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冲了澡,伍安隅笨拙地换上衣服,心不在焉地走出卫生间。
只要下了命令,轮椅就能自动移动,她甚至连路都懒得看,垂下长发自顾地用毛巾擦拭水滴。
忽地,眼角的余光像是瞄到了什么,她没放在心上,可转瞬,又感到似乎不是幻觉,她迟疑地偏头过去。
“骆骆骆……”伍安隅一惊,手上的毛巾掉到地上去。
“吓到你了?”
肯定吓到了!不声不响突然出现在别人的房间里,谁都会被吓到好不好!
伍安隅心里这样想,却没敢说出口。
“骆骆指挥官,你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总是记不住?你应该呼唤我的名字。”
“……”
骆琛身穿黑色军装礼服,白色手套抓着白体黑檐的帽子放在腰间。
军装的剪裁锋利刚毅,将他原本就充满力量感的身材勾勒得更加饱满,干练利落,充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眉目深邃,俊美无双,惹人无尽肖想,又震慑心魂。
骆琛蹲下捡起地上的毛巾递给她,随后摘下手套,与帽子一并放在一个小巧的飞行器上。
伍安隅紧紧攥着毛巾擦拭发梢,她低着头,不敢看骆琛。
湿漉漉的黑发紧贴着她的脸庞,红通通的耳朵从乌黑的发丝间钻出,如一朵出淤泥且遗世独立的水芙蓉。
骆琛的眼眸变得幽深,他紧紧盯着那耳朵,一向沉稳的心跳微乱。
“别擦了,你这样擦,擦到天亮了头发都不干。”
指挥官,我擦头发不会妨碍到你吧。伍安隅心里嘀咕。
扑通扑通的心跳,让她在嘀咕的时候,心都在发颤。
“过来。”
在这里骆琛的指令高于一切,他一句话,伍安隅根本不需要任何动作,轮椅就跟随他移动。
他走进卫生间之前的一个间隔房间,在墙壁上拉出虚拟屏幕,操作几下。
顶上有一个半圆形的装置缓缓降下,一阵温暖的风吹来。
伍安隅怔怔地抬头,颈后有什么东西掠过,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意识到骆琛执起她的长发,手指擦捧着她的后颈。
“骆骆骆……”
伍安隅的牙关在打颤,磕磕巴巴了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她紧紧抓着毛巾,手背的青筋脉络清晰地凸出。
“放松。”骆琛拍拍她的肩膀。
骆琛高级指挥官你让我怎么放松!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给我吹头发!你是集团联盟所有人的追求,可你在帮我吹头发!我怎么能放松!
天啊,你的指尖碰到我的耳朵了!又,又碰到了。
短短几分钟,伍安隅过得无比漫长,心脏窜到了嗓子眼,几乎蹦出嘴巴。她的脸红通通,耳朵开始冒烟。
“好了。”骆琛拢了拢她的长发,在虚拟屏幕上按了两三下,仪器缓缓收起来。
伍安隅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煎熬的时刻。可她还没喘顺这口气,就看到了骆琛脱衣服!
他脱衣服了?他想做什么?
不,应该是衣服都脱了,还能做些什么?
伍安隅那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眸子浮光跃动,似微风吹过的湖面,惊起一滩安宁。
骆琛将外套挂起来,俯身打横抱起伍安隅。
第三次了!这是第三次,在清醒的时候被他抱起来!
他身上的气息如海水般涌进鼻子,迅速填满她的所有感官,就好像全身都被他包围了一样。
她还是像第一次那样紧张,身体在发抖,脸颊像是燃烧起来,并且将她的思绪都烧干净了。
“环住我脖子。”骆琛说。
伍安隅条件反射听从指令。
紧紧挨着他,世界变得安静了,只有她的心跳声变得吵闹。
他的肌肉坚实,紧紧锁住里头的力量,即便是隔着衣衫,她依然能清晰感受到。
骆琛将她抱到床上,而他自己却坐在床边。
“今天过得如何?”骆琛问。
“呃……吃过早餐就和骆乐去了看花,他摘了很多花,我带回来布置了一下。”
“我看到了。”
顿了顿,骆琛望向她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又说:“很漂亮。”
舌尖轻轻抵着上颌,“和你一样”这几个字,他迟疑着,最终都没有说出口。
他微微垂下目光,帘子般的眼睫半遮他的眼眸:“明天可以让骆乐带你去别的地方走走,你喜欢这里吗?”
他的目光如海面上的月光,让人从内心感到宁静。
伍安隅内心的紧张在这种目光下淡去,她绯红的半张脸埋在枕头中,小声回答:“喜欢,就是感觉冷清了一些,到处都没有人。”
“这不是普通地方,不能随意让人来。”
“抱抱歉。”
“没关系。你也累了,早点睡吧,晚安。”
“骆指挥官晚安。”伍安隅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结束让她高度紧张的谈话。
“嗯?”
听着这一声,伍安隅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怎么让他不满了,困惑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无措。
“你是不是又忘了应该怎么称呼我?”
“……”
伍安隅望着他,脸颊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上升了。她紧紧抓住被子,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嗫嗫道:“骆……琛,晚安。”
每次呼唤她的名字,她都有一种喉咙被灼伤的错觉。
“乖。”骆琛嘴角微微翘起。
他最后说的那个字,不断地萦绕着耳朵。她好像被卷进了一个漩涡,由浓稠的热可可制成的漩涡,甜蜜香浓,不能自已。
骆琛已经走房间,灯光也暗了下去,伍安隅还在热可可漩涡中打转。
“朱雀,恐怕我需要一点助眠剂。”伍安隅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