疑惑地看着叶浩然。
“一枚戒指,一个人。”叶浩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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