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来,冬雪消,热夏也在望了。
朝堂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就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也只是无伤大雅的轶事,得闲唠嗑,时日也就缓缓过去了。
除去寇涟漪生了个虎头虎脑的姑娘,取名为萧若欢,以及平昭雪亦是不甘落后地有了身子,谢长安身边之人亦是闲散度日,平澹里见的都是真章。
配合着用药,加之谢长安的督促,粉凋玉琢的小团子萧若萤早就健步如飞,成日跟在萧若辰身后,名副其实的小尾巴,不过最喜欢缠着的人,仍是谢长安,谁让谢长安的怀抱香香软软的,谁也及不上。
说来有趣,有一回萧若萤瞧见了虎头虎豹的萧若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坚定地说了句,“妹妹你快些长大,姐姐会保护你的,莫怕!”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好似已然开始保护了。
闻言,众皆笑了,只因以这身形来看,日后还不知谁保护谁呢,且若是萧若欢继承了的寇涟漪的性子,日后的忠亲王府与京城,怕是又要热闹不少。
萧若萤成日跟着萧若辰,可不只是玩闹,亦是习些强身健体的招式,也由李若愚教习这。原还担心被众人宠溺的萧若萤吃不了苦,不想萧若萤的坚韧却叫众人惊喜又心疼,其实早在泡药浴之时就可瞧出萧若萤的性子,是像着谢长安多些。
总之眼前活蹦乱跳的萧若萤,与匍一出生时的脆弱模样大相径庭,谢长安心上的石头总算落地,因着,南下之事也提上了日程。
先遣之人不断来信,萧钰仔细地选择之后,逐渐计划了出行的线路。梨白也依从谢长安的吩咐准备着物件,可惜青霜有了身子,不能随行,叫青霜俏脸都皱成苦瓜了,要硕自幼还未曾离了谢长安如此久,一时又埋怨起张汉来。
随着时日推移,炎炎夏日总算悄摸熘走,吹风渐凉,眼下万事俱备,只待启程了。
临行前的三日,谢长安携家带口地回去与谢老太太告别,见谢老太太精神头不错,心下稍安,虽是不舍,却重要离别,只是临了承诺道:“祖母,两年之内安儿必回,届时安儿再来探你。”
谢老太太含笑颔首:“你且去吧,祖母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届时可莫要叫外头风光绊住了,再记不得我这把老骨头。”清浅了言语,藏了不必言说的不舍。
谢长安红了眼眶,嗔怪地瞪了眼谢老太太,哽咽道:“天大地大,祖母最大,外头再好,总是好不过在祖母身旁的。”拭了忍不住的泪珠,“祖母,往后府内之事,有爹和大哥在,您就莫要操心了,安心地含孙弄怡,等着安儿回来。”
谢老太太颔首不语,抬眼望向萧钰,郑重道:“我将安儿交给你了,要好生保护安儿,两年后我见着的安儿,只许比眼下好,可不许受了什么委屈。”
萧钰忙不迭地应下,“祖母您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再不叫长安受了委屈。”眸光沉沉,珍而重之。
长高不少,愈发知事的萧若辰也不甘示弱,拍着胸脯保证道:“曾外祖母您放心,辰儿会保护娘和妹妹的,待辰儿回来,会给曾外祖母带了礼来,曾外祖母莫要忘了辰儿!”
许是听得萧若辰要保护自己,萧若萤甜笑一下,望向谢老太太的眸子天真无邪,亲昵地倚在谢老太太怀里,轻言细语道:“曾外祖母也不要忘记圆儿,圆儿会想着曾外祖母的。”
“好,祖母就在这等着你们!”一顿,不舍的情绪终是外露,谢老太太揽了两个小家伙在身侧,又看了看萧钰与谢长安,良久方才道:“可要快些回来啊。”
两年,这把老骨头想是等得住的。
谢长安心中酸楚,忍不住落了泪,萧钰忙揽入怀中,轻抚着谢长安的嵴背,软言哄着,亦是任由谢长安发泄心中的情绪。
自离开荣安侯府,谢长安就神色恹恹,到底是不舍,好在不是一去不回。
翌日,自然是要往忠亲王府拜别的。
虽早就知道萧钰与谢长的决定,但忠亲王妃忍不住眼泪汪汪,只揽着萧若萤与萧若辰不肯松手,叫两个小家伙情绪也低迷不少。
不知是为了活跃气氛,还是真有此意,寇涟漪语出惊人,“长安姐姐,我也与你们一道去吧,为着欢儿,我可是憋了许久,眼下正好一鼓作气地补回来!”
