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人点点头,手指抚了抚姚琦梳理的整洁美丽的发髻,略过精美的金饰玉簪,眼底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片刻,一笑:“生的当真好。”
姚琦闻言白嫩的脸上更是染了一丝浅红。
姚夫人见此,忽而笑道:“方夫人,既如此……”说着,顿了顿,抬眼又瞧一瞧。见方大夫人面色无异,方又道:“既如此,今儿个我便厚上一次脸皮。”
闻言,方大夫人抬眼瞧她。
只听姚夫人道:“今儿个,我便厚着脸皮,与方夫人提一门亲事。”说着,已是满面的笑意。袖子半掩着唇角。
方大夫人面色一顿。而后眸子半垂,勾起唇角,默然无语。
姚夫人笑看方大夫人,带着一丝期待与了然。
屋内气氛一阵融洽,恍如已喜结良缘,好不欢喜。
片刻。
正当姚夫人准备开口结成这门亲事时,谁知方大夫人忽而叹了口气,似是哀愁:“可惜了——”
姚夫人见此只好止住话头,问道:“方夫人,怎么了?”
方大夫人忽而尴尬笑了笑,脸上带了一丝无奈。
姚夫人疑惑。
摇摇头,方大夫人叹口气,道:“只怕是不成了。”
姚夫人满面的笑意一顿,握着茶盏的手指颤了颤,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依旧满面的笑意:“不成……方夫人是指……?”
方大夫人又叹口气,带着无奈的笑:“苒姐儿这门亲,怕是不成了。”
姚夫人面色顿时一滞,片刻方回过神,连忙笑道:“方夫人……大事不可说笑……”
“唉……妹妹还怕我骗你不成?”方大夫人带着丝遗憾的语气道。
姚夫人闻言,脸上笑意渐淡。
方大夫人又道:“原本我家苒姐儿早前已定下门亲事。”顿了顿,又道:“虽不曾定下文书,只是生辰八字却是已合过了。”说着,看了眼姚夫人的神色,方大夫人又道:“后头你也晓得。”
“我反悔这门亲事,想着苒姐儿也不该嫁的如此。本想着取消了这门亲事后与你们结亲,一是我们两府原就亲近,二是结亲后方府姚府可互相帮衬一二,老爷在朝堂上也有个助力。”
说着,方大夫人摇了摇头,遗憾道:“谁知……”
“谁知,那人竟非君子,扬言若是毁了这门亲事便要将苒姐儿的生辰八字散播出去。”说着,语里有了一丝颤抖,心有戚戚道:“这叫我家苒姐儿如何做人,日后如何嫁入?”
说罢,竟掩着袖子半是抽泣起来。
姚夫人闻言尴尬笑了笑。
沉默片刻,端起茶盏,凑近唇边抿了一口。
只是方才还觉着香醇无比的茶汤,此刻却如白水般索然无味。
姚琦垂着脑袋站在了一侧。
堂内几个丫头也低低埋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原本还乐意融融的堂内此刻顿时被一阵宁静,紧张的气氛淹没。
半晌。
还是姚夫人先道:“既如此……那,那便算了罢……”言语里是难掩的勉强。
方大夫人抬起脸,带着丝丝不确定:“如此,却是不大好罢……”
姚夫人闻言,原本沉下的心忽而一动,抬脸看了看方大夫人,见对方脸上虽是带着抱歉,却没有别的意思。
上扬的心顷刻间沉入谷底。
姚夫人勉强笑笑,不得不安慰道:“没事……”
闻言。
方大夫人吁了口气。手指抚了抚胸口,似是安心道:“如此便好,原本我还觉着妹妹会埋怨我呢?”说罢,歉意的看着姚夫人。
“怎会……”姚夫人勉强安慰道:“本来此事也没有定下,只是当时与姐姐提一提,到底如何,还要商议。”
点点头,方大夫人忙道:“这就好,这就好,妹妹不记恨便好。原本与大爷说起此事,大爷还埋怨我办事不周。”
姚夫人摇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怎会……没有……”
见此。方大夫人心底暗自笑起来。面上却带着满目的歉意与姚夫人道歉。
姚夫人却是不知自己已是吃了个哑巴亏,方大夫人早早便把她看了个透。
本人还在那处勉强作笑安慰方大夫人莫要挂心,说着两府只之间成不了亲家还要常常往来的话才是。
……
“母亲——”
送走方大夫人,姚琦站在一侧,瞧了瞧姚夫人脸色,弱弱的喊了声。
姚夫人满面的严肃。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笑意。
沉默半晌。
姚夫人叹口气:“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罢,人转了身,有些涣散的往屋内走去。
姚琦连忙跟上,“母亲!”
