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人情世故,季岑岑乃是面面俱到。她不但给同住的五人备了礼物,瞧那吴燕环未带侍婢,又主动分了一人去伺候她。
晚上钻被窝的时候,顾思懿悄悄和秦不晚咬耳朵说,这季岑岑是曹皇后的表侄女,秦不晚这才知道,原来季岑岑的母亲是曹皇后的胞妹。
这就难怪连肃瑟的玉姑姑也对季岑岑礼遇有加,原来是关系户口。
于是秦不晚转念想想,像季岑岑这般出身与行事做派,怕是要当皇后的苗子,再借着她表姑母的关系,恐怕是这回内定的太子妃人选了。
好在褚长安不是太子,要不她进宫来可不就是白忙活一场。
秦不晚闭着眼想着想着,一囫囵就睡到了天亮,怀琇和谷果伺候着她梳洗,她匆匆地用了早膳便和其他人一同在正殿学规矩。
第一日授课的正是玉姑姑,她今日着一身深红色的交领长裙,发上簪着浅碧色的翡翠单簪,端的是一派矜重礼贵。
她手拿戒尺,行走在各姑娘主子之间,音色缓缓。
“宫规之礼,在与贵与齐。为上位者,行要缓而稳,坐要端而规,见不同人需行不同的礼。”
“见位高者,行叩拜大礼;见平位者,行半礼;受礼时,以微颔首回之为佳。”
玉姑姑说着,便让她们跪于蒲团之上,循循道:“今日先习叩拜大礼,双手交叠与额前缓缓将身体压下,背脊要直,头不可晃。身躯向下直至手心贴地,叩首——”
一众姑娘主子们照做,起初还是认认真真的,可玉姑姑极是严苛,让她们一遍遍地练习重复,如此十几遍下来众人不免腰酸背痛。
但凡有那懈怠的,玉姑姑的戒尺便会啪地抽打在她的背脊上,震得脊梁一阵发麻。
一上午下来,秦不晚和秦霜儿都挨了一次抽,顾思懿最是倒霉足足挨了五次,唯有季岑岑行规礼端,从头至尾也没有出过一丝差错。
快近晌午,玉姑姑才让她们下课歇息去。顾思懿哎哟哎哟地揉着背,皱着一张苦瓜脸抱怨:“这是什么折磨人的学课,照这么几日下去,我这把腰非断了不可!”
宋婉儿抿嘴笑她:“思懿妹妹这般娇贵,将来定是当主子娘娘的,如此只等着人来拜你,就不用弯腰了。”
顾思懿便嗔她一眼:“我哪是什么主子娘娘的料,听我娘说,后头要学的更多呢,什么纳礼吉务,统核算账的,想想我便脑袋疼。”
秦不晚摇头笑笑,搓了搓发酸的后腰脖子。她兀地瞧见启祥宫正殿外头的大槐树下,正有人朝她挥手,揉了揉定睛看去,竟然是一袭明黄衣衫的褚乾元。
只见褚乾元一面朝她挥手,一面用口型无声唤着“晚晚”。
秦不晚觉得有些脑壳疼,褚乾元这会儿子来找她做什么。
她本来想装作没有看见,奈何褚乾元十分锲而不舍,见她扭过头,竟又蹬蹬地跑到另一棵树下去招手。秦不晚十分无奈,只好悄悄摸摸地从大门口摸出去,将褚乾元拉到了隐蔽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