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韩商言亲自追击,刘询相信那个幕后绝难逃脱,而万金商会这场抓鬼闹剧也在安景道将庞向荣救活之后落下帷幕。
顾倩兮将红炎青花鸡被掉包一事向众人叙述了一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顾倩兮是借着买鸡卖鸡之事来隐喻红炎青花鸡被掉包一案,借机抓出商会内鬼。
但刘询又是如何得知?他又是如何确信那几人是内鬼?众人大惑不解,但心智如妖之辈不在少数,早有几人已隐隐猜出答案。夏道灵亲自举杯朝着刘询敬了一杯酒,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此发自肺腑的敬酒。
他自然不信这是一场临时凑巧的抓鬼行动,但今日今日布局者是谁,那个主演非刘询莫属。没有他的随机应变临危不乱,没有他的见微知著洞察其奸,这场戏绝对无法成功。刘询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二楼那些大能,他出色地完成了这次任务。
“还说精挑细选绝对安全,小爷我差点被打死了!”
刘询腹诽,他确实与顾倩兮早有接触,顾倩兮列出了几个可疑名单,而刘询在回答问题之时之所以一直踱步便是为了观察二楼之人,寻出马脚。庞向荣的崩溃是个意外,他没料到这个壮汉心理防线如此脆弱,但却也给了意外的惊喜,那名魁杓大能本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灭口,却不料也陷入了圈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真正施救者绝对是第一时间营救被挟持之人,第二目标才是击杀行凶者。
刘询在千钧一发时刻救下了垂死的庞向荣,也发现了这个假借救援名头的幕后之人。而有了庞向荣这个人证之后,万金商会的名誉将会恢复,至于那个秋水山庄定然会遭到万金商会的疯狂报复。
因为刘询的第六步来了,只是这已经是后话了!
但这些与现在的他毫无瓜葛,他的目标还是在美食之上,刘询丝毫不觉自己在巧嫣然的影响下,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而万金商会发生了这等大事,众人也已意兴阑珊,再饮几杯便也散席告辞。
从韩杏儿那里拿到了四样食材,刘询递给了她一封书信便也抱拳离去。
“念君,这万金商会坑得很,这些食材我在剑陵只需三十灵玉足矣,而他丫的居然卖我们三百。果真是黑心的商家,以后绝对不来了!”
翌日,万金商会雷厉风行,圣灵城满城风雨,众人大惑不解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纷纷感慨。万金商会抓住内鬼并未透露具体惩罚情况,对外宣言念其帮助商会多年故而不深究,同时发布一系列福利政策回馈新老客户。
而“秋水庄携内鬼设局陷万金,商盟会援新少慧眼巧抓奸”的传言也不胫而走,虽然秋水山庄极力否认与此事并无关系,但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是非功过人人心中皆有一杆秤。
但此间得意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刘询!刘询的呼声再次高涨,现在的他已难用炙手可热四个字来形容了。仅仅一周时间就做出了两次轰动全城的事件,这等新人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了。
好奇是人之天性,随着信息的流转,刘询的身份底细也被扒的一干二净,成为茶间饭后的谈资。
拜剑宗三题扬名,修罗海双杰战鲸。武阳城技压群雄,铁剑峰满座皆惊。龟灵岛智勇两全,圣灵城一掷千金。商盟会巧计擒鬼,混元宗快婿乘龙。
刘询的画像也传到了天衍各大宗门之中,自然也有人认出了他便是龟灵岛那个杀神,更是认为鬼面狼蛛真正获得者就是这个人,因为这个骗子曾骗人说他叫梁浩!但也因为没有物证只能不了了之。
在一处密林之中,林婉清微笑着将刘询的画像卷了起来放入怀中,闭眼感受清风富国,吹乱她的发丝,仿佛是刘询的手在抚摸她的脸颊。
何倩英叹气一声:“我苦命的徒儿,这个男人值得你如此吗?你在这受苦受难,他却在那快活人生,左拥右抱!”
