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开车带着李永秋和陈利明在去往检察院的路上。高梁突然想起个事儿,略有些宿命论地感慨:“唉,咱们之前一直猜测杀害聂荣花的凶手是个反侦查能力很强的人。结果金海的反侦查能力不是针对咱们的,是被自己老妈逼出来的。”
“对啊,是我们‘自作多情’了。”陈利明也觉得命运无常,“现在他妈也死了,他也进去了,还不知道老婆会不会跑掉。真是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最近咱们手头这几个案子,真的是错综复杂。”李永秋总结发言。
到了检察院,欧阳柏嘉头疼地看着高梁和陈利明两个人,“你们怎么又来了?”
陈利明笑嘻嘻地说:“不光我们来了,还给你带了一个新鲜的小美男。”说着,他把李永秋拉到前面,“永秋,过来见过你欧阳姐姐!”
李永秋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是乖巧可爱的,“欧阳检察官,您好!我是李永秋。”
欧阳柏嘉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小男孩。这就是高梁赞不绝口的小机灵鬼,看起来乖巧又可爱,完全不像是个大魔头。
高梁伸手在欧阳柏嘉眼前晃晃,“嘿!嘿!看美男看愣神了?”
欧阳柏嘉心想,果然还是高梁最讨厌!
几个人嬉笑一会儿,还是得干点儿正事。
陈利明和李永秋分别将两起案件的案情全面介绍给欧阳柏嘉,听得她是目瞪口呆。“你们站前刑警大队这是怎么了?就没有个简简单单,令人轻松愉快的刑事案件吗?”
“可能是撞邪了吧?”高梁不走心地吐槽。
“封建迷信!”欧阳柏嘉翻了个白眼。
离开检察院,高梁告诉那哥俩儿:“我姥姥还在医院呢,咱们一下子忙了一个多月,我都没去看。今天下午她老人家出院,我去接她。一会儿我溜了。老李或者王队问起来,你们帮我糊弄一下子!”
“行啊,走吧!走吧!”陈利明当然没有意见,“咱姥姥什么情况?有啥需要帮忙的跟我说呀!”
“那必须的,我还能跟你客气了?!”高梁在市医院附近下了车。
陈利明和李永秋也没多做停留,直接把车开回了局里。
高梁到了医院,看见自己的老妈和三姨都在。
梁英华女士看见高梁,冷笑一声:“哟,我家大忙人,你怎么有空来了?你还认识我是谁不?我是你妈!”
高梁被他妈怼得只陪笑脸,“我哪敢不知道您老人家是谁啊?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少废话,你怎么跑来了?”梁英华脸色略有缓和。
“我翘班了!”高梁毫不惭愧地说,“姥姥下午不是要出院吗?我过来帮她收拾一下,一会咱们一起走。晚上我在姥姥家陪姥姥,你们都回去歇着吧,都折腾一个多月了!”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三姨梁爱华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外甥。
晚上高梁给姥姥擦了脸、洗了脚,伺候老人家躺下睡觉。之后,他自己也到客厅里铺上了被子,准备睡觉。
没过一会儿,高梁就陷入梦乡。连续奋战一个多月,实在让他体力有些不支,即使在沙发上蜷着腿也睡得无比香甜。
天蒙蒙亮的时候,高梁的手机振动响了,“嗡嗡”半天也没有吵醒他;倒是姥姥的咳嗽声,让他一下子蹦了起来。这时候他发现手机上已经有六个未接来电了,屋里的姥姥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
没有办法,高梁只能先顾着姥姥。
在给姥姥喂过水,又伺候她安稳地睡下之后,高梁才给回拨手机上的电话。
“喂!利明,我是梁子,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梁子,快到光华路建设卫生院这里!”电话那头陈利明的声音有点儿着急。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高梁一边穿衣服,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费劲地说。
“出现场!这里发现一具女尸!”陈利明简言意骇。
“什么?!”高梁惊呼,又赶紧捂住嘴,生怕把姥姥吵醒。“你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让我妈过来替我照顾一下我姥姥。你给老李打电话了吗?”