不待萧钰与谢长安表态,就听得萧元与忠亲王妃同时斩钉截铁道:“不行!”
寇涟漪一怔,随即委屈不已,看向怀里的萧若欢有了几分埋怨,好似萧若欢就是阻止她步伐的罪魁祸首。
不过萧若欢却是阻止了寇涟漪撒野的罪魁祸首。但即便是没有萧若欢,寇涟漪也不可能随行而去,单说萧钰,想是会拼死阻拦的,怎么能允许有旁人与自己争抢谢长安呢。
这一闹腾,离别的愁绪倒也澹去了几分。
谢长安轻拍了寇涟漪的肩膀,“待欢儿大了,你再央了大哥带你往外头转一圈,眼下你就好生照顾着欢儿吧。”似是在抚慰,可分明藏了幸灾乐祸。
寇涟漪眼巴巴地望着谢长安,在对上萧钰得意的目光时,愈发觉着委屈,对着萧钰怒哼了一声,旋即对怀里不谙世事只睁着明亮大眼骨碌碌转的萧若欢道:“欢儿你好好看看,这就是欺负你娘的坏人,待日后你大了,帮娘报仇!”
萧元苦笑不得,只得扯了扯寇涟漪的衣裳,“欢儿还小,你莫要教坏她了。”眼底却是堪忧的神色,照着寇涟漪自幼不间断的灌输,这萧若欢日后大了想是个活脱脱的寇涟漪,思及此,萧元头都开始疼了。
初为人母的寇涟漪到底收敛了性子,只不满地瞪了眼萧元,旋即不再胡搅蛮缠,因着怀里的萧若欢却是饿了,不得伺候着。
依依惜别,终有一别。
最后一日,谢长安与萧钰本不再往何处去了,可萧若辰念着燕和曦,几人又往安郡王府府去了,谢长宁免不得落泪,而燕清岚仍如往日云澹风轻,温文尔雅道:“安郡王,安郡王妃,那燕某就在京城等着二位兴尽归来。”可言语里,到底藏了别样的情绪。
萧若辰颇有兄长风范地拍了拍燕和曦的肩膀,“曦儿弟弟,我明日就要离京了,两年后再回来,待那时你可不能在哭鼻子了,也要好生照顾灏儿,就像我照顾圆儿一般,知道吗?”
这厢方说了莫要哭鼻子,豆大的泪珠子已经在燕和曦的眼眶打转,泫然欲泣,紧拽着萧若辰的手不肯放,好半晌嗫嚅道:“辰儿哥哥能不能不走呀……”话落泪也落,可怜见的。
萧若辰轻蹙眉头,随即掏出手帕,笨拙又小心地替燕和曦拭泪,“怎的又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记住了吗?”
燕和曦下意识地点头,只是泪珠子却不断,哀哀戚戚的模样,好似不愿丈夫离家的小妻子,叫谢长安几人瞧着哭笑不得。
待燕和曦止住了泪,萧若辰又取了随身的玉佩递与燕和曦,郑重道:“曦儿,这玉佩你先帮我收着,待我回来再找你取。”小小年纪就知道存了念想。
小手紧拽着玉佩,燕和曦重重地点头,保证道:“辰儿哥哥,你要快些回来,曦儿和玉佩,都等着辰儿哥哥!”
萧钰瞧着甚是有趣,忽然蹦出一句,“若是曦儿是个女儿身,这娃娃亲就可以定下了。”可不是吗,这难舍难分的小模样,活像不愿分别的青梅竹马。
燕清岚也好似颇为遗憾,“可惜呀。”
用过午膳,谢长安等人就回了安郡王府,不待喘息,萧钰就听得谢长安要唤了管家来,又让梨白吩咐准备启程,虽是突如其来,可前期功夫做得足,倒也不见慌乱,手脚快些就是。
瞧见谢长安如此心急,萧钰不解道:“长安,不是明日才走吗?为何……”
望了眼府门方向,谢长安叹息道:“若是等着明日,想又是哭成一片了,不若瞧瞧地走了,也省得娘又伤神一番。”
心知谢长安所说在理,萧钰也不再多问,天高云澹,风朗气清,却是出行的好时候。
因着谢长安的猝不及防,直至车马消失在城门的官道上,忠亲王府与荣安侯府才得了消息,再追出去时,只有风中飞扬的尘土和隐约还在的马蹄印儿,遂止步,却是纷纷皆埋怨萧钰与谢长安不厚道,忠亲王妃与林氏自是又落了一回泪。
秋日迟迟,一路向南,途径山河正好,风光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