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武对于他以后的制式步枪口径的选择，心中已有了定见，他要选用6.5mm口径，毕竟小口径是以后发展的趋势。
而且，对于6.5mm口径步枪穿透力强的特点，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可在他心中，这并不是一个问题，他早已有了解决办法。
可是，为了避免自己过于“匪夷所思”的言论，再次引起专家们的震惊，宋哲武现在更愿意先听听别人的建议。
箫国栋介绍说：“文戈，这是步枪厂厂长周维丰，在阎锡山时期就是步枪厂的技术权威。”
虽然周维丰以前也经常见到阎锡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是在宋哲武这个现在传奇色彩很浓的新上司面前，周维丰还是显得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见周维丰有些紧张，宋哲武笑着说：“很好！我代表第四路军，再次表示欢迎周厂长和各位原太原兵工厂的专家们，加入第四路军，你们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可以和周所长、萧参谋长讲，就是找我宋哲武也可以，我们一定尽全力解决。只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自从你们加入第四路军那一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要有顾虑，有什么好建议尽管说。”
宋哲武和蔼可亲的言谈，让心里踏实了不少，周维丰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路说：“现在太原兵工……”
“哦！是我们北方机械装备公司，现在生产的枪械主要是仿日式，口径基本都是6.5mm。因此，包括弹药生产线在内的设备也都是就此配备的，因此，我认为我们步枪选用的口径还是应该选择6.5mm口径。”
“至于说穿6.5mm子弹透力过强的问题，不外乎两种解决办法：一是增大步枪来复线的缠距。只是这样是以牺牲准确性为代价的；而是在子弹上做文章……”
孙思华有些不解地问：“周厂长，我认为牺牲准确性这个办法不足取，在子弹上还有办法？有办法你为什么不早说？”
周维丰脸色有些发红，感觉自己有些失言，可以竟说出来了，不可能再收回，看看周围几个原太原兵工厂的人，窘迫地张张嘴，最后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其他几个原太原兵工厂的人，也都表情怪异地把目光挪开。
箫国栋很不解地看看众人，问周维丰：“周厂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维丰有些懊悔刚才多嘴，不过事已至此，他不说出原因是肯定不行的了。
“参谋长，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这件事有些不好说出口。”
见宋哲武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周维丰暗自咬咬牙，把心一横说：“司令、参谋长，是这样，不仅是国外的弹药，就是国内汉阳、金陵、沈阳等兵工厂生产的子弹弹头，都是采用铜镍合金。”
“可是我们山西缺铜，而且铜矿绝大部分还都集中在中条山区的垣曲、闻喜、绛县、夏县、和运城等地。因为都在山区，开采很困难。为了省钱，我们用的都是土炉炼制的土铜，是不含镍的铜料。去年我们仿造英国7.7mm空尖弹原理，造出的6.5mm尖弹，目的就是节省铜材。”
周维丰既然开始说起来，心情也就逐渐稳定下来，话也越说越流畅。
“英国7.7mm空尖弹，弹心内部为前铝后铅，也有一些子弹为了降低成本而改用纸浆填充在弹头前部,由于弹心两种材料的比重不同，造成击中人体后极易翻滚。”
“我们仿造生产的6.5mm尖弹也采用了这种工艺，只是把纸浆改为了……山西草纸。”
说到这里，宋哲武注意到，周维丰和原山西兵工厂的这些人，脸色都变得很窘迫。
“百公常说，‘张作霖有钱，10元当一元花；段祺瑞没钱，一元当二元花；蒙比老段还穷，就得把一块钱当十块钱花’。采用空尖弹的目的，当初仅仅是为了省钱罢了。”
“那曾想，土炉里炼的这种铜，因为没有经过精炼，含有大量的杂质,这样的弹头击中人体后，由于空尖子弹的翻滚作用，弹头被甲几乎是一瞬间就会破碎,而弹头前部充填的草纸，也就会随着弹头的破碎而散布到伤口。中原大战期间，因为草纸上所带的大量的细菌等物而造成伤口恶化的有很多人……”
震惊，绝对的震惊！不仅是宋哲武和箫国栋，就是周立群和孙思华，以及在场的许多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中原大战毕竟是中国人在打中国人，任何一方受伤都是中国人在流血，更何况以这种卑劣手段造成对方死亡。
在人体内会爆裂，还要使伤者严重感染的歹毒子弹，出自他们太原兵工厂，这自然要让原太原兵工厂的人三缄其口，说起来也要惭愧脸红。
“达姆弹！仅就效果而言，这就是货真价实的达姆弹！”
宋哲武不仅在心里暗自惊呼。他前世倒是听说过这件事，他原本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阴险的阎老西，生产的这种子弹，甚至比国际法明确禁止使用的达姆弹还要邪恶！他生产的这种子弹，简直就是生化达姆弹！”
达姆弹出现于1897年，由英国在印度达姆兵工厂的军方总监克莱上尉设计。弹头尖端没有包覆而是露出铅心，子弹射入人体后铅心扩张或破裂，因而扩大了创伤面，造成对人员的严重伤害。
如果在100米距离上遭到达姆弹的直接命中：伤口在头部-100%的人会死亡；在四肢-20%死亡，剩下的全部截肢；在左胸（心脏附近）-100%死亡；右胸-70%死亡；腹部-70%死亡。
因为达姆弹致死效果惊人，有违人道，因此达姆弹现已被《海牙公约》明文禁止使用!