“打了,老李正往这边赶呢!一中队和技术中队的人都已经到了!”陈利明答道。
“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的高梁立刻又给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吵醒了爸爸妈妈。
虽然梁英华有点生气,但是一听高梁单位有案件发生,也不跟儿子计较了,赶紧起床,穿上衣服,和高凌云赶到姥姥家。
好在营口市区不大,俩人打车过来也就五分钟的事儿。
高梁等到自己父母刚到门口,赶紧窜了出去,打个车就奔向了光华路。
到了现场时间还早,凌晨五点多钟,还没有引起围观和聚集。可是这时间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尸体怎么会在凌晨被发现的?
案发现场是在光华路建设卫生院后边的老旧小区里。西数第一栋楼二单位三楼西侧那家。单元口是派出所的民警正在戒严。
高梁出示了证件以后,进入现场。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陈利明,“利明,怎么回事?”
陈利明回头看见高梁,一把将他拉过去,“甭提了!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你这是怎么了?男愁唱女愁浪,你咋还唱上了?”高梁有些嫌弃。
陈利明被高梁的吐槽逗笑了,“啥时候了,你还有空说冷笑话?”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儿吧?为啥凌晨现场才被发现?”高梁觉得有些蹊跷。
“死者是这户的女主人,叫陈曼曼,今年三十八岁,离异独居。”说着,陈利明把高梁引到客厅,“发现死者的,就是这个人。”
高梁看了看这个人,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手上还带着手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利明似笑非笑地冲着这人努努嘴,“喏,这个人,是小偷。你让他自己讲。”
高梁伸手推了推低着头不说话的人,“咋回事儿?”
那个人没敢抬头,低着头嘟囔:“我是看见这家窗户是开着的,就爬进来想偷东西。一进屋,我就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屋里也没别人,我就想……可是刚走过去,我就发现这个女人的舌头都已经伸到了脖子上……吓死我了!呜呜呜……”
“这咋还哭上了?”高梁也挺嫌弃地说。
“这家伙吓得连滚带爬往外跑,‘嗷嗷’地一路惨叫着跑进建设派出所报案了。”陈利明替他补充。
高梁看着那人乐了,“还行,良心未泯,看见死人还知道报案。没有一走了之!”
那人抬了抬头,看见高梁,突然眼冒亮光,“高大队!您还认识我吗?”
高梁仔细看了看他,“哎呦!这不是丁满吗?咱又见面了!”
这丁满和高梁也算有渊源。
刚上班那年的一个周末,高梁在家闲着没事做,上街溜达闲逛,逮着一个扒手就是丁满。
这个丁满算是小偷小摸惯犯了,之后又和高梁打过几次交道。高梁抓过他,他也给高梁提供过线索。俩人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熟人”。
丁满这次难得想干一次大的,入室盗窃,结果还赶上这么一档子事。
高梁调侃他:“丁满,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讲究,看见死人没跑,还知道报案,为啥呀?”
“这屋里都是我踩的脚印,你们要万一以为我杀人了,我上哪说的清楚啊?”丁满有点儿委屈,不就想偷点儿东西吗?咋这么倒霉?“所以啊,我就赶紧报案了嘛!盗窃又没偷到东西,我最多关几个月;如果你们以为我杀人了,我可能脑袋就没了!”
高梁和陈利明知道场合有点不对,但是真的很想笑。
高梁拍了拍丁满的肩:“你小子还挺拎得清啊!但是你出现在现场,我们也是要先怀疑你的。”
丁满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肯定要怀疑我。但是我真的刚来,因为刚才我还在烧烤店吃烧烤呢,有人作证!我肯定没有杀人的时间!”
这时候,崔立伟走了过来,“也不一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比较长,可能你在吃烧烤之前来把她杀掉!”
丁满都快跪下了,“这位警察大哥,别再耍我了,我真没杀人!”
崔立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但是脸上却面无表情。他那苍白的脸在这晨光和日光灯的交映下,显得有些吓人。
丁满心里越发害怕。他一直以为高梁这种警察已经是最可怕的,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就是这种阴阳怪气的!
崔立伟没有再理他,而是把高梁和陈利明叫到死者所在的卧室去。
死者的身材是非常苗条匀称,脸上盖着毛巾,仰卧在床上,头在床边自然垂下。从毛巾的边缘可以看到死者的眼睛和舌头已经全部突出。
崔立伟用手虚指了一下死者的头部,“这条毛巾不是我们盖的,是凶手盖的。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死者的脖颈勒沟环绕,深浅均匀;在颈后打结,此处有明显的出血点;皮肤上略有擦伤,应该是较为粗糙的凶器,比如麻绳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