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约翰俊美的脸被鲜血染得通红,金色的发丝染着浓烈的血色,哀绝艳丽。在他脸上的热能透射镜被击飞出去。
击杀了偷袭的航盗,骆安安回过头。
那刺眼的颜色如同锋利的匕首,硬生生扎进她的眼睛里。冰冷的刃口与血肉摩擦,双眼被刺眼的红色模糊。
宇文约翰缓缓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在这瞬间,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感觉,除了脸上的疼痛。
“宇文哥!”骆安安大喊一声,眼泪夺眶而出,她跪在宇文约翰面前,悲痛欲绝。
“雪莱叔,宇文哥中枪了!医生,这里需要医生!”骆安安扯着哭嗓,哽咽地对那边的人呼唤。
她不敢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不敢让自己的声音有丝毫不清晰。生怕错过了一秒,宇文约翰会错过救治的时机。
鼻子被泪水堵住了,骆安安呼吸不畅,唯有将面罩的下半部分摘下来,露出了鼻子和嘴巴。
眼泪源源不断地从面罩之下流出,汇聚到下巴,缓缓滴落。
突然间,她明白了宇文约翰在防空洞里的坚决。为什么坚决不让她离开防空洞面对那些可怕的航盗。
“宇文哥……”情绪一放松,她的声音便开始颤抖不清,混着湿漉漉的嗓音,如一团浆糊。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敢随意触碰他的身体,害怕让他承受二次伤害。
“对不起……宇文哥,对不起……你……你想说什么?”
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见染血的双唇微动,骆安安连忙俯身将耳朵贴过去。
“别哭……”
虚弱的两个字如一缕轻烟,轻轻缓缓地钻进她的耳朵内,催化出更多更多的眼泪。
人质的安全基本得到保障,守卫队再也没有忌惮。他们从各处迅猛地前来,来到人质集中地,训练有素将人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几乎在同时,专业的医疗团队也来到现场,迅速带走了奄奄一息的宇文约翰。
撒拉弗大学医院。
骆安安独自一人坐在家属安置房内,她丢了魂似的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身上的防护衣没有脱下来,她只摘下头上的面罩。
乌黑的面罩搁置在小茶几上,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十分冷清,将面罩拉住孤寂的影子。与边上花瓶里洁白的马蹄莲形成了突兀的对比。
骆安安脸色惨白,泪眼婆娑,双目看着前方却没有焦距。她默不作声地流着泪,脸上满是泪痕。
听见开门的声音响起,有人走进来。泪水让她大脑的思考变得迟缓,当然意识到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到她面前。
本来有些消停的泪水再次变得汹涌,她甚至控制不住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让听见的人倍感心酸。
“妈,对不起,我没听你话……我害了宇文哥……”
孟熙华叹了口气,将她拥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被安慰她。
“别怕,别怕,过去了,不会有事的。我刚刚了解过约翰的情况,没有生命危险,今天晚上手术就能结束。”
“是我害了他,是我的错。”
“乖乖,别再自责了。这一次你做得很好,要不是你,那些人质不会那么快就得救。因为你的勇敢,才将伤亡人数减到最低。”
孟熙华可不是等闲之辈,才一句话就说中了骆安安心里最在乎的事,并且鼓舞起她低落的情绪。
骆安安吸吸鼻子,抬手默默脸上的眼泪:“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的,你们都是勇敢的孩子。妈妈以你为骄傲。”
孟熙华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后又叹息:“如果不是你的身份特殊,这种勇敢的行为,必然受到嘉奖。”
“所以安安,不要再自责了。”
骆安安怔愣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妈妈,我有什么可以帮到宇文哥呢?”
“首先,你要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自己。然后等到明天他醒来,你主动去问他有什么可以帮忙。妈妈不能回答你,他到底需要什么帮忙。”
骆安安沉默了一会儿,再一次点点头。
孟熙华轻轻垂了垂眸,女儿的眼底不再是自责和悲痛,她松了一口气。而她的脸上则慢慢爬上了一丝悲伤的情感。
家里已经太多安危不定的英雄了,她真的不希望骆安安也成为这样的英雄,对她毫无益处。
但此刻避免让她自责和不安,孟熙华只能将心里的担忧继续放在心里。
骆安安没有离开U-66星,孟熙华也没有劝她离开,只是替她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服。
手术很成功,当晚便出来结果。
但免得骆安安彻夜不眠,孟熙华暗中做了安排,要第二天才能去看他,找了个理由能让骆安安去睡觉。
骆安安不知情,到了第二天一早,她才去探望宇文约翰。
宇文约翰刚睡醒不久,医生正在向他汇报情况。骆安安默不作声在入口处站着,直到医生离开,她才走进病房里。
她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一头耀眼的金发在晨曦中闪闪发亮,似生机勃勃的金色针垫花。肤色有些苍白,被光照耀得通透,看上去表面似铺了一层透明的琥珀。
而他的眼睛,却被一圈圈绷带给缠绕住了。仿佛他的自由,也被那一圈圈绷带给束缚住了,他像是囚笼中的鸟儿。
骆安安的心里一阵剧痛,心底纤细的神经颤动着。她的眼眸笼罩了一层水雾,浸湿她灰色的眼珠子。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然而,她还是不小心,让自己泄露出一声轻轻的抽噎。
声音不大,似一闪而过的蟋蟀发出的鸣叫声。
“安安,是你?你来了?”宇文约翰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声。
他转过身,一双被束缚了光明的眼睛对着她。略显憔悴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上扬的嘴角正巧与透进来的日光交汇,光芒在他嘴角绽放。
然而骆安安根本不敢回应他,生怕自己一开口,自己就会再也忍不住哭泣。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过去,还是离开。
不,她怎么可以离开了。
她抬起沉重的脚步,缓缓挪动到病床前。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她艰难挤出两个字:“我在。”
她的声音太过酸涩,仿佛穿过厚重的大雾传来。
宇文约翰怔了怔,立即意识到什么,着急安抚:“你在哭吗?别哭,我没事。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