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良诚是凌晨时到达郑州的,他一到郑州,庞炳勋匆匆和孙良诚见了一面,就以急于去巩县布防和为孙良诚的部队腾出军营休息为由,连夜率领他的暂编十四师西撤巩县。
对于庞炳勋的做法,孙良诚不仅没有多想,反倒很感激庞炳勋,只是冯玉祥给他西撤的命令也很急,他也不愿意在郑州多做停留,安排一个旅在郑州等候后面的军需列车,其他部队在庞炳勋走后,也陆续西撤潼关。
孙良诚是凌晨4时从郑州出发的,因为军需列车一到,就要马上撤离郑州,留下的那个旅并没有进驻原庞炳勋部留下的军营,只是在车站就地休息,埋锅做饭,准备早餐。这里毕竟驻扎着第四路军的部队,旅长赵凤武派出一个骑兵侦察排向东侦查接应军需列车。
由于很快就要撤离郑州,这个旅甚至都没有接防郑州防务,只是在车站四周布置了警戒阵地。
早上5点半多,派出去向东接应侦查的那个骑兵排长带着两个带着伤的骑兵跑了回来,报告说他们在张胡桥遇到第四路军的伏击,第四路军已经在哪里设置了阻击阵地。
赵凤武知道军需列车和押运的那个加强营是完了,既然第四路军袭击了他的骑兵排,那就是说,第四路军已经向他们开战了,第四路军在郑州附近有六七万人,这他是知道的,以他这个旅要去救援军需列车那是不可能成功的,弄不好连他这个旅也要搭进去。而且,既然第四路军已经动手了,他再在郑州待下去可就危险了。当下不敢怠慢,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一面命令全旅立刻上车西撤,一面给孙良诚发电报告情况。
虽然赵凤武没有任何耽搁,可还是晚了,他的列车刚一出站,宋哲武的警卫旅的部队就冲进了郑州,随即展开布防。
凌晨时,当宋哲武得知庞炳勋和孙良诚的部队都连夜撤离郑州,就知道,他的计划过于保守了,他在柳林留守的部队有第二团、警卫旅和一师炮兵团、辎重团。
他之所以留下这么多部队,是怕孙良诚在得知他的军需列车被袭后,会恼羞成怒攻击柳林镇,可现在孙良诚的部队根本就没有在郑州停留,只留下了一个旅在郑州,看来是在等军需列车到达后,在一起西撤。
这样他留在柳林的部队就太多了,而要打西北军伏击的张亚飞却只带了缺了两个营的一团。
宋哲武立刻改变命令,命令二团和炮兵团马上连夜赶到须水加强伏击部队力量,命令孙立的三团解决西北军军需列车的押运部队后立即赶往须水,配合张亚飞围歼西北军赵凤武旅。派警卫旅严密监视郑州车站内的西北军动向,但不要攻击他们,只要他们离开车站就尽快占领郑州,防止他们见被堵住去路再撤回郑州,宋哲武可不愿意在郑州市内和西北军作战。第四路军火力强大,在野外才能最好地发挥他们的火力优势。
张亚飞在须水以东设置的伏击阵地,离郑州只有十五华里,现代由于郑州市区大幅扩张,这里就是郑州的市郊。
张亚飞怕赵凤武发现情况不对,缩在郑州不出来,事先没有并拆毁铁路,也没有设置路障,直到列车距离他的阵地两里多时,才命令炸毁了阵地前的一段铁轨。
爆炸声让赵凤武旅的军列紧急刹车,停了下来,赵凤武忙派出一个连前出查看情况。
当那个连小心翼翼地接近爆炸点时,迎面一阵密集的弹雨立刻打倒了几十人,其他的人立刻撤了回来,撤回的路上又被几十发迫击炮弹炸死炸伤二十多人。
赵凤武知道这是第四路军不肯放过自己这个旅了,立刻命令部队下车展开,他要组织部队尽快冲过去,否则,第四路军的大部队一围上来,他这四千来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两华里的距离完全在迫击炮的射程之内,他的部队刚一下车,就立刻遭到对面飞来的大量迫击炮弹的轰击,下车的部队立刻就乱了套,四散躲避炮弹轰炸,没下车的部队都犹豫着不敢下车,气得赵凤武大骂,强令部队下车。
赵凤武匆忙的观察了一下对方的阵地,第四路军的阵地以铁路两侧的几个稍高的土包和台地作支撑,呈半圆型在他们三面设置了战壕阵地,他的部队现在几乎被包围了,现在如果是退回郑州,他的一个旅想要守住郑州待援,几乎是不可能的,眼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冒死冲过去,孙良诚知道军需列车遇袭,一定已经回头接应他了。
赵凤武立刻指挥他的一团作为全旅前锋,进攻前方第四路军的阵地,务求一举冲破对方的阵地,为全旅打开通道,三团殿后,他率旅部随二团在中间,准备在一团突破第四路军的阵地后立即跟进。
