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陇长的宫道上,季岑岑与褚乾元并排而行。
宫娥在前头掌灯,莹莹灯火的光照亮两旁,蛾子偶会盘桓在丛草间,见生人气息又不敢扑入灯火,扑棱着翅膀隐在丛间鸣叫。
季岑岑脉脉含羞,不时抬起头来侧目偷瞧褚乾元,见那一张如玉温润无暇的面庞,心中便是一阵阵地欢喜。
她抿了抿唇开口:“今夜的月色真是好看,岑岑从前在宫外却没有发现,皎洁如辉是这般模样。”
褚乾元抬起头看了看银盘一样的圆月:“美吗?可每日都是这样的啊。”
季岑岑低头,鼓足了勇气:“月亮是一样的月亮,可一同赏月的人却不同。许是因为有了令自己欢喜的人,才觉得月色也格外好看吧。”
她说完两颊迅速地泛红,矜持地低下头去。她期盼着听到褚乾元的回答,期盼着他接话说出一样的欢喜。
可褚乾元很认真地回答她:“岑小姐,月亮都是一样的月亮,那么并不会因为赏月的人不同就有了不同,只是你心中的假象罢了。”
“……这。”季岑岑一下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两人并排走着,季岑岑一路引出许多话题,其中不乏暗示,甚至是明示。可褚乾元就如同不开窍似的,不是一本正经地和她讲道理,就是说些不着调的话,让季岑岑着实无奈。
临近了启祥宫,远远瞧见那葳蕤灯火,季岑岑只觉得路这样短,她还没有同褚乾元走出味儿来,便要道别。
“岑小姐,本太子便送到这里了。”她恍惚间,褚乾元就提了一句。
季岑岑点头,见褚乾元要转身离去,又忙喊住,“太子殿下……”
她刚喊完,又有些后悔,身为太傅之女,她自小学的是知理廉耻自矜自重,怎能做那没有规矩女子一样地主动。
“岑小姐还有事吗?”褚乾元转过身来。
“殿下……明日还会来启祥宫探望吗?”她的脸颊红得不像样,好在夜色朦胧,旁人瞧不真切。
褚乾元没听真切,又问了一遍。
季岑岑羞得不敢再问,只好是摇摇头:“没什么,我进去了,殿下夜路当心。”
说罢,季岑岑提起裙摆一颗心砰砰跳,头也不回地迈进了启祥宫,她行了好几步,还是控制不住地回头过去,可宫门前早已空荡无人。
“小姐……”贴身伺候的婢女兰枝小声唤她。
“走吧。”季岑岑叹了口气。
待季岑岑走远了,启祥宫外的矮墙后头才闪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修长,正扒在墙边,露出一双如曜石般深邃的眼。
“太子殿下,您不用看了,岑小姐已经走了。”侍从孔穹握着佩剑,面无表情地说。
褚乾元直起腰来,长吁一口气,拍着孔穹的肩膀:“总算是走了,这个岑小姐话太多了,本太子总要回答她那些无聊的问题,着实烦闷。”
孔穹道:“殿下,皇后娘娘让您多和季家小姐亲近,您若这样,恐怕娘娘要不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