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午应桐桐放学, 叫上爸爸取回本子, 当晚就准备写些什么。
“想给小宝贝起名字。”应桐桐手握笔跑到是是脚边说。
应如是正闲情大发, 拿着大宝贝小时候的迷宫书玩。
“一般都是出生后才起名的。”应如是翻到下一页,余光朝向大宝贝说。
“可是我想给小宝贝写成长日记。”应桐桐眼巴巴看着是是说,虽然可以小宝贝小宝贝称呼, 可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的小宝贝存在感更加真切,没有名字的人很奇怪呢。
“那就起!”应如是合上迷宫书, 拍板定下,她不是那么固执的人。
应桐桐笑开,“嗯嗯,叫它什么呢?”
“是是怎么给我取的名字呀?”应桐桐连问。
应如是心虚, 她才不会承认当初是看见刚出生的大宝贝红彤彤的, 才取谐音桐桐。
多么低水平的取名技巧呀!
她辩解, “因为桐这个字很美好。”虽然她除了组词梧桐根本想不到第二个词。
立马转口道:“桐桐念起来也很好听不是么?”
应如是竭力转移大宝贝注意力,“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词给小宝贝,大宝贝你去把你语文书拿来。”
应桐桐听令跑回房间拿书, 她的书爱护得很好,即便里面做了笔记, 翻阅多次,书也没有因此变薄或者破旧。
母女俩脑袋凑一起给小宝贝取名字, 很纯粹地一页页翻过去, 挑顺眼念着又好听的字。
继承应桐桐传统,小宝贝的名字也是叠字。
“应航航。”
“应嘉嘉。”
“应珊珊。”
……
等原戚生从厨房出来见到的就是母女俩给小宝贝起名场景,他听了会, 而后又沉默一会,随后提了个小建议,“让小宝贝跟我姓好吗?”
应如是和应桐桐对视一下,准了。
不然爸爸好可怜,全家只有他一个人姓原。
母女俩脑回路意外接轨,于是——
“原楷楷。”
“原萌萌。”
“原馨馨。”
等到未来某一天小宝贝能读懂姐姐给它写的日记时,留下了悲伤的泪水,为什么姐姐和妈咪给它想的都是难写的名字!
当然最狠的是爸比,毫不犹豫挑中最难写的名字,原曦曦!
以至于小宝贝最初上学歪歪扭扭签下自己的名字时,老师逗它,“宝贝你名字五个字呀?原日羲日羲?”
呔,小宝贝把三个字足足写出五个字的气派。
当然此为后话,至少桐桐姐姐不觉得曦字很难写,一页日记里至少有三个曦曦。
再下一个周末就是应桐桐班级去国外欣赏油画展的日子,原戚生陪同,应如是看家。
眨眼时间过去,看完油画展大宝贝学习恢复正轨,应如是妊娠三月产检的日子到了。
依旧是原戚生陪同。
明明怀孕以来孕相极好,偏偏到了医院停车场应如是突然受不了,恶心呕吐。
“曦曦是不想来医院吗?”应如是苦着脸说道,胆汁都呕出来了。
原戚生皱眉,一边拍背一边递矿泉水,“漱漱口。”
车里休息一会两人下车,虽是妇幼医院,但来往男人不少,都是陪同,刚进大厅就有一股烟味、臭味,哪怕应如是带着口罩也能闻到。
她又犯恶心了,扯住原戚生的袖子,不肯再走,“我们出去走走,待会再进来。”
原戚生点头,神奇的是一往外走应如是就舒服多了。
忽然,一个人影闪到两人面前,一个瘦猴一样的男子指着原戚生说:“你终于出现了!”
他显然很高兴,脚不停跺地,“彩票带了吗?”兑奖期限是六十天,所以原戚生的彩票还是有效益的。
应如是蒙,“有什么事?”
彩票站主这才发现应如是,一怔,目光疑惑,她怎么这么眼熟呢?
原戚生挡住应如是,朝站主问:“中奖了?”没中奖站主才不会跳出来拦住曾经的顾客。
站主将目光挪回原戚生身上,极其兴奋偏偏又不得不压低自己声音,“中了!”
“哦。”原戚生淡淡回道。
“哇,中了多少?”应如是躲在他身后问。
“多少?”原戚生问站主。
站主手抖,弯曲四指仅直起食指,比了数字“1”,压低声音道:“一等奖,五十个一等奖!”
原戚生脑海中快速算出中奖金额,“二点□□亿?”
