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往东而去的官道上,奔驰着四辆马车。每辆马车同时有八匹健马拉着车辕,在前往苏州的官道上疾驰,四两马车之上的驾车之人一看之下,便知个个都是武林好手,只见这四个车夫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舞马鞭,叱喝之中,那八匹健马都服服帖帖,极为稳健的向前疾驰。
这四辆马车上所乘坐之人正是那慕容复等人,浙江城外与乾坤教分教一战,虽然完胜,对方全军覆灭,甚至连那条“清露狮子犬”最后也是被段延庆一杖挑死。
但是慕容复等经此一役,更加感觉到了乾坤教的可怕。区区一个乾坤分教中的分堂,实力已然如此,那么总教的实力究竟有多大,委实令人无法想象。
方才浙江城外一战,若不是慕容复尽力牵制住鲍大楚众人,而又靠段延庆偷袭得手,最后更是靠慕容追忆超人想象的能力发挥的话,取得关键性的作用之下,最后鹿死谁手,实属难料。
故此众人不敢怠慢,在料理完鲍大楚等人的后事以后,立即将所有健马改装成四辆马车,用来装载鸠摩智等人,由慕容复和邓百川等三位兄弟分别驾驭,急朝那姑苏方向行去。
众人小心翼翼,全力赶路之下,不数日已经来到苏州城内。因慕容复已是十年未回故居,原本的根基恐怕早已不在。故此众人当即找了一家客栈落脚,然后由邓百川等三人外出购置船只等物。
不多时,邓百川等人纷纷回来,告知慕容复等人船只等应用物资均已操办购置。
可以即刻前往燕子坞慕容山庄,鸠摩智、段延庆众人最近半年以来,辗转千里,不断奔波,舟车劳累尚自不说,那接连数场苦战,尤其是最后那场杭州城外一战,更是让他们感到身心疲惫,急需休整一番。
此时终于听到离目的地已近在咫尺,不禁个个都极为欣喜。尤其是那慕容复,离别家乡整整十年,这十年内遭遇种种变故,更是害的爱人阿碧惨死,今日回到自己的家里,此时内心更是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众人归心似箭,哪里还愿再做停留。纷纷起身,跟随邓百川等人来到了城西的一条河边。那风泼恶早在那里等候,见得众人到来,将众人引到岸边的一处芦苇深处,那里停靠着六七艘中、小不一的船只,停靠在河中,均为邓百川兄弟数人方才外出购置而来。
众人将马匹辎重等物资纷纷拉到船上,然后分别上船,待得众人坐定,邓百川等三位兄弟以及各自的妻室每人驾着一艘小船,向那芦苇深处缓缓划去。
那些小船在芦苇深处缓缓行驶,拐得几个弯道之后,立时来到一泊大湖之内,段延庆首次来到此处,虽然以前从书籍之中了解到此处乃是太湖,浩渺无垠,碧波万里。
但此时身临其近,只觉那太湖景色远比书本上所描述的更为迷人,此时正当正午时分,那日光照射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之上,更是碧波粼粼,满目生辉。
段延庆乃大理前朝太子,其修养本是极高,只是后来为了报仇复国而将自己弄成四大恶人之首,此时他早已和段誉和好,故此心情一直极好,若不是顾忌到生怕伤了慕容复的心,他此时恐怕都要吟诗作赋了。故此一路之上,他东看西望,频频点头,心情极佳。
众人之中,唯有慕容复心情极为黯淡,此时此景,他睹景思人,更是想起过往种种,尤其是想起当年阿碧少女之时的种种柔情,更是让他不胜伤感。
船只在那湖中缓缓行驶,不一会来到了一处小港。那小港的河面之上,极目看去生满了荷叶,若不是邓百川等人熟知此地,任由那段延庆等外人来看,哪里看的出这满是荷叶湖泊之内,居然有一条河道可容船只通行。
这条河道曲曲折折,纵横交错,犹如棋盘一般,变幻多端。河道周边更满是荷叶、红菱、茭白和芦苇丛生。小船在这碧波之上缓缓荡漾,周边景色又别有一番风味。
看的那段延庆忍不住赞叹道:“江南水乡之地,真是景色迷人啊!慕容山庄隐于这太湖之中,又有这些天然的荷花、芦苇、茭白等阵势迷踪,外间凡夫俗子又如何知晓有高士隐于此间。
慕容公子,令祖上各位英雄可真是高人哪!当年这些英雄开辟出这个天地,可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慕容复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顾望着那芦苇深处,好似极为期待能够尽快入内一样。鸠摩智早年挟段誉来过此地,知道那芦苇深处便是那阿碧当年的栖身之所“琴韵小筑“,慕容复此刻怀念亡妻,哪里还有心思答话。
鸠摩智向那段延庆丢了个眼神,让他莫要多语,段延庆何等聪明,知道此时多语无义,故此一笑之下不再多说。
这小船在湖中绕来绕去,东转一弯,西调一头,整整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好不容易看到前处遥遥有一处飞檐挑出,那飞檐之下,杨柳依依,墙白瓦绿倒映在碧波之上,别有一般丰韵。
众人尚未答话,只见那慕容复蓦然站起身来,远远看着那栋建筑,嘴唇颤动之间,两行眼泪已是不自禁地淌下。
