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人,经常混在一起不假,皇城司也多次上报此事。可几人本就是同期进士,亦或共事过的同僚,倒也说的过去。而且所行之事,都是吟诗作对,做些学问罢了。
至于五人结党私营,其实一方面是他们兴趣相投,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太宗授意。当年宰相赵普与魏王赵庭美组成朝中旧派,而太宗亲信程羽等人所组的新派,实力又有所不及。所以太宗才在文武百官当中,默许一些有实力,又较为忠诚的朋党存在。这五人,就是如此。
而且五人都是自恃甚高,有些自负的文人。在朝堂之中,常常与旧派针锋相对。宰相赵普就对赵昌言的刚戾性格,很是不满。私底下,与赵炅没少告黑状。
两派在朝廷上下,当年也是斗得不可开交。如今魏王被贬房州,又离奇死亡。赵普也曾一度被逐出京城,贬为武胜军节度使。当时旧派,就剩下李昉一人主持大局,甚是被动。
直到赵普三度任相,重获圣心,又与许王赵元僖搭上线,这才让旧派一众人等,重夺主动权。
如今这大宋朝廷,随着外患渐息,这朝中几派势力,又开始争斗不休。
这翟马周之时,前一会儿还是参旧捧新,将除了赵普之外的一众旧派老臣,一一数到了一遍。其实这事,挺和宋太宗的心意。所以才这么当机立断,上来就将李昉贬为太常少卿。
如此一来,不仅打压了旧派,还空出了位置。日后便可将自己的心腹大臣,安排其中。
可让人意料之外的是,这会儿,赵普这个说话不参政事,在家安心养花遛鸟之人。这次又跳将出来,直接与许王二度合作。先是缉拿了翟马周,又审出这么多罪证,将案件整个颠覆了过来。
一边是旧派大臣,朝廷中势力根深蒂固。一面是朝中栋梁,正值当打之年,乃是为国效力的大好年岁。说起来,都是宋太宗赵炅执掌天下的左膀右臂,失去哪个都实为不妥。
这翟马周之案,一下子将两股势力牵扯其中,而且发展方向愈发让太宗无法掌握。心中也是恨极了赵普,心道这老狐狸果然是给朕找事干。
于是并没有当中表态,而是一挥手道:“行了,朕知道了。此事牵扯甚多,又多是朝廷重臣,容朕再考虑一下。”
许王赵元僖大急,就要上前一步,道明利害关系,劝陛下严惩几人。
结果还没怎么说话,就被后面赵普突然伸手,一把揪住赵元僖的衣服。赵元僖回头看赵普,却见对方摇了摇头,又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
赵元僖对赵普,那可是视若师长,很是信服。一看赵普暗中示意他,也就忍了下来,一拱手道:“既然父皇还有顾虑,那儿臣便不打扰,就此告退了。”
宋太宗摆摆手,示意其退下。许王拉着赵普,便往宫外走去。
一出御书房,许王便抱怨道:“赵大人,为何要拦我进言。这伙贼人实属可恶,竟然胡乱陷害忠良。若是任其发展下去,这大宋朝堂还不被他们整的乌烟瘴气。”
“此乃朝堂之事,自当圣裁,你我而已还是莫要议论为好。”说话间,又冲着身后扫了一眼。
许王赵元僖这才知道赵普是另有所指,也不敢在继续乱言了,只好跟着马车出了皇城。
二人刚刚分开,一人自后面追来,拦住了赵普的马车。道:“相爷,陛下有请您回宫一叙。”
赵普一看竟然是宫里的太监,连忙反身,跟其入宫面圣。
不多时,赵普在此来到御书房内。太宗一脸不悦看着他,也不言语。赵普请完安,见太宗不言语,只好继续跪着,头也不敢抬一下,恐怕惹了赵炅不悦。
又停了好一会儿,宋太宗赵炅才道:“起来吧!”赵普一听陛下开口了,连忙起身,立在一旁。
宋太宗又道:“方才许王进谏,你与之同来,却不言语,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普抬眼看了看御书房左右,还是没言语。不过这意思到是想到明显,是想让太宗凭退左右。
赵炅一摆手道:“李知恩,你带人都下去吧。朕要和宰相好好唠唠嗑。”
李公公得令,连忙招呼左右宫女、太监,退出御书房。出去的时候,又将房门掩住。
看四下无人了,赵普这才道:“陛下圣命,老臣确实有难言之隐。”
赵炅一皱眉道:“你这老狐狸,果然是有藏掖,说罢,倒到底什么事情。”
“陛下可觉得,翟马周之案,是否有些太过明显的痕迹。而且案件前后,涉及的都是朝中重臣,无论如何处理,都是要废掉太宗朝堂上的一臂。”赵普进言道,这一下,克说到了太宗的心坎上,就见其略一点头,表示认可。
赵普又道:“而且这翟马周做事拙劣,又胆小入鼠,根本不是可用之人。胡旦几人虽然自视甚高,又喜好孤芳自赏。可那不过是文人的自恃清高罢了,还真不至于行如此小人之为。可罪证确凿,并且如此齐全,一旦重申,胡旦等人都要被牵扯其中。这里面,似乎并不简单。”
宋太宗听罢,也是点点头,这也正是他之前觉得蹊跷的地方。
“老臣之前也暗中了解过,这翟马周曾想要投奔胡旦门下,可胡旦对其并不感冒,便出言拒绝了。可见此人对胡旦,应该是有私怨。这才被人利用,明里是参旧捧新,暗里却又给胡旦等人致命一击。所以依臣看,这事恐怕另有人在其中谋划。那翟马周不过是棋子而已,而且恐怕连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晓。”
太宗听完,也是眉头紧蹙,道:“可有证据?”
“证据老臣还在调查之中,不过那胡旦的亲笔代书,老臣到是找了些痕迹。听闻胡旦府上人说,此文章乃是当年胡旦发牢骚所写,并非奏折。后来被翟马周偷偷带走,这才被其利用。不过这事,还没找胡旦了解,也不知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