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慕青拖着汩汩淌血的右手臂在暴风雨中前行,雨打湿她的身子,血混着雨顺流而下,伤口沾染到雨水,阵阵发炎发疼,如小虫子钻咬伤口,撕心裂肺般的痛。
两年多来,她将与姬宸煜相关的一切都看得很重,起初是为了还他的救命之恩,也为借他之手为淳于家报仇,可随着日子的推移,她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他,而从他要了她开始,她更是错误的以为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特别是当他知道她暗地里让人救济那些精明年轻的小乞儿,虽然他们在众人眼中看着仍旧是普通的乞讨者,但她却给了他们稳定的吃住,教他们习武,渐渐的行程了一股势力,现在为了更好的收集消息,将他们中间能过关者都分散了出去,开始了在各行各业开始最不打眼的经商,各自组织势力。
虽然他们的武功比不过姬宸煜的暗影阁,但是收集信息和应变的能力绝对不会比暗影阁差,当她把乞儿帮交给姬宸煜时,他竟然让她继续负责,并且支持她做的事情,让她以为,他对她真的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毕竟他除了对她必要的支持外,从未插手过她手上的事。
他的这份纵容和信任,她还以为这是特别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隐忍谋事之人,所以她所做的一切,无论他关注与否,都是在为了助他实现那个目标开始。
却没想到,原来他每月的十五会醉酒,然后受经脉逆流之苦的秘密,只有她一个女人知道,与她有真在的肌肤之亲,这些都不过是他一时的兴起罢了。
原来在他看来,他是主,喜欢的时候,可以给你很多甜头,让你更死心塌地追随着他;他不喜欢的时候,厉声一喝,责打骂罚,让你清楚知道你也不过是奴才罢了...
那么,你这么一心为他值得吗?他为了他的鸾歌要跺下她的手,说得那般随意那般不在乎,彷佛她的手与他而言不过只是为了讨好别的女人罢了。
原来在他看来,她淳于慕青就这点用处吗?
他明明就知道,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硬着头皮去解释,只因她只想向他交待,而他又是怎么回的她的?
"本王只信她。她说有就是有。"
她一直都认为他是铁面无私,玲珑通透之人,也是聪明睿智,这般卑劣的演技,她不信他就看不出,也许不是看不出,是私相包庇罢了。
所以,她最后狠心划了自己的手一剑,只因她为证自己的清白,不是因为那个什么破公主为她求情才换来一个清白和免于责罚,是她本来就是清白的,她始终有属于她的骄傲。
眼眶中有股热流纷纷涌出,混合雨水,交织相融,分不清是雨是泪,但是,直到现在这一刻,慕青还是倔强的抬起头,死死忍下泪水,不让它肆意而出。
哭什么?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哭?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被家人呵护着的相府尊贵的嫡女吗?
你只是被人喂了蛊毒收留的低贱婢女。
你还有什么资格伤春悲秋,哀怜做作?
"呵...何必忍得如此辛苦呢?想哭就哭,此处无人,放心大胆哭泣吧。",这时,一道和沐春风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慕青眉头一皱,转身看着一个撑着雨伞从蒙胧水帘缓缓向她走来,人影逾渐清晰的男人,警戒眯起眸子。
来人看了看她那愤恨的眸光,噙着一贯的温柔绵绵的笑意,状似无意的玩笑道,"下次要躲起来的时候,记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别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来人说着便伸手抓起了她的手臂,慕青痛得倒吸一口气,他的动作让她的伤口更加的被撕裂。来人看了看后,眉头紧蹙,一把将她揽进自己的伞下,一手仍姿态翩然自在的撑起雨伞,就要带她离开。
"放开!",慕青怒声一喝,扭动着肩头挣扎着。
"不放...你又...如何呢?",赫连绝低头看着她,狭长的桃花眼满是戏谑带笑之色,眉色慵懒随意。
"堂堂大将军,这样欺负一个小小婢女,不觉得有失身份吗?",慕青冷嗤的嘲弄道,心却隐隐酸涩疼痛。
"嗯?失了吗?本将不觉得,倒觉得你好生有趣,有趣得连本将都想逗 弄一番。",赫连绝轻笑道。
逗 弄!