“对。”站主嘴唇都颤抖了,一夜暴富一夜暴富呀。
不过显然,应如是原戚生和站主不是同一个频率上的。
应如是仅仅是高兴地拍原戚生的背,说:“你看你看,听我的没错吧。”加上温蒂给大宝贝的红包,当初欠下的十亿至今能卸下一大半了。
原戚生眼角带笑,没想到运气那么好,“嗯,听你的没错。”
“而且说明曦曦是小锦鲤。”应如是轻拍肚子说。
毕竟彩票数字少不了曦曦的功劳,他们知道得奖更是曦曦促成的。
原戚生瞅着她肚皮,好奇这一切是巧合,还是真有锦鲤这一说法,按大数据算,通过筛查,总有那么一拨人整个人生都是顺风顺水的。
两人聊起来。
站主傻眼,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取钱抱回家偷着乐吗?
守在彩票站门口有意思吗?
他插话,“不领奖吗?”
“领。”彩票在原戚生钱夹里,钱夹他出门都随身带着。
然而等得知其中税收处理之麻烦原戚生又推脱了,“下回来领吧。”他还要带她做产检。
于是一分钟后,孤零零的站主站在门口发呆。
吾日三省吾身,吾不够有钱乎?吾穷人气质乎?吾不配一等奖乎?
他好像参透了他为什么中不了奖的理由了,就是缺乏那份淡定!
等一周后原戚生姗姗来迟、大大方方领奖后更是如此认为。
这一切也被应桐桐写到日记本上,曦曦真是个厉害孩子呢。
小锦鲤。
再一个月后。
原戚生回中科院后领衔的项目论文发表出来了,刊登在全球影响因子最大的杂志上,并且极为罕见的登报作者个人经历,以至于科学家们议论纷纷那几位杂志主编是不是看上这个年轻人了。
总之原戚生一炮而红。
当然,只是科学界,核学中。
中科院研究所。
“恭喜呀。”原戚生的办公室被无数次推开,让人怀疑门把手是不是要在今天报废。
面对陌生与熟悉的同事,原戚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还要继续努力。”谦逊有礼。
身高两米零三,替导师端茶倒水招待客人的大男生在这一句话中顿悟了。
是呀,成功哪有捷径,不就是坚持不懈地努力吗?
外人只看到导师今天的光荣,哪里知道导师当初披星戴月回家的日子呢!
桌上的电话响了,原戚生望了一眼,响了三次,他才接起。
是西北工程第一负责人。
“你满意了?”四个字饱含怒意!
“你不满意?”原戚生讥诮反问。
第一负责人说不出话,他是招了头白眼狼!
原戚生西北工程第五负责人身份是他提拔的,原戚生能申请这个项目也是西北秘密工程成功后他资质足够才申请到的。
然而工程能够成功很大一部分在于他和他女儿,凭什么他踩着这个跳板起来后还要反踩他们一脚!
原戚生领衔申请的这个项目就是当初秘密项目的升级版,或者说是改良版,国际上的确考虑核能源涉足航空领域,但核能源的控制始终是个问题,如何有效的释放并利用于航空器成了大难题。
当初西北秘密工程采取的方法是仿效a国,通过传导将核能源释放的能量灌入发动机系统,中间会散失很多能源,并且为了避免自伤,航天器还需专门设立一个系统处理这多余能源。
而原戚生完成的则是零浪费,因为他省去了引导这一过程,直接研究如何让核能源在发动机系统里释放,保证发动机系统正常运作前提下实现能源的百分百利用。
形象来说就是颠覆了传统工业革命的减材制造,大步迈进3d革命的增材制造!
在核能源还未于航空领域中发展成熟时,直接将核能源在航空领域的地位推向了巅峰,原戚生可以说是掀空领域的革命!
这一份天才让人赞叹不已,但第一负责人绝不是其中一个。
原戚生能有这份构思绝对不是申请项目时才有的,多半是在西北工程时就有了蓝图,然而他引而不发,待西北工程结束后独立申请项目,还衔接另一位同事的项目。
多么厉害的本事,多么年轻的人!
以至于第一负责人领衔的秘密项目在其之下黯然无光,他的院士提名也因此耽搁,甚至可能没有。
毕竟院士是选出来的在某个领域有深入研究或造诣很深的科学家,在原戚生的光芒笼罩下,所有人的造诣便显得肤浅了。
任由第一负责人腹内滔天怒火,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冒着天大的风险完成的项目却成了别人嫁衣——
“咳。”原戚生电话另一端的第一负责人肝火攻心,吐血了。
原戚生不知道第一负责人吐血,即便知道他也不会担忧。
他只是淡淡地说:“脚踏实地的才是最好的。”
“嘟——”说完他挂掉电话。
第一负责人听到“嘟”声摔下手机,抬头看见女儿面带微笑看着他。
他手背抹嘴唇,声音透着阴森老气,“笑什么?”
