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给吴剑所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哪怕之前褚勋之前在酒楼之中向其保证已经甩掉身后跟踪之人了,吴剑心中也压根不信,进而认定褚勋这些人都是些狂妄自负之辈,所以不想与他们有什么瓜葛。
想透了这一点的夜枭,心中也不知道是该自豪于自己给吴剑所带来的强大压迫力,还是该因为吴剑的太过“胆小”而苦笑。
但有一件事,他心中是已经能够肯定的了。
那就是,褚勋肯定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吴剑了。
除非褚勋抛却表面上的身份,直接进入宁王府之中,然后经由宁王当做“同僚”介绍给吴剑。
但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本就心中谨慎多疑,处处小心戒备的吴剑,在之后肯定会愈发的谨小慎微,将自己的全部秘密紧紧的压在心底,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够触及到了。
而这对于心中本就对吴剑有所怀疑和担忧的夜枭来说,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于是,原本还想要进入宁王书房之中,阻止吴剑与宁王继续深入谈下去,为褚勋与吴剑的第二次见面寻找机会的夜枭,停下了脚步,并悄然的转身离去。
褚勋想要从吴剑这里取得突破显然是不可能了,因为在吴剑心中,他显然已经上了必死之人的黑名单,而且,如果想要不引起吴剑疑心的话,那最迟明日,他就必须要将褚勋“抓”回宁王府,并且最好让吴剑亲眼见到这一幕。
不过,好在这一次投效宁王的不止只有褚勋一人。
在褚勋已经注定成功无望的情况下,显然就只能让祝颛顶上了。
有失必有得。
虽然褚勋一败涂地,但至少夜枭从褚勋的失败之中找到了失败的主要原因,也算是成功之前必要的试探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让祝颛在与吴剑的接头过程中尽可能的避免这些失败的原因,应当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让吴剑信任祝颛,进而让祝颛有机会试探出吴剑的真正目的,与玄武之间未曾透露的秘密约定,以及,他最关心的,吴剑背后所依仗的那个组织的情报。
。。。
不提夜枭匆忙而来,又匆匆而去,书房之内,聪慧如宁王也已经明白了吴剑此次如此着急前来见他,并表现的如此恭谨的原因。
“如此说来,那条背主之犬手下也并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而好不容易抓到了吴剑的把柄,还是他亲手送到自己手中的宁王,自然不会放弃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吴剑的机会。
吴剑心中觉得自己之前的张狂表现会让宁王在发现玄武派来的手下不堪一击后,必定会认定他的作用有限,进而要么疏远,要么更狠辣一些,直接抹除掉他。
消除一下心中怨气的同时,也可以树立权威,让手下的人在之后做事之时更加用心,面对宁王时更加恭敬一些。
但吴剑显然是将宁王的心胸看的太过狭窄了,也太小看宁王为了最终的那个目标,心中所能承受的底线了。
因此,哪怕从吴剑口中知道了之前通过夜枭前来投靠自己的褚勋和祝颛不堪大用,他在心中也不会因此而对吴剑生出什么报复的念头来。
哪怕前几天的时候,他心中的确对吴剑表现出的态度稍感不满。
相反,在他的眼中看来,吴剑这一次的诸多表现,恰好证明了吴剑的能力。
无论是在发现形势对自己有利之时的趁机要挟,还是在之后行动之时的耐心和谨慎,以及在发现合作之人的不堪一用后的果断抽身,以及之后马上主动前来向自己坦白一切,并认怂服软。
这一连串的行为,都表明了吴剑是一个能够审时度势,并随时调整自己的做事方式,从而让形势对自己最为有利的老江湖。
虽然算不上什么人才,但能够将多年所经历的诸多风雨化作经验,并善于使用这些经验这一点,对宁王来说,就已经是个可以一用的合格手下了。
当然,前提是必须打磨掉身上的诸多不良习气,同时让其心中有足够的敬畏之心,否则,就算能用,也无法放心使用。
也因此,宁王自然不会放弃眼下这么好的敲打机会。
“王爷明鉴。”
宁王的话意有所指,而吴剑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因此马上面露谄媚之色的开口恭维了一句。
“不过,那胆敢背叛王爷的玄武,心中早已与王爷势同水火,就算这一次失败了,想必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知道单单只是恭维拍马效果必定十分有限的吴剑,马上便笑容一敛,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向宁王分析道。
“而那条背主恶犬既然敢捋王爷虎须,虽然颇有些不知死活,但向来必定心中也是有所依仗,王爷不得不防啊。”
吴剑脸上满是忧虑,一副完全是在替宁王考虑的模样。
“哦?那依你所见,那条恶犬自认为可以与本王为敌的依仗为何?”
宁王心中自然明白吴剑这是在故意夸大,以图突出他自己的作用,但也不想就这么直接的戳穿他,反而想要继续借着这次的机见识一下他的能力,因此,便故作惊疑与好奇的顺着他的话,开口询问道。
“这个,”
吴剑小心的抬眼看了看宁王的神色,大脑也在急速的转动着。
尽管看上去宁王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但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似乎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只是时间紧迫,宁王还在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思考哪里不对劲。
“禀王爷,以小人所见,玄武这条背主恶犬在京城经营十数年,若是算上前任玄武尊主的话,更是有数十年之久,无论是北极天还是其一手建立的谛听,都算得上是人员众多,分布广泛。完全能算得上根基深厚,所以,就算这一次王爷将其派来的手下一网打尽,对于其来说也不过是折损三五个手下而已,之后,定然还会再次派遣更多,更得力的手下前来。”
将心中的那一抹惊疑暂时压下,全力转动大脑的吴剑,很快便给出了一套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却空洞无物的回答。
“王爷的王府,虽然实力雄厚其中更是有夜枭这样的绝世高手,但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难免避免不了有一时疏忽的时候,万一玄武派来的手下恰好选在这种时候动手的话,那岂不是太过危险了?王爷您是千金之躯,到时候就算只是受到了惊吓,也根本划不来啊。”
“所以,你希望本王仰仗你,让你来防备这些人可能的突袭?”