阎锡山生产的这种子弹，如果拿到国际上，百分之百是会被列入达姆弹一类的，因为他的致死率不会比达姆弹小，甚至还会更严重。中原大战之所以死亡人数达几十万，和这种子弹恐怕有很大关系。
而且，宋哲武甚至在心里暗想，“平型关大捷后，119师师长linb被晋绥军士兵开枪打伤，那颗子弹恐怕就是这种脏弹，要不他怎么会就此身体每况愈下，后来甚至达到怕水怕光的地步。
虽然这种子弹很歹毒，用在中国人身上，实在是有伤天和，可是，如果这种子弹用在外国人身上，宋哲武倒并不介意。尤其是用在小鬼子身上，那就更好不过了。
不过，眼前的这些人，显然都知道这种子弹近似于达姆弹的效果，周维丰等原太原兵工厂的人不愿说，也就是这个原因。
宋哲武即使想要使用这种子弹，周立群、孙思华等人心里也会不舒服，更何况这个消息如果流传出去，对自己声誉上影响会很大。自己是绝不能用的。
宋哲武拍拍周维丰的肩，安慰众人说：“生产这种子弹的确很不应该，因为打的都是中国人。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造不造这种子弹，只有阎锡山说的算。”
其实，宋哲武很清楚，《海牙国际》之所以仅仅禁止使用达姆弹，那是因为，这个时候人们对创伤弹道学研究的还不够深入。
其实，任何能在短时间内释放巨大能量的弹头，均可以造成与达姆弹类似的效果，即便是普通全被甲弹头也能如此。
最常见的一种情况就是跳弹，即正常稳定飞行的弹头以某种角度碰撞到较硬物体表面后，发生了反弹，改变了弹头飞行的轨迹和稳定性。如果这种弹头又击中人体，由于弹头碰撞后已经发生变形，变得很不稳定，一般会以侧面撞击目标，进而弹头发生解体和破碎，几乎与达姆弹的杀伤效果无异。
即使是日军使用的6.5×50毫米有坂步枪弹，在特定条件下，也能达到这种效果。
因为三八步枪使用的尖弹弹头较长，为使其质心保持在靠后一些的位置上，弹头被甲前面的弧形部分被做得很厚，而圆柱部分较薄。虽然38式步枪来复线缠距小，弹头转速高，相对比较稳定，但弹头出枪口后章动效果比较明显，近距离内击中有生目标时极易失稳翻滚，使弹头发生严重变形或断裂，杀伤力和达姆弹类似。
但它的章动消失后，进入稳定飞行阶段，弹头就不易翻滚，造成的伤道比较平直，杀伤效果也明显降低。
二战后期，由于物资短缺，日本生产的有坂步枪弹被甲质量明显下降，瑕疵较多，但击中人体后变得更容易破裂和翻滚，杀伤力反则比以前的产品有所增加。
这也和阎锡山生产的这种子弹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日本人并没有在子弹里面加“药”，而阎锡山后期制造的子弹，据说不是填充的草纸，而是马粪。仅在这方面来说，日本人显然还没有阎锡山阴险。
对于利用这种弹头失稳原理杀伤敌人的手段方法，前世网上流传的很多，不过有许多方法对弹头制造工艺要求都较高，以宋哲武现在的兵工制造水平很难达到。
不过，宋哲武也不屑于使用阎锡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