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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湖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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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华又说了一番话,便让盛无为与段有出门,叫了红瑛与汤黑子进去。

段有与盛无为守于院门口,心潮澎湃。

原来慕容华真名华慕容,是华佗的后代。百余年前华门遇祸,华慕容祖上被司马东祖上救下,一直隐姓埋名,至华慕容父亲时,天下大乱,司马氏朝廷暗中招募死士,六岁的华慕容便与陈华等四人一起,成了年纪最小的一批死士。

死士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四十年前华伯被白芷所劝,娶了蔺青,生了红瑛娘,此事除白芷外,并无人知晓。后来,华伯携继绝环被义父司马东派往后燕,后燕被灭后,又到北魏。

去后燕前,华伯将蔺青母女秘送至长安,托付于蔺青一本家。临别时,他于其女若儿右手虎口合谷穴处灸炙一平安符,取名华若锦。

后来长安遇战乱,蔺青带女儿南下逃命,欲往江陵。快到时,却一病不起,将女儿托付于一红姓人家后,撒手人寰。

后来,华若锦嫁于红家,生下了红瑛。去年在阮家受辱而死。

蔺青逃出长安后,华伯便失了她们母女消息。

继绝环秘密被段有揭破后,拓跋珪父子开始怀疑华伯身份,华伯便离开魏国,到长安,找了一个和他长相相似之人,毁其容,换其衣,吊死于陈华等四兄弟坟前树上。

之后,华伯四处找寻妻女,直到数月前,终发现了蔺青与女儿华若锦的坟墓,并得知有了外孙女,闻风追寻之下,在长安找到了红瑛。

从红瑛口中得知华若锦死因后,他前往江陵,杀了阮家全家。

期间东晋桓玄之乱后,晋安帝用六年时间秘密积攒了一大批金玉财宝,藏于一隐秘之处,以备不时之需。将藏宝地点隐于阮籍《咏怀诗》、张骏《东门行》、曹操《短歌行》三首诗中,刻于一把小木剑上,命心腹交给华伯,说将来会有人来找他,说出三首诗中两首的前一句后,他接另一首诗的第一句,来人就会向他要小木剑。届时,他此生使命完成,便可安度晚年了。

那小木剑,名曰“继绝环”。

若风蚀雨蛀,小木剑上的字损了,则是天亡司马氏,毁了便是。

华伯接此重担后,战战兢兢,唯恐保不住小木剑,便设局,让毫不知情的盛无为得到。盛无为武功天下第一,谁人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哪料到,朝中知情者将盛无为手中有继绝环的消息,透露给了靳溢,随后,靳溢谋算盛无为。

之后,华伯见盛无为头痛难治,便前往建业,秘见晋安帝心腹。晋安帝旨意:让他取回木剑提前与司马梓接头。并查出了透露消息之人,华伯夜间杀了那人,自己亦身负重伤,丹药续命,挣扎着赶了回来。

靳溢手中毒药,确是华伯的,是当初他给于慕容昔的。向吕隆也给过。

段有方知,当年在平城时,有一晚慕容易等人算计拓跋嗣,慕容昔袭击段有,华伯原来是同谋!

难怪当时段有觉得华伯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华伯所做之事,对,还是错?

段有唏嘘不已。

屋中忽然响起红瑛痛哭声。

华伯去世了。

十月十五夜间,皓月当空,段有

提了一盏红灯笼,与盛无为上了泰山。

五日前,华伯去世,他生前嘱咐红瑛与汤黑子,将他与妻女安葬于一起。段有便让陈忠、陈聚、陈保、白雪莲四人陪红瑛与汤黑子,扶灵柩去了江陵,约定丧事一了,几人在江陵城流水巷十一号相候,待他与绿儿、朱元、段玲到后,一起去羊苴咩城。

一路无话。

两人上了山顶,竟见玉皇庙前有四人身影,有两人正在相斗。

相斗两人中,一人个子矮小,手持一根木棍,使的却是杨惠彬的剑法,身形快捷,又有靳鑫的身法。再向前几步,段有认出,个子矮小之人竟是马四子;另一人却也识得,乃是杨惠嘏。

眼见马四子倒地,杨惠嘏一脚踹去,段有忍不住叫一声:“杨兄足下留情!”

杨惠嘏一顿,转头一看,忙趋前而来,一揖到底:“盛先生、段兄,你二位可好?”

盛无为、段有两人还礼间,玉皇庙檐下笑声响起,拓跋嗣与拓跋雷云大步迎来。

故人见面,自是欢喜。

原来拓跋嗣数日前正在洛阳,听闻盛无为与段有受伤不醒后,派人飞马赶到平城,取了宫中秘制丹药,与拓跋雷云前来看望。到泰安后,已是夜间,恐有不便,两人便登上泰山,意欲一观日出后,再去盛家坞壁。想不到盛无为与段有业已伤好,竟尔在此相遇。

至于马四子,则是被杨惠嘏一路追至泰山顶的,原来是为了那张姚秦国地图。

马四子先是直言他未拿杨惠彬的地图,段有劝说后,便撕开裤腰,从内取出一卷帛后,扔于地上,扬头下山而去,一如榆中一般。

几人便叙谈。

听盛无为说是来见一个人,拓跋嗣便道:“既如此,便不打扰了,我与段兄有几句话,说过后我们便下山。”

段有便与拓跋嗣在太平顶上缓步而行。

却是拓跋嗣邀请段有与绿儿、段玲、朱元等人前往平城定居。

段有谢辞了。

拓跋嗣异道:“你被沮渠政理一再刁难,沮渠蒙逊又除了你北凉国藉,你还要回北凉?”

