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回忆就应该在意犹未尽中结束,之后相互不打扰,彼此只存在于回忆当中。即使为那戛然而止感到遗憾,但终究是美好的回忆。
就像她对骆琛的回忆一样。
如果他永远不出现,她还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他,回忆着过往,或者就这样一辈子,或者在持续一段时间后,她会再次遇上一个心动的人。
只是一切都从他出现那一刻起,美好的回忆便出现裂痕。
其实这段回忆一直都有裂痕,只是她加以美化了。
当初被骆琛强吻,她足足难过了一个月。
因此,她对骆琛的情感一直都很矛盾,一面想着他的好,另一面则在生他气。
她对骆琛心心念念,其实最期盼是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会向她道歉。
结果他毫无悔意,甚至似乎将她非常介意的那件事抛诸九霄外。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对的,就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那种。
“骆琛指挥官万岁!”
凉风送来一声咿咿呀呀的叫喊,伍安隅被唤叫回神,这才发现是小区那大叔养的鹦鹉的叫声。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何丽姝问她与骆琛谈了些什么,她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回答。
有些话,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母亲。骆琛将她当作替身,要将她带去缘溪星?
母亲知道的话,一定会被吓坏的。
洗了澡,伍安隅回到卧室就躺在床上,只是迟迟没有睡意。
到了后来,她终于忍不住,转动起手环上的珠子,启动了久久未曾使用过的手环。看着银色的手环慢慢变成氧气篮,她心里生出奇异的感觉。
“伍安隅小姐,有何贵干?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我回去了吗?今晚我可不能去接你。”
沉沉的声音在耳朵内响起,好像那人就躺在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她的耳朵变得滚烫。
不过,他说的是什么鬼话?什么迫不及待跟他回去?她明明就是来和他谈判,让他不要再走进自己的生活!
伍安隅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她让自己放松,不要将气氛弄到太过僵硬,她太针锋相对,只会让骆琛的态度也变得强硬。
“指挥官,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很仰慕的人。能够认识你,我一直都觉得很荣幸。可是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围着你打转。”
“嗯哼?”骆琛示意她继续说。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不想有什么改变。指挥官,我不想跟你到缘溪星,可以吗?”
“不可以。”
轻描淡写的口吻,直接将她打入绝望。
伍安隅气得咬牙,恨恨地挥舞着拳头砸在空气中。
可她还是要保持冷静,继续谈判下去。
“指挥官,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我到缘溪星去,你我都很清楚。我终究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你留我在身边也没意思。”
“这一点,你不必管。”
这个男人开始强权压人,不讲理了吗?
“如果我不愿意,就算人留在那里也是不开心,这样大家都不开心。”
“我不管。”他固执己见。
伍安隅开始奔溃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能。”
“骆琛!”这一次她终于控制不住,她气得用力砸了一下床,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就偏偏盯着我不放呢?你毁了我对你所有美好的回忆。”
她咬着唇,悲愤地控诉。泫然欲泣的声音悲凉又无力,好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小羔羊。
耳朵那边久久没有听到骆琛的声音,就在她以为骆琛已经断开通讯,那边才传来声音。
“你穿的裙子很短很薄,里面还连内衣都不穿。你再不用被子盖一下,我会认为你诱惑我。”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和先前的“不管”“不能”几乎没有差别。
那磁性而严肃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揶揄,还是真的在提醒她。
伍安隅原本悲愤的心情顿时变得尴尬无比,脸颊绯红,又酥又麻,她立即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她几乎忘了,手环能自动扫面环境。
情绪被打断,伍安隅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但骆琛却对她发话:“我建议你乖乖等我来接你,否则你身边的人都不会好过。”
“你威胁我?”
“是。”
骆琛坦然承认,坚决且果断,如屹立千万年的高山,无法撼动。
伍安隅气愤到极点,甚至连骂都骂不出话来。
可那头又再传来声音,这次的语气温和了一些:“晚安。”
“……”
突然强行喂过来的糖让伍安隅不知所措,等她回神过来,骆琛已经挂断了通讯。
伍安隅望着天花板的铃兰吊灯,更加没有睡意。
她自暴自弃地用被子蒙住脑袋。
想起骆琛刚才的揶揄觉得有些好笑,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有什么隐私,有什么自由呢?
被他看光就看光好了,反正不是第一次,恐怕被他要挟到缘溪星之后,也会有更多次。
太多的思绪都涌到大脑,让她久久无法平静。导致她明明很想睡觉,可就是睡不着,直到下半夜根本撑不住了,才终于入睡。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无比夸张的黑眼圈就去上班。上班的路上,她都眯着眼,梗着脖子,肩膀耷拉,如行尸般移动着。
上班那么久,从不迟到早退的她,这一天破例了,足足迟了十五分钟才来到公司。
“我的天,安安你终于回来了……不过,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已经听到了消息?”
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姐看到伍安隅回来,就扯着她那尖尖细细的嗓音喊着。
伍安隅脑袋迷迷糊糊,迟缓地捕捉她这句话的重点内容。
“什么消息?”一边问着,她就忍不住捂着嘴巴打了哈欠。
“你果然还是不知道。你昨晚干什么了,怎么那么累?”
伍安隅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并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公司大地震啦!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一早回来就看到了内部的公告,你们市场部被全部裁掉了,一个都不剩!”
大概是讲八卦讲得多,这话讲起来抑扬顿挫,感染力十足。
“什么?!”伍安隅顿时就清醒了,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你惊讶也是正常。刚刚市场部其他人回来,都以为是什么恶作剧玩笑,不过现在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裁员?
所以她被炒鱿鱼了?
这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伍安隅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但同时也蒙了。
她心血少,短时间内真的不能受太多的刺激。昨晚是骆琛,今早却要来面对公司裁员。
她也太命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