……
坐在马车内。
方大夫人身子随着颠簸微微摇晃着。她双目微合,闭目养神靠在车背上。
姚府竟还妄想骗她与方府结成亲事拉过来垫背?
方在府内读了昇哥儿的信时还未明白,此刻走了一遭姚府,她才算是明了了。
想到这,方大夫人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姚府。
怕早已只是面上光鲜,内里只剩个空壳了。
……
“此次亲事不成,便只能寄希望于谦哥儿了。”姚夫人侧脸对姚琦道。
姚琦满脸的疑惑:“母亲,方夫人原本瞧着女儿甚是喜欢,怎么会不成?”
姚夫人眸光闪了闪,道:“是有些奇怪。”
“前个月我寄信时,还是好好的,怎的今儿话头一转,这亲事便不成了。”
姚夫人想着,心里冒出丝丝疑虑。
左想右想。姚夫人却终是叹了口气:“罢了,现在想通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你哥哥今年十五,与方府亲事不成怕是以后不好有机会了。”姚夫人叹口气。
姚琦奇怪:“怎么会?此次亲事不成,还能有别的机会呢?方府不是还有许多女孩儿吗?”
姚夫人摇摇头,道:“方府女儿众多不错,只是你哥哥今年十五,方府除却方苒年龄相当,方倩虽也九岁,只是你哥哥就算等得,方夫人也不见得愿意将嫡女嫁给你哥哥。”
闻言,姚琦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另外几位庶女年纪方小,不知要等上几年,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姚府能等到那时,也不必现在上赶着方府结亲了。”
听到这,姚琦忽而心中一动,道:“方二夫人不行么?”
闻言,原本失落的姚夫人眸中忽而闪过一丝光亮。
只是片刻,却又是摇摇头:“不成,方二夫人只是有个头衔,要说方府的掌家大全还是在大房手里。”
姚琦沉默了。
姚夫人复又叹了口气:“且看,谦哥儿这月回来怎么办吧。”
……
别的暂且不说。
单是姚府所喝的惠明翠片,便是产于崇山峻岭,值被茂密,高山之上,峻岭之下溪水长流之地。只有在靠近北方一带,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土地肥沃之地方才盛产。
因此成品纤秀细紧直略扁,稍有白毫,色绿润。热水入茶,汤色嫩绿清澈明亮,滋味鲜爽醇和。只是此茶中朝甚为难得,因此便也算得上十分珍贵了。
南方地区除地方上贡与小部分地区种植外,便不大长能看见。
一个区区四品府邸,有此茶不奇怪,奇怪的是用来招待客人。
南阳候固守北疆。如此一来姚府到底与刘府与南阳候什么干系也一眼明了。
交谊匪浅——!
方大夫人暗道。姚琦发顶别的玉簪步摇也甚是蹊跷。此玉所产之地在南边也不甚常见。
如白琼羊脂玉的温润色泽,人养玉,玉更养人。恐怕是哪位贵夫人所赠。
只是,姚府府内虽修缮的大气,清幽,优雅,进了屋内,细细瞧看却不大看得出什么名贵物件。
金饰银饰玉饰便罢。有一道理是这样的。
平日里头,优雅楼阁之处,所见并不显眼名贵的物件,例如青瓷彩石,书法字画,方才是稀世珍宝,价值千万。
只有用来充场面的物件,实际并没有想象里的完美,才会大量屋内放置值钱物件,显得便于看赏。—— 一如姚府——!
昇哥儿所寄来的信件。一,是说姚府与南阳候牵扯在一起,不可为用。二,便是说姚府——现如今府内家底,怕是亏空的厉害。
不知姚府到底做了些什么,此刻才急急扒着方府,怕是想用方苒的嫁妆填那无底洞。
……
“夫人,到方府了。”林妈妈一旁道。
方大夫人点点头,遂扶着林妈妈下了马车。
……
自打方法夫人去过姚府后一眨眼的时光,日子又溜过去半月有余。
方昇月底前,终是准备要回方府一趟。
方大夫人闻此,喜笑颜开。
一是许久不见儿子开心的紧,二,便是有些事要问一问方昇。
……
没过几日,这头文慧也是初初听了方苒婚事的传闻,说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姚府这亲事怕是不成了。
文慧也是直叹方苒生活一波三折,只不过,这次之事于方苒而言怕是个好消息罢。
“奴婢听说,大夫人前月从姚府回来便脸色沉沉的。”青杏一脸八卦的对文慧说。
文慧好奇:“外头还传了什么?”
朝云一旁道:“说晚间时候,方大爷下了朝回府后,便直直进了大房主屋,连去给方老夫人请安也不曾。后来就有守夜的丫鬟听见有茶盏打破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