“师傅您错了,病已比我要苦的太多。我有师傅您在身边,而病已却始终只有他自己。”
林婉清微微摇了摇头,何倩英再次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这婉约如水的女子心中只有心疼,因为只有她知道眼前这女子经历了多少苦难。
在雪上之巅,在深海寒潭,在烈焰之谷,在毒雾迷林。林婉
清那颗如水的心如同那洁白如雪的发丝,她柔弱却不屈,她伤痕累累却永不退缩。当何倩英劝她放弃的时候,而她却只是一如既往微笑着摇头,带着无法理解的执拗苦苦坚持。
也许何倩英也理解,只是越是理解就越是心疼这个苦命的女子,如同她自己多舛的一生。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哼,你与他也不过相处一月有余,兴许他早就把你忘了。要知道男人最善变最多情!”
何倩英似在说气话,又似在心疼自己的徒儿。望向天空,何倩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要走了吗?”
......
巧嫣然愤恨地将刘询的画像扔至地上,哼道:“小询子,你别再落到本姑娘手中,否则不将你剥皮抽筋,本姑娘就不姓巧。”
风灵儿将地上画像小心捡起,举起小拳头附和道:“灵儿这次支持姐姐!”
“这才是我的好灵儿!”
巧嫣然笑着在风灵儿脸颊亲了一下,夺回画像,蹦蹦跳跳朝着门外走去,招呼道:“走,我们去吃九芯莲子羹,气死他!”
“对了,猥琐大叔呢?”
“父亲大人说他要去见几个朋友,过一段日子才回来!”
......
众生百态!
刑钺将手中玉简捏碎一拳轰向瀑布,瀑布应势断流,刑钺光着膀子哈哈大笑:“这小子有一手。”身上伤疤密布。
常重胤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望着豪迈直爽的刑钺眼中有骄傲却又有不舍,良久叹气一声:“刑钺,为师要走了!”
“什么?这么急吗?”
刑钺大惊匆忙掠来,他从孩提时代就认识了这个诡异的师傅,因为这个师傅只是一道虚影,或者说是鬼魅。
常重胤微微一笑:“为师要去追寻真相,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来,那时我们再见!”常重胤说完身影便已化做了虚无,刑钺没有掉泪而是默默点了点头,更是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因为他知道这个师傅终有一天会走。
可是当走的那一天到来却又如此的猝不及防,如此的不舍!
......
花非花右手一扫,井水中刘询的景象消失倒映出两人的面容,望着身边这愈发冰冷的林崖,花非花问道:“你确定不留下?”
“他能行!”
“你可以再准备准备,不必如此着急。”
“战始终要战,为何要等?”
“这一走便是百年!”
“那便百年!”
......
风一邪望着正在下棋的两个老叟不悦道:“都要走了还下个屁的棋?”
“你急什么?”
巧三槐将手中棋子抛入棋笥中,愤愤道:“把老夫的思路打断了,不下了,不下了!”
“巧三槐你这不是玩赖吗?输了就是输了!”田在农揶揄取笑,忽而抬头望向天空叹道:“就这么走了还真有点不舍得呢!”
“什么舍不舍得,赶紧走吧!”风一邪疯疯癫癫似地挥舞着衣袖,巧三槐沉声问道:“我的乖孙女儿你都安排好了?”
“当然!老子做事万无一失!”风一邪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滚你的!要是她掉了一根汗毛,老夫我捏死你这只臭狐狸!”
“哼,掉了就掉了!还有那是你孙女吗?那是你孙女儿吗?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羞不羞?”
风一邪做了一个鬼脸,一如既往地猥琐及顽劣,巧三槐捋了捋袖子作势喝道:“你这臭狐狸想打架是也不是?”
“老子可没空和你打架,老子要去揍仙了!”风一邪白了一眼道,“对了,霍光那小子呢?”
“他要晚一天,说要交代下事情!”
“也是啊,只是就真的不和那小鬼说清楚吗?”风一邪问道。
“真相真的很重要吗?”巧三槐反问。
......