单爽微微笑,“普天同庆不是么?科学发展,人类史进步。”
第一负责人浑浊的目光看着一身清冷却洋溢着喜悦的女儿,双手伏胸,又吐了一口血。
单爽叹气,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父亲为什么要生气呢?不是应该高兴吗?原戚生很优秀呢,你最喜欢这样的人了。”
单爽悠悠地说:“父亲还记得吗?小时候只要我考试没有拿到满分,你就会扇我耳光,差一分一个耳光,两分两个耳光。
“扇的我脸都肿起来后,你就把我锁在屋子里,让我学习。然后跟外面的人说:单爽不满意成绩,发誓好好学习。
“后来我就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因为我知道,只有考满分才不会丢你的脸,只有考满分你才会满意。
“但其实我很累呢,我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所有的收获都是在别人成倍成倍的付出后才能得到。
“同学羡慕我白天随便学习也能取得好成绩,却不知道我是因为夜晚学习白天困倦才没法集中注意力听讲。
“一直、一直这样,我很累——”
她叹了一口气,像是那股倦意已经笼上心头,她要将它吐出去。
下一秒,她笑开。
“后来我发现,有个人天生就是父亲想要的模样。”那个人就是原戚生,他似乎生来就是最优秀的,不会失败的。
她提高了声调,目光对上嘴角带血憔悴不堪仿佛一瞬之间老去的男人,再次强调——
“父亲,我从来不是个聪明的孩子。”
所以在发现有一个人更合乎您的标准后,把您施加在她身上的要求转移了,她太累了,而只有他才能满足您的要求。
她一边关注他的成长,一边默默踏着他的足迹前行,哪怕他的成功于她毫不相干,但对他的模仿复制却总能满足父亲。
尤其是他选择学习核专业,她追随他学习核专业后,父亲你的满意更加明显了。
“他天才到天神都会嫉妒。”单爽说完后停顿两秒,眼神微眯沉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的敬意。
“父亲你知道吗?成为他的学生时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多年以来她不断模仿他。模仿总比创新简单,尤其当有人成功走出一条道路时,沿着他的脚步,前行的道路不再荆棘坎坷。
因为她知道,这是可行的,只要追寻前面的那道光,她就不会迷路。
而只有这样的康庄大道才不会引来父亲您的呵斥与殴打。
之所以成为他的学生是我最幸福时刻正是如此,他就像赖以生存的空气,多年以来被压抑的气氛碰撞到新鲜的空气,叫人心颤不已、大喜过望。
原戚生给了她安全感,原戚生是她精神上的父亲。
明明是他的学生,她却仿佛找到了孩提时的感官,如此甜蜜幸福。
第一负责人手微微颤抖,他又咯血了,在来不及用手挡住喷射的血液时。
单爽熟视无睹,她还在说,唇角带笑,“父亲你懂那个感觉多么微妙吗?我们三人在一个领域,共同进步又彼此竞争。”
而他注定是不会失败的天才,他前行的步伐是我们凡人无法跟随的。
单爽语气轻快,“最最高兴的就是今天了,他远远甩开我们,高高在上,像是不容置疑的天神。”这就是给她温暖的人呀,如此优秀令人心醉。
她精神上的父亲,战胜了生理上的父亲。
“哈哈哈。”单爽突然笑,眉清目秀的面容一瞬间变得张扬,充满生机。
笑了好久,她才停住,眼角甚至有泪光,她揩去,笑得那么开心,“我真的真的很开心呢父亲。”
“你也要开心呀,你最喜欢的模样不就是他那样的吗?就当做他替我实现了你的理想好不好,是我们俩共同努力才有今天的他。”最后一句话很轻,像是在第一负责人耳边说的悄悄话。
“我们创造了一个能满足我们俩理想的人。”
您的理想是培养一个完美到不会无知的天才。
而我的理想是完成您的理想——
放我自由。
第一负责人猛捶胸,他已经说不出话来,眸子一瞬间沧桑宛如老去十岁,其中的悔恨、难过、怨愤都掩藏在耷拉的眼皮下。
他与妻子在女儿两岁大时离婚,因为妻子外遇,后来他偏激以为是因为妻子文化程度不高,假若她受过良好教育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因此他严格要求唯一的女儿,甚至为了更好的培养女儿,在离婚后凭借科研身份依旧行情不差时候拒绝了其他女人的青睐,一个男人独自抚养大女儿。
却没想到如今——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一息之间衰老的男人合上眼睛,泪水从眼角缓慢流出,他咳了咳,又咯血了,任由血液从胸前滑落,滴滴答答掉落至地板。
而女儿还在笑眯眯说:“父亲要高兴呀。”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一周后第一负责人辞职办了退休,自行缴费进养老院。
而单爽,忽然在职考研,转去另一个行业。
…………
要说应如是对闷骚原取得成就的反应,那真是比不得闷骚原炒菜多放两勺辣椒来的高兴。
最近她突然嗜辣,简直是无辣不欢,无辣不下饭。以前不能承受的辣现在承受的住了,甚至能挑战更辣。
她敲碗,瞪闷骚原噘嘴不满道:“吃起来一点味道也没有!”