“我们去羊苴咩城。”段有说,并说了理由。

拓跋嗣连叫几声好,向玉皇庙一指,说:“庙内有你一故人,交于你处置。”

“何人?”

拓跋嗣却笑而不答。

段有走向庙内。

却是沮渠政理!

当见他缩于墙角,五花大绑,口塞布团,见段有进来,抬眼一瞅,浑身抖起来。

段有一把扯了沮渠政理口中布团,沮渠政理头杵地上,连叫饶命。

段有又扯了其身上绳索,大步出庙,向杨惠嘏借了一把短刃,进庙扔于地上,向沮渠政理喝道:“自己动手!”

沮渠政理手哆哆嗦嗦,终未捡起短刃,猛地自掴耳光,边打边说:“我该死,不该挟持尊妹,我该死,不该要挟段帮主,我该死,不该逼死王全,我该死......”脸已高高肿起。

过了一阵,见段有冷眼相看,并未逼他自裁,沮渠政理忽然福至心灵,磕头急急说道:“段帮主,我虽万死莫赎,今日却死不得,否则北凉危矣!现蠕蠕人在北凉西北方边界蠢蠢欲动,我奉父

王之命来姚秦结盟,让姚秦牵制西秦南凉,安定北凉南境,以便全力对付蠕蠕人,我若一死,父王必定举兵攻打姚秦,到时蠕蠕趁虚而入,西秦南凉西凉趁火打劫,我北凉完了!”一口气说完,放声大哭起来。

段有喝一声:“住口!”

哭声戛然而止,沮渠政理却仍抽抽啼啼。

不管真假,沮渠政理的话,却是起了作用。

段有走出玉皇庙,问了拓跋嗣,沮渠政理确是到姚秦国出使之际,被拓跋雷云伺机擒拿的。

段有沉吟而道:“沮渠政理心胸狭窄,行事龌龊,但罪不至死,正值蠕蠕人觊觎我北凉之际,若是此人死去,以沮渠蒙逊性情,必要搅得天下大乱,若蠕蠕人趁机侵犯,铁骑到处,我北凉百姓将遭横祸......拓跋兄,可否先放了他?”

拓跋嗣一怔。

段有说:“我本想废了他,但非此时此地,将来他若不善待北凉百姓,我定会赶来取他首级!”顿一顿又道,“不管如何,北凉是生我养我之地,父母之邦,那里尚有我段家族人、亲戚,还有沮渠汉平、沮渠牧健等人,我只愿他们平平安安。若是有一天外敌入侵,北凉招我抗敌,我无论身在何处,都将千里驰援,义无反顾!”

拓跋嗣忽然仰头长啸一声,说:“段兄,段兄弟,我拓跋嗣此生最遗憾之事,是你,你不是我大魏人!最幸运之事,也是你,结交了如此一位好兄弟!好兄弟在,夫复何求?我拓跋嗣今日向兄弟你保证,在我有生之年,不向北凉派一兵一卒!”

言毕,向段有一揖,又向盛无为告辞,与拓跋雷云、杨惠嘏离去。

之后,沮渠政理也连滚带爬下山去了。

段有与盛无为进了玉皇庙。

时辰已到子时五刻左近。

段有按华伯所说,将红灯笼挂于庙檐下,与盛无为静静而立。

太平顶上,月光洒地,万籁俱静。

不一时,却见马四子施施然而来,从面前经过,坐于一块石上,向东而望。

段有见他无离去之意,说道:“马四子兄弟,你来此可是有事?”

马四子转头说道:“我来看日出。”

段有说:“离日出尚早,我们在此有点小事,你可否回避一下?”

马四子未答应,竟仰面而卧,长叹一声,吟道:“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勾芒御春正,衡纪运玉琼。”

段有惊异间,就听盛无为说道:“小兄弟真乃雅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来来,你我邀月同饮几杯,如何?”

马四子呼地坐起,大步走来,向盛无为、段有施礼而道:“司马梓见过盛先生,见过段帮主!”

原来他竟是司马梓,东晋朝身负重任之人!

盛无为将小木剑递于他。

马四子撕开裤腰,从内取出一块皮子来,却是剑鞘。他将木剑入鞘,举于灯笼下细细观看。

那剑鞘上有若干小窟窿,马四子翻来覆去,将小窟窿看了数遍,尔后取下灯笼,引火烧了木剑及鞘,向盛无为与段有一揖,径自下山去了。

此继绝环,原来如此!

小窟窿内木剑上的字连起,便是藏宝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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