慕容复一言不发,将那阿碧的骨灰罐抱在怀里,右手抓住那船掾一扒一板,只听“扒“地一声,那船掾被他当即拗断一块木块,慕容复右手不停接连”叭“”叭“两声,又扳断两块木头,揽在怀中。
旁边段延庆等人不明所以,怔怔地瞧着他发愣,正在思量之间,只见那慕容复奔到船头,身形如一只巨隼一般,直向那对面岸边扑去。
众人全都大吃一惊,想那船只离那河岸少说也有二十余丈的距离,慕容复纵使轻功再高也无法一跃二十余丈飞度过去。
众人正在惊呼之间,只见慕容复不慌不忙,待得飞出五六丈之远,身形已见迟滞,正当脚面即将踏入湖面之际,只见他右手一抛,落下一块木块飘在湖面之上,那木块所落方位,正是落脚之处。
慕容复顺势在上一点,身形借势一纵,刹那间又飘出五六丈远,如此这般,两三个起落之间,慕容复即已飞身来到岸边,闪身之际进入那白墙绿瓦的房内,转瞬不见身影。
段延庆等人哪里料到慕容复会在此时此地露了这么一手漂亮至极的轻功,众人都遥望慕容复的身影,张大着嘴怔怔不语,良久之后众人才仿佛蓦然惊醒,齐齐地喝了一声彩。
不多时,那小船也已摇曳到河岸,鸠摩智、段延庆纷纷下船,来到那小岛之上,只见那小岛之上错落着几间房舍,房间精致小巧,极尽雅致。段延庆抬头看去,只见雅舍匾额之上书写着“琴韵“二字。
段延庆在方才鸠摩智的提点之下,已经知晓这个小岛的主人正是慕容复之妻——阿碧的故居,故此众人知道慕容复已经入内缅怀亡妻,为表尊敬只在屋外等候,不再进入。只是向那慕容追忆递了一个颜色,让其进去。
正在此时,那小舍之内蓦然传来几声琴声,那琴声曲调哀婉,情义绵绵,众人都料知乃是慕容复在内抚琴,故此更加不便进入,只在那舍外等候。
慕容追忆虽然年幼,但见众人鼓励自己入内,知道必有深意,故此毫不迟疑之下,当即走到小舍之内,慕容追忆循着琴声缓缓找寻,待得进入厅堂,只见里面空无一人,慕容追忆循着琴音继续入内,待来到一处后堂的一处小楼附近,那琴。
更见清晰,慕容追忆拾级而上,那琴音顿时哑然而止,慕容追忆来到那楼阁之上,只见屋内是一个极为雅致的女子闺阁,朝南临窗一张书桌,上面放置这文房四宝,靠北放置着一张女子所用香塌,那碧绿色的纱帐拉起,隐隐约约可见内里的浅绿色的被褥。
屋内中央放着一张矮几,几上搁置了一张古朴的焦尾琴,见到自己的父亲正坐在琴前和一群仆人说话,原来阿碧虽是慕容复的婢女,但却在自己的住宿另有仆人、婢女和花匠、厨师等人服侍。
只见慕容复坐在琴前,问那男仆道:“明月,难为你们还一直留在此地,这十年来,可真是难为你了“。
那男仆看摸样大概在四十几岁的摸样,他和慕容复说话的申请非常恭敬,只见他听得父亲的问话,极为恭敬的回声道:“回公子话,明月等不辛苦,我们还在日日盼着公子回来主事呢”。
那男仆顿了一顿道:“不但明月等人都在,那参合庄更有老管家王管家和张管家两位老人家健在,这里一切都有两位老人家主事,一切都还顺遂,只是公子这十年未回,大家可还真是想煞公子了“。说罢,那明月眼睛不禁湿润了起来。
慕容复听了也不禁有点眼眶湿润,他历经十年颠簸,更是迭遭屡番变故,性情已远没有当年那般心高气傲,此时回的家里,见到一切还如原先摸样,家里的那先老仆人不但都还健在,更是都在盼望自己的归来。
他久逢变故之后,见到此时之景,顿感心生温暖,慕容复也不禁眼眶湿润,又惊又喜,他不由大声道:“王管家和张管家他们二位老人家还在吗,他们都应该快有八十来岁了吧,我不在的这十年里可真苦了二老了,也苦了大家了。
说罢,他缓缓地拍拍那男仆的肩头,极为感慨。
待得那男仆情绪稍定,慕容复向着旁边的慕容追忆一招手说道:“忆儿,过来。然后指着慕容追忆向那明月说道:“这是我的儿子,是和阿碧所生,可惜阿碧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她今天如能和我们一起回到此地,一定会很开心的。说罢,慕容复不禁又自黯然神伤。
那明月等众人一听,连忙上前极为激动地拉住慕容追忆的小手道:“哎呀!您是少公子!你是少公子啊!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公子有后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拉住慕容追忆的手左右端详。
慕容追忆自幼受苦,从无一个奴仆服侍,为人又极其随便,毫无大少爷的架子。哪里见过今日这等阵仗,见被众人围住端详,更是将他当做少爷一般的恭敬顺从,心里极感不安。但又不好意思甩开众人,故此只有站在那里,只得任由众人看个够。
好在慕容复不一会又朝那男仆说道:”明月,此地原为阿碧所居,我希望这里永远保持的干干净净地,永远保持着阿碧以前生活起居的摸样,不要做任何改动,不要又任何人惊扰阿碧,我以后要会搬来来此地居住,陪伴碧儿长相厮守,你可明白吗?
那明月极为尴尬地说道:“公子,您可千万不要这么客气,这可折杀奴才了,您放心,我一定把这里弄得干干净净地,永远不做任何改动,永远不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