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薛洋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每天很早就起床,每天吃很多的饭,每天也开始做一些上肢运动。没过了几天,突然给我发微信,跟我汇报了他今天在康复中心做出的一些成绩。
薛妈妈也加了我的微信,也跟我说了他最近的改变,一遍遍的对我表示感谢。
“阿姨”我说,“您跟我客气什么呢?是您儿子,也是我男朋友啊”
我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那天在水城广场,我摔倒了,他站起来去扶我——他是可以站得起来的,只是他的腿太长时间不用了,有些不习惯,走了没几步,就和我一起,栽倒在了草坪上。
这是我没想到的。他的重力比我大,我们俩迎面一摔,他把我重重的砸在了身下。我笑着要起来,却被他按住。
我以为他要吻我,却看到他面色凝重,好像在跟什么东西较劲。我低头一看,他双膝着地,试图起身,却好像脱力了一样,再一次趴下。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这是薛洋啊。总是护着我周全的薛洋,总有办法的薛洋,总是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的薛洋,现在对着自己的一双腿,压着自己一直护着的姑娘,毫无办法。
只有他自己意识到了无能为力,他才愿意去改变。
这是意外之喜,如果早知道这样能让他改变,我早就自己去他面前摔多少个跟头了。
现在我已经回到了丹城,去开始重新准备我们最重要的一战。现在,我在等一个人的来信。
木清子和骆洛在群里不断的给我发信息:
“奚禾,不然不去了吧,我觉得咱们都这个级别了,实在没必要”
“就是”骆洛也说,“咱们就把专辑一发,行就行,不行咱们也尽力了”
我没有回复。
在这之前,我们和我们的工作人员开了个小会,把我们这张专辑的目的第一次告诉了我们的核心团队。我们团队一共有50多个人,核心员工也有十好几个人,一时间,包括跟了我们这么久的敏翰,包括阿轩,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示支持。
我问:“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刘广生知道说不过我们,已经放弃了挣扎,我们从另外一个公司挖过来的公关经理站了出来。这位公关经理已经在娱乐圈呆了近30年,很有经验,说话也很有权重。我们几个的微博账号的密码也都在他那里有备份。
“我不太清楚你们这么做的意义在哪。”他说,“你们是想拿着你们现在的地位,拿着我们50多个人的工作,去给一个死人报仇吗?你以为你在江湖吗?义气值多少钱?”
我被他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骆洛站出来,“我们不是在征求同意,而是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做,希望你们给一些建议”
公关经理丝毫不退让,“我们的建议就是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傻事。”
木清子忍不住了,站出来:“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呢?我倒是觉得我们的胜率还挺大的,毕竟证据都在我们手里”
“首先,我问你们”公关经理说,“你们说申橙被侵犯了,申橙就被侵犯了?信能当证据吗?谁证明那是申橙写的?你们这样无凭无据,就是诽谤!”
“其次,你们说还有其他受害者?我不管是谁,但是你们和她们沟通好了吗?她们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名声来帮你们说话吗?你们和她们的公司沟通好了吗?如果到时候她们不站出来发声,把你们架在那里,怎么办?”
我们没有人说话,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问题,句句都是问题。
“最重要的,你们知道钱家兄弟控制舆论的咽喉,你们知道他们还有哪些势力吗?你们知道他们最近在和谁建立关系吗?你又知道娱乐圈里,有谁是向着他们的?到时候即使你们找来的人帮着你们,半个娱乐圈都在唱衰,你们岂不又是前功尽弃?”
我想了想,终于站出来:“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进去他们的圈子,我可以去了解,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而且我们工作室现在也不只是我们一个艺人,snowgirls现在的表现也还不错,所以工作不会丢的,你们也不用担心。”
这间公司,aurora是老板,而我,是老板头子,我说的话,还是有一点分量的。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这种场景其实有点可怕。我是演员,我听习惯了导演的安排,我是艺人,我习惯了跟着主持人走,我是后辈,我习惯了躲在薛洋身后,但是现在,一切的主动权都交到了我的手中,我其实不是很知道,到底该往哪里走,哪个方向又是对的。
可我也只能往前走。
我清了清嗓子,“我分一下工,清子和骆洛,最近带一下snowgirls,尽量让她们赶紧独当一面。艺人部门,你们最近尽量给我再去签几个男艺人,要能顶大梁的,宣传部炒一炒cp,交给清子和骆洛去带,反正一个也是带,一群也是带。公关,你们最近再给我找一部好的资源,最好是电影,不是爱情电影,几番都没关系,要有张力的角色”
我语速飞快的说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其实不是不能做到,是我没有做过,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做到去做一些决定。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自己做了很多决定了。我站起来说到:“不管我们做什么,我说的这些都是你们的日常工作,你们加紧给我做好,可以吗?”
大家点点头,会议结束。我拿着手机,给厉师发了消息。
无论如何,厉师算是圈内大佬,他出现在圈内的各个场合都不算过分。我如果想了解钱家兄弟的圈子,我不能只听说,我得自己去看看。
然后就像五年前的我一样,一个人默默的等待厉师回复我的消息。只是现在的我,内心非常平静。没有五年前的挣扎与忐忑。很多事情都习惯了,很多难为情都看淡了。
而现在,更多的主动权,掌握在了我手上。
厉师很快回复了短信:“晚上七点,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