几个团长费了好大劲才好不容易地把部队组织起来,赵凤武的一团在炮火中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冲锋队形,只是简单地以营为单位,分三波展开进攻。
因为两侧都有第四路军的伏击阵地,赵凤武的部队不敢过于展开,队形比较密集,在数十门迫击炮的轰击下,不断出现巨大伤亡,几乎每一发炮弹都会死伤十来人。
赵凤武旅仅有的几门迫击炮为了掩护进攻部队,刚刚发射了两三发,立刻就被呼啸着飞来的几十发迫击炮弹所覆盖,炮弹的爆炸又引爆阵地旁的炮弹箱,在腾起的巨大浓密的烟尘散去后,西北军的迫击炮阵地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几门迫击炮都被炸成了四散一地的零件。
在西北军的部队距离第四路军阻击阵地一百米外,第四路军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和各种武器就开始猛烈地射击起来,密集的弹雨让西北军冲锋的队伍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在密集的火力射击下,西北军第一波冲锋的队伍越来越稀疏,在冲到距离第四路军的阵地六十多米时就再也冲不动了,纷纷趴到地上和阵地上的第四路军的部队对射起来。
阵地上的火力由于即要压制趴在地上的西北军,又要阻击西北军第二波进攻的队伍,火力明显分散减弱,西北军第二波很快就越过第一波的队伍又向前冲了一段,在从新又变得密集起来的射击中,也无力再向前冲锋,不过在随后跟上来的另一个营的支援下,残存的人又重新鼓起勇气呐喊着冲向阵地。
眼看西北军就要冲上阵地,这时,阵地上突然飞出了成群的手榴弹,随后阵地上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杀声,跃出成群的草绿色身影,挺着雪亮的刺刀,扑向被手榴弹炸的又稀疏了许多的西北军,双方立刻凶狠地冲撞在一起,刺刀碰撞声、枪托击打头骨的瘆人的骨头碎裂声响成一片。
冲锋的西北军这个一团,一路上在炮弹和各种武器的打击下,死伤三四百人,一千来人只剩下六百来人。而防守正面阵地的第四路军是张亚飞的一团两个营八个战斗连的两千八百多人,西北军虽然凶悍,可是在人数上相差悬殊,第四路军不仅拼杀技术娴熟,就是在凶猛的气势上也不输于西北军。很快,西北军冲锋部队就被打退。
看着撤回来的仅剩二百多名一团的官兵,二团长红着眼睛,伸手抄起一支步枪,大喊道:“旅长,让我的团再冲一次,我就不信杀不出去!”
赵凤武收回吃惊的目光,看看二团长,又再次看了看从他的眼前一直延伸到几百米外第四路军阵地前这一路上四处倒毙的西北军官兵的尸体,还有周围不间断的炮击,摇摇头说:“投降吧!我们冲不出去了,不要再叫弟兄们白送性命了。”
孙良诚回援的部队中午才赶到须水,在张亚飞示威般地用他那四十八门75mm山炮,对着西北军前面数百米远的空地上进行了三发急速射后,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孙良诚无奈地下令撤军。须水以东已经没有任何枪炮声传来,说明他的赵凤武旅已经不存在了。而且眼前这几十门山炮的射击也说明第四路军的主力就在他的前面,他这两万来人,绝对不是对方六七万人的对手。他也彻底明白庞炳勋为什么连夜西撤巩县的原因了,心里不由暗骂“这个庞瘸子真他妈不是东西。”
不过孙良诚也暗自庆幸,“多亏自己的主力没有在郑州停留过久,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宋哲武已经把他的指挥部搬到了郑州市内,就设在庞炳勋原来的师部里。
由于郑州以东已经没有西北军的部队,宋哲武又重新调整了部属:一团驻扎花园口,负责黄河铁桥的安全;二团和炮兵团驻扎在须水,对洛阳、巩县方面进行进警戒;去黄河以北接运阎锡山给的粮食辎重的骑兵旅已经回来,改驻柳林、杓袁村等地;一师三团和警卫旅、辎重团驻扎在郑州市内。
同时,集中所有市政府里西北军的官员,让他们交出武器,自愿选择去留,愿意回西北军的,马上驱逐出郑州,愿意继续留在郑州的,要求继续维持市政运转,只是他们不得从事危害第四路军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