宁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剑,眼含深意的看着吴剑,轻声问道。
“王爷明鉴。”
看到宁王脸上那饶有深意的神情,吴剑终于知道了之前他所感受到的那股不对劲究竟是来自哪里了。
亏的自己又是主动求见,又是跪地叩首,之后还绞尽脑汁的在那思索该如何才能说服宁王,结果人家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这一切,完全就是在像耍猴一样耍弄自己。
尽管想明白了这些事情,脸上不免有些发烧,但吴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将这出戏演下去,郑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
反正宁王又没有直接宣之于口,自己就权当没看见,没看破。
脸皮这种东西,早在他逃亡之时与那些流民、乞丐甚至野狗一起抢食之时就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吧,本王会考虑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眼见吴剑竟然如此厚脸皮的装着没有看见的点头回应了一声,宁王心中既有些失望,又颇为满意。
失望自不必说,这一次他对吴剑的敲打,至多也不过就完成了三分之一,想要彻底收服吴剑,让他能够为他效力,且至少保持八成的敬畏之心,估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满意则是因为,从这件事上,他对吴剑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毕竟,成功的三要素就是,坚持,不要脸,以及坚持不要脸。
吴剑今天已经表现出一半了。。。
。。。
宁王心中对吴剑愈发欣赏,这一点,夜枭显然还并不知道,否则,一直还在想方设法,试图挖出吴剑背后那个神秘组织,而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这件事禀报给宁王的他,只怕登时就会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此时的他,刚刚赶到祝颛所在的客栈。
虽然并不清楚吴剑背后的那个组织是否已经知道了祝颛的存在,但他敢肯定的是,至少在他与褚勋与祝颛见面之时,身后是肯定没有人跟踪自己的。
纵横江湖数十年,加入宁王府之后又是十多年时间,他的心中对于自己跟踪、监视,以及反跟踪,反监视的实力有着十足的信心!
哪怕对方可能是那如在雾中,只能隐约看见一鳞半爪的神秘组织,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完全避过他数次突然的反侦查。
。。。
“前辈?”
当祝颛看到直接推门而入的夜枭之时,感觉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不过,当脸色由白转红,恢复正常之后,他不由的十分奇怪的看向夜枭。
“前辈,您不是刚刚才返回王府吗?为何突然前来?难道前辈已经从那亢金龙嘴中试探出。。。”
“好了,闭上嘴巴,听老夫说。”
小心的透过门缝与窗户的缝隙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四周的情况,再度确定了身后的确无人跟踪之后,夜枭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像是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所以一直问个不停的祝颛。
而祝颛闻言也立刻闭紧了嘴巴,不敢在多说半个字。
哪怕他因为之前的事情,心中对夜枭颇为不满,但行走江湖,实力为尊,哪怕不牵扯宁王府这一层关系,他也不敢在夜枭面前扎刺。
毕竟他又不像褚勋那样,能够依靠如同狗一般敏锐的鼻子嗅出夜枭的味道,况且,就算是知道了夜枭的存在,他也不是夜枭的对手。
所以,他也只好将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和心头淡淡的不满全部都压下,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准备听夜枭开口。
“褚勋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不过,夜枭开口之后的第一句话,便让祝颛心中原本那淡淡的不满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喜。
好在,他知道夜枭的话肯定还未说完,所以,他没有因为心头的狂喜而忘乎所以,仍旧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强压下想要爬上脸庞的笑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褚勋失败的原因,老夫也已经探明,”
而看到祝颛这副表现的夜枭,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一丝肯定,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
“亢金龙之前并未见过你,所以,老夫希望接下来,由你去执行重新制定的计划,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明白了吗?”
“明白了!”
听到夜枭这一句反问的祝颛,连忙一脸欣喜的回答道。
如果说,夜枭说出第一句的时候,祝颛还能勉强将心头的狂喜压下的话,那等到夜枭将所要说的内容全部说出来后,他已经再也压制不住心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的狂喜了。
“前辈,那褚勋会不会。。。”
在狂喜之余,他也没有忘记再提一嘴褚勋。
而他这个时候提起褚勋,自然不会是因为什么好心。
“这个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夜枭自然听出了祝颛的意思,瞟了他一眼之后,面无表情的回道。
“接下来,老夫就会将之前褚勋失败的具体原因详细的告知与你,你接下来唯一所需要做的事,就是详细的了解褚勋失败的这些原因,从中揣摩、分析亢金龙的心理,然后根据他的心理,制订出一个对应的计划。”
“是,晚辈定会竭尽全力,绝不会再次失败的。”
明白褚勋这一次是肯定不可能再从自己将这份功劳抢走的祝颛,立刻便放下心来,一脸自信的开口回答道。
而听到祝颛保证的夜枭,用双眼盯着他,脸上露出了看上去颇为冷酷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有些阴恻恻的。
“呵,这一次,在这么有利条件下,若是你还失败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之后的内容,对于祝颛来说,知道或不知道,想来也没有半分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