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森利恩的脚步再次响起的时候,马库斯已经退回到桌前,等着他。I.com
“我猜你一定熟悉这个吧?这是在他房间里现的。”
一包盔甲刷地一声扔在了马库斯面前——板甲,银色黎明卫兵的铠甲。
马库斯顿时沉默了,银色黎明的盔甲只有正式军队才会配,每件盔甲在出去的同时都有特殊的编号,并且这些编号都有单据登记,不会随便给出任何一件。
他蹲下去检查了一会,这套板甲并不是伪造的,也就是,它在这里的话,它的主人很有可能已经遇害,而凶手……除了文森特,很难想象还会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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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遗憾,药剂师,文森特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一直是个出色的苗子,但是这次一反常态的行动……简直是……”
“简直是天灾附体?”
“……注意你的用词,有些事情我不想重复第二次,天灾从不附体,他们只会杀了你,取而代之。”
“啊,我明白了,那么依你看来,银色黎明的卫兵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吗?”马库斯开始东拉西扯,试图找出伊森利恩话中的漏洞,他承认自己动摇了,但是从主观上来,他仍然想证明文森特是无辜的。
“当然不,但是文森特可是我的亲信,我要明的是他非常特殊,”伊森利恩缓步踱到文森特面前,拿起鞭子盘在手上,用鞭子微微抬起文森特的下颚,文森特已经停止了颤抖,顺从地被伊森利恩摆弄着,“他从便和外面的那些人不同,他所精通的不是战斗,而是跟踪和暗杀,以及狙击。”
“原来血色十字军也会培养刺客,太刺激了。”
“他可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之一,所以……干掉一个银色黎明卫兵,不算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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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库斯连忙头表示同意,“然后呢,额,他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卫兵拿这套盔甲呢?”
“我正为此努力,可怜的人,他迷失了心灵才会干出那么可怕的事,”伊森利恩伸手转动一旁的某个机关,吊着文森特的铁链被放长了一些,他终于降到离开地面稍近一的位置,“仇恨的确是我们十字军的力量来源之一,但是盲目的仇恨并不可取。”
“仇恨……”马库斯情不自禁地脱口复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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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我今天正好有空,可以多罗嗦两句,你不介意吧,药剂师大人?”
“请。”
“一个月前,这孩子受了伤,大病了一场,我们的医护人员在治疗过程中现他有一种家族遗传的怪病,得这种病的人在四十岁左右会渐渐失明和失聪,谁都逃不过。文森特知道了这件事后,忽然找出一张名单,上面其中一个是他的生身父亲,并且开始谋划一些……事情,可是我没能想到他居然这么恨他的父亲,等我现的时候,他已经干出了可怕的事。”
“圣光保佑。”
“知道吗,你出这句话都像万恶的天灾开始积德行善一样令人毛骨悚然,马库斯。”
“抱歉。”马库斯看着伊森利恩,耸了耸肩。他虽然在看着伊森利恩,但是他一直在极有技巧地用余光打量文森特。他注意到文森特虽然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胸膛的起伏变得剧烈了,被禁锢住的手握住了拳头,但是长时间的拷打让他一声音都不出来。
“你见过那张名单吗,那上面名字的数量真是令人吃惊,真是位可敬的母亲。不定还有你的名字呢,马库斯。”
“您笑了,检查官大人,我生前只是个穷子。”马库斯脸上仍然是和刚才一样的猥琐笑容。
上面不光有我,还有你,和莱斯巴克,我不光见过,而且那张纸条就在我衬衣口袋里。马库斯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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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的父母造就了你,你就开始恨他们?”伊森利恩抛下马库斯转过身去对着文森特,马库斯第一次觉得伊森利恩的那检察官高帽子是那么的丑陋,“你做错了事,孩子,这就要受到惩罚,不是吗?”
这句话的时候伊森利恩忽然凑近文森特,在他耳边贴了一会。文森特先是沉默,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虚弱地动了动嘴角,马库斯听不清他了什么。
“是吗,”伊森利恩离开他,“不过也没关系,你的意见并不重要。”他抖开了手里的鞭子,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准备回到桌上去。而就在马库斯以为他又要把鞭子放下的时候,伊森利恩突然转身,紧接着一声暴虐的鞭响在马库斯做出反应之前就响彻了整个审讯室。当马库斯将脸彻底转回去的时候,他看到了文森特身上飞起的鲜血,还有那条比原本那些深得多的血口。
文森特在剧痛中咬紧了嘴唇,一条血丝从咬破的嘴唇上流了出来。他试着把从喉管涌上来腥甜血液咽回去,血色十字军的刺客从接受忍痛训练,也许这是他在长期的训练中分散自己注意力以减轻痛苦的游戏。但是显然现在这招不管用,因为第二鞭很快就接了上来,这次马库斯看清了,鞭子抽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修长柔韧的身体像是被弹在墙上的橡胶一般重重地抖了一下,胸口多了一条深至白骨的鞭痕,在它出现之后一秒钟,鲜血才飞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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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他,他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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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放弃了减轻痛苦的抵抗,无助地用蒙了黑布的眼睛环顾房间,他似乎在找某样东西,张开了嘴,却不是想要尖叫。
不,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了我见过那张名单,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让伊森利恩看出来我对文森特抱有怜悯,否则这疯子会更加暴虐。马库斯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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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鞭。
文森特痛苦地仰起头,他张开嘴,脸上全都是粘连的汗水,马库斯盯着他的嘴唇,读出了他的唇语:马——库——斯,逃!
那是亡灵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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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伊森利恩将要挥出第四鞭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屋里出奇的寒冷,尤其是手上——那只拿着鞭子的手居然被冻上了厚厚一层冰。
“行了,伊森利恩老兄,我的时间很紧,”马库斯放下了施法的手,“您看,是不是把我的帐先结了,然后你再去继续手里的活计?”
文森特终于停止了环顾房间的动作,朝马库斯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听不到后面的话了,他痛得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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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差忘了正事。”伊森利恩扔掉了鞭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过程,以至于执迷。
“我还是建议你考虑一下我的那个裁缝。”马库斯在伊森利恩钱的时候。
“你不用担心他会死,我的刺客们个个都是表演专家,他们知道如何表现得很痛。”他,“况且,我不需要裹尸袋,库存的化尸剂还有很多。”
“是,是,我的货源可是很充足的。”马库斯非常“一不心”地掉落了一颗的纽扣在地板上。
“合作愉快,药剂师大人。”
“谢谢惠顾,检查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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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马库斯走在提尔之手外面的荒原上,他确认了没有人跟踪以后,闪进了一丛灌木里,稍一凝神,召唤出一个奥术透镜,接通了刚才掉落的纽扣。
他看见了此刻审讯室内的场景:伊森利恩从刑具上解下文森特,血肉模糊的少年忽然跳下来,若无其事地扯下眼罩,剥掉身上的血迹伪装,对伊森利恩,“让他跑了,你为什么阻止我动手?”然后伊森利恩把他抱起放到一旁的解剖台上,撕掉他身上残破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混蛋,混蛋!
马库斯恼怒地一把拍碎透镜,他抱住了头,“我该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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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弗莱雅,”马库斯讲述完他的经历,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你,我的心脏在二十年前就不再跳动了,我也无法理解你以前对我过的那种情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看到文森特血肉模糊的样子,就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伊森利恩的对,刺客们都很会演戏。”马库斯挠了挠头,从窗台上跳下来去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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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心痛,马库斯。
我在心里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