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德是看着郑成功把信写好封进去的:“你这封信是要写给谁？”
郑成功似乎也不介意被他看到信的内容，不紧不慢封好了信:“写给四川。”
“张献忠?那可是个老狐狸，他肯跟你一起打满人?”曾德怀疑，这种农民起义军能做到这一步可不容易，他会愿意冒险去打清人的军队?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随便问问，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有多大的志气。”郑成功冷笑:“一群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罢了。”
曾德被他话里毫不掩饰的恶意堵的说不出话来，他想说既然是蝼蚁你还专程给人家写信干什么!
知道这话说出来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他果断转移了话题:“你让人家把回信传回南京干什么？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赶不上收那封信的。”
郑成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自己收那封信了？”
曾德挑眉:“不是你自己，那是谁，难不成你在南京还有相好的，不对，那相好的也不一定靠得住啊，说不定已经跟别人好上了呢。那还能有谁呢，难道是皇帝身边的人?对对对，你本来就是锦衣卫，认识皇帝身边的人在正常不过了，对不对？”
郑成功淡定地砍了他一眼:“你想不想长命百岁?”
曾德眼睛一亮:“当然想，难道你有办法?你连这都知道，你可太厉害了。”
郑成功颔首:“我是不知道什么办法，但是宫里的老太监都能活得很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曾德一脸迷茫，“难道是…?”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捂住自己的下面:“断子绝孙的事我可不干，我还没娶老婆呢。”
“倒是用不着断子绝孙，他们能活的久的原因其实也特别简单。”郑成功勾勾手指，看曾德果真把耳朵凑过来，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他们很清楚哪些话能说哪些话该说，还有哪些话心里想想可以绝对不能说。”
曾德捂着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一跳几丈远:“不想说就不想说，好端端的吓人干什么，我又不是吓大的。”
郑成功不理他，他自己闲了一会儿，耳朵不响了就忘了刚才的教训又凑上去跟人家搭话:“你家肯定很有钱吧，不但有钱还很有势力。”
郑成功头都没抬:“为什么这么说?”
曾德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实在是让人看了就想揍他:“我听说锦衣卫要求很严格的，不管是家世人品，还是样貌身材要求都很高，就连年纪都有严格的限制的。”
他边说边绕着郑成功走了几圈:“你这个样貌身材嘛，没破相的时候应该还凑合，年纪应该也不大吧。”
郑成功从小锦衣玉食无数人小心伺候着，自然是保养的非常好，如果他不说旁人确实很难猜出他的真实年纪。
“至于你的身手，咱们都新制度明，就你以前那几招花拳绣腿对付街上个把流氓乞丐还勉强算得上数，真要是跟那练家子对上完全没戏。”
这话倒是不假，郑成功也不得不承认出来了什么都要考自己的时候他才发现以前学的那些花架子根本就是中看不知用，他现在的拳脚功夫都是这两年跟真正的郑成功学来的。
曾德看他没急也没恼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剩下你的人品性格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能说真是难以想象有人能使唤得了你这为大爷。所以你看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家世了，你家一定是有权有势，就想让你在锦衣卫磨炼几年，然后名正言顺地继承家业对不对？”
郑成功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从某些方面来讲，你说的也没错。”最起码说有权有势继承家业之类是没错的。
曾德受到了鼓励说得更开心了:“太好了，你连皇帝迁都要跑到哪去都知道，现在一定也是很有权势的。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认识一个很有权势的大官。”
“你要认识大官做什么？”
“我要娶一个最漂亮的娘子，但是我又没什么钱，非得要一个有权势的人给我好好引荐一下不可，你可千万不要推脱啊，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郑成功白了他一眼:“看你这点出息，真不知道你这样的是怎么跟郑大哥走到一路的，怎么看你也不像个有大抱负的人。”
“还真是让你说对了，我从来不是个什么胸怀天下的大丈夫，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天下要亡了，我们这样的人算个屁呀。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娶一个顶漂亮的娘子带回去给我娘看看，然后平平安安什么都不知道的活完这一辈子。”
他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没出息?施琅他们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这么看不上我吧。”
“这有什么，人各有志罢了。”
“是啊你也说了人各有志，当初我会跟老大他们走到一起也是个巧合罢了，准确来说是我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像个可怜的尾巴一样跟着他们，所以他们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我从来不是因为他们的大义才加入的。”
郑成功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表面上说得轻松，心底多少是觉得委屈的吧，当个平凡人有什么错?没有错，可是错就错在这是一个乱世，就连想当个普通人都要被人嘲笑。
“是挺没出息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起来:“不过你知道吗？曾经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像你这样想好好过日子的普通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要不愁吃穿，我真的很努力了…对不起。”
曾德慌了，他连连摆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错，你就是个锦衣卫，你爹再有权势也不是天王老子，你们也是替人干活的。”
郑成功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有错的是那些不肯过安生日子的人是那些野心勃勃妄图颠覆天下的蝼蚁们，我不会饶了他们，一个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