应桐桐在旁边差点哭出来,辣死她了。
她弯身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水,猛喝一口,泪汪汪对是是说:“是是已经很辣了。”
应如是这才意识到她的辣阈上升了,她蹙起眉头,片刻后和闷骚原商讨,“要不以后做菜做两份吧,一份我吃,一份你们吃。”她吃的当然要多加辣。
原戚生一口回绝,“不行。”即便是考虑孕妇胃口特殊也不允许应如是吃太辣。
应如是像是被招惹的小孩,尖声叫,“凭什么!”两手在碗两侧“砰砰”拍桌,闹腾极了,水眸里罕见燃起熊熊烈火。
应桐桐对此场景见怪不怪,是是脾气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唉。
小手握着筷子一捞,她尽量加青菜吃。
原戚生眉毛也不抬,自顾自地夹菜吃饭。
应如是左瞧瞧右瞧瞧,没一个人理她,气得想哭。
手一抹眼睛,眼泪水当真留下来了,她哭着说:“谁想怀孕呀,怀孕舞都跳不了,这不让干那不让干,现在吃都不让吃了,谁乐意当孕妇就当去,嗝——”她哭得直打嗝。
对了,应如是最后没参加国际舞蹈艺术交流大赛,不是考虑身子,也并非觉得水准下降干脆不去,而是怀孕期间生小雀斑了,脸上不好看,她不愿去了。
虽然可以化妆遮掩,可是孕妇歪理贼多,“……化妆品对孩子不好,你说贵的化妆品?不行,只要是化妆品它就是化学产品,凡是化学产品它就不够安全。”
结果真不去比赛了,以后但凡有点不如意就拿这件事发脾气。
最初原戚生和应桐桐忍着让着,毕竟应如是不是一个人,还带着肚子里的曦曦,是两人份,后来应如是愈发得寸进尺,父女俩这才坚守底线,哪怕对方是孕妇也不带让步。
应如是都打了十几个哭嗝了,父女俩始终无动于衷,只得灰溜溜端起饭碗,默默吃饭。
应桐桐找好角度对爸爸眨眼——是是可算好了。
原戚生冲大宝贝微微一笑,这才处理冷静下来的女人,他试图讲道理,“吃太辣会上火便秘,而便秘排便时就会用力屏气,腹压就会增大压迫子宫,从而压到曦曦,早产、畸形都是有可能的。”
应如是何尝不知道,可是嘴里分泌的唾液只想着要辣要辣。
她瘪嘴,埋头对着饭碗,泪珠子掉到碗里,哽咽嫌弃,“吃饭时说便秘你恶不恶心。”她就是想吃辣呀。
嘴角一松动,碗筷从手中掉落,想哇哇大哭。
眼眶通红通红的。
应桐桐和原戚生放下碗筷同步叹气,两人熟练地稳定孕妇情绪。
应桐桐先是抱抱是是,哄她,“可是是今天的饭菜已经很辣了,要不你喝水把嘴里的辣味洗掉再吃?不要难过了嘛,你难过我和爸爸还有曦曦都会难过。”她踮脚亲亲是是的脸蛋,一点也不嫌弃是是被泪水浇得湿乎乎的脸。
原戚生则说:“你看我的手,切辣椒切得红了,现在还发烫。”
应如是看到伸到眼前的大手,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红肿。
她擤了擤鼻子,抬头委屈道:“对不起,可是不是我想吃辣,是曦曦想吃辣。”她把大宝贝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大绒毛玩具,一抽一抽地哭。
“嗯嗯,是曦曦想吃辣,曦曦不乖,以后它出来了姐姐要说它的。”应桐桐抱着是是哄。
“麻烦姐姐了。”应如是感激地说,抱紧了大宝贝,活像受到家长庇护的小孩子。
应桐桐和爸爸目光对视——
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爱读书的喵,characteroo,南瓜,原始id数字用户名的营养液,^3^。
以后,可能就是欢乐一家人了。
晚安qaq,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