这一天很平常,平常的可怕!拜剑宗中,许攸等人由衷地为刘询高兴;王腾减去引以为傲的长发;王启拿出珍藏的佳酿大醉一场。
这一天,慕容仙怔怔出神,她的手中有一个玉简,那是慕容家
族传来的:“慕容青留书离去,慕容家自此分家。”
这一天天衍大陆共消失了八人,轻如鸿毛并未引起波澜。这一天混元宗迎来了一件盛事,老宗主霍光出关了!
“念君,你该回去了!”刘询微微一笑,霍念君喜形于色,笑盈盈道:“哥,你跟念君一起去吧。”
“今天哥有点事!”刘询信誓旦旦地保证,“下次,下次一定!”
霍念君最终没有说服刘询,无奈孤身回宗。而刘询的眼神却愈发的冰冷,他来到圣灵城已经半月有余,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昨夜淅淅沥沥的雨洗刷掉街角的灰尘,古街陋巷一孤影,刘询买了一个烧饼,在那小贩感激的眼神中逐渐走远。轻扣门环,刘询静静地等待,良久一个苍老干枯的声音响起。
“小友请进吧!”
轻轻推开院门,刘询走进这简陋的农院,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农院,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叟摘下茶树上最嫩的一片茶叶,转身放入木桌上的青杯之中。
红枪如血,刘询握着噬魂蛟龙枪的手略微地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抑或其他,刘询冷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陈家沟,刘询!”老者淡淡开口,轻抿一口清茶。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虚伪,不需要一切!堕天使瞬间出现,刘询一枪直接刺向那老者的面门,面部狰狞,杀意凌冽。然而红枪却停留在老者的一尺之处,再无法寸金分毫。
收枪,刘询再次攻来!
“白骨王的右手!”
“镰鼬的狂笑!”
“法老王的诅咒!”
“修道者的轮回!”
“地藏王的死灵!”
刘询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地攻击,一枪问天,一枪恨天,一枪破天!头发疯长,惨白色的面具带着黑色泪痕遮住了刘询的面门,赤红的双眼,苍白的牛角,乌黑的四翼,刘询再次刺出一枪。
但枪尖还是停留在一尺之处!
“霍光!”
“霍光!”
“霍光!”
刘询睚眦欲裂,噬魂蛟龙枪嗡鸣似乎感受到了刘询心中的不甘,刘询发出自己最强的神通。
“神殛!”
一道光幕在老者一尺处升起,而在那光幕之上出现了一丝小小的裂缝。然而这一尺还是那一尺!这一尺无法穿透,这一尺无法逾越,这一尺远胜千尺万尺万万尺。
“该死!”
“你该死!”
刘询双眼含泪,手中红枪愈发的沉重,只是两人之间的实力天壤之别,根本没有半分取胜的可能。老人一如既往的平静,摘叶,煮水,泡茶,一丝不苟,仿佛这片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而刘询却像一个跳梁小丑,一只苍蝇一只蚂蚁在这蹦蹦跳跳而已。
但刘询的枪没有停止,从未停止,一如他那颗心。从他扣响那门环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赢不了,但世间之事岂可只用赢与输去衡量?
爬起,拾枪,出枪,跌倒!
再爬起,再拾枪,再出枪,再跌倒!
“二月二十二,今天是你的生日!”老者自斟自饮轻声说道。
“七月初七才是我的生日!”刘询冷声暴喝,因为这一天正是他们死去的日子。
老者摇头叹道:“你能活到今天已非常的幸运了,你本可以继续苟且偷生。但你却非要自不量力蚍蜉撼树,你为何这么蠢?”
“你太蠢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得了仇?可惜你连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当真可悲,可叹!”
刘询嚼穿龈血,怒目切齿,一字一顿骂道:“我早该猜出是你!”
“可是你还是没明白卦象之意!”
老者仰头看向刘询,那面容居然是莫问天,正是当年在武阳城给刘询讲了一个猴子捞月故事的算卦之人。
“罢了,一切皆有天意!变不了,改变不了!”
莫问天佝偻的背逐渐挺拔,头上白发缓缓变黑,脸上的皱纹也消失不见,英俊的面庞与霍敬轩有了七分相似,剑眉入鬓,莫问天的眼睛似含星辰,望向还在苦苦挣扎的刘询。
这一刻他是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