淳于慕青听到这个词,眸色凛冽,狠狠的紧盯他,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别这么看着本将,小心本将把持不住,要了你!",赫连绝邪 魅的说完,就直接揽着她就走。
翌日一早,阳光灿烂,铺洒着大地,昨夜的暴雨似是一场幻觉一般,雁过不留痕。
众人如昨日皇帝所言,众人整装待发的在行宫大门前等待着皇帝和骊妃的到来,前往东郊猎场,一切都已蓄势待发,却不知道皇帝此刻已经发生了重大变故。
而行宫中皇帝住的院落中,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滚,你们给朕马上滚,朕精心培育你们二十年,你们竟然说出没抓到人这样的话,你们给朕滚,朕不想看到你们!",姬云天对着归在他面前的十几个暗卫大发雷霆,脸色涨红,猛地咳了两声,一旁的福公公赶紧上前搀扶。
"皇上,皇上,你息怒,身体要紧啊!",福公公一边劝着,一边急急的拍着姬云天的脊背。
姬云天咳了几声,拿开手里的帕子,就见帕子里一片血红,福公公惊叫了一声,赶紧大声喊道,"骊妃娘娘,怎么办?皇上咳血了!"
闻声,骊妃赶紧从座位上下来,一见那帕子上的血,急声道,"陛下,还是通知所有太医吧,不能这样瞒着了,昨晚那些人,一定还在这行宫之中,传令下去,一定可以找到凶手,就能找到解药的!"
"不可!",姬云天冷哼一声,昨晚雨虽然大,也只来了五个刺客,就算是深夜,行宫的守卫没有皇宫那么强,但那么大的动静,他的暗卫都出动了,但院子外面的侍卫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当时就怀疑了,所以才在受伤后,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秘密传了他的暗卫毒医过来。
刺客的刀上果然涂有罕见剧毒龙毒,此毒乃九十五种有毒的动物和植物提取而成,但因为炼毒的比例不一样,所以,基本无解,世上更是难寻,所以那些刺客更是一见他被划伤后,立即就撤走了,幸好毒医替他暂时压住了毒性,他不声张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谁如此狠毒,敢对他姬云天动手。
姬云天被福公公搀扶着坐在那里,呼呼的喘着气,满脸的狠厉。
一刻钟之后,众人得到消息:皇上昨夜受凉,感染风寒,再加上郁怒忧思,劳欲体虚,致胃热壅盛,肝郁化火,心脾气虚,血失统御而成,需要待在寝殿里好好静养,只见了骊妃和三皇子母子,众人全部留在行宫中,一个都不准离开,竟然由三皇子姬宸玦暂时监国。
这突然而来的圣旨一出,让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的同时,也都人心惶惶起来,几乎全部都跪在了寝殿外求见,但此刻的姬云天如果不是一身高强的武艺,再加上鬼医的协助,早就驾鹤西去了,现在只是想着怎么能找到暗地里找到凶手,在三天之内寻得解药,哪里还顾得了外面的人。
姬云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出去,都出去!也不知道养你们有什么用!"
鬼医叹口气,只得先退下去开一些缓解毒性的普通药。
骊妃赶紧上前,楚楚可怜的抹泪说道,"陛下,你也听见了,外面那些人是一定要见你的,可是臣妾害怕他们中间有害你的人,现在肯定是来窥探陛下的身体状况,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一说完,又回身对姬宸玦说道,"玦儿,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替你父皇找到解毒良药,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姬宸玦连忙上前说道,"父皇,您还是好好的将养着身子吧,朝廷里的事情您不用操心,有窦相他们这些肱骨之臣在,基本都能应付,儿臣也会告诉他们,如有重要的事,写秘折直接由福公公呈上来由父皇定夺,监国一事,儿臣望父皇收回成名,此乃太子皇兄之责,儿臣马上去召集所有人一定在三日内为父皇寻得解药!"
说完后,姬宸玦又对骊妃说道,"母妃,这两天父皇的身子就交托给你了,儿臣借监国由头立马回去寻找解药!"
骊妃抹泪应道,姬云天微眯着双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没有说出口,最后叹气道,"你们母子都是朕最疼爱之人,皇儿,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出去吧,留下你母妃伺候就好!"
姬宸玦点了点头,也就先行退了出去。
行宫外,赫连绝早就在等候着了,见姬宸玦出来,也就上前行礼,低声道,"王爷,皇上的身体怕是不大行了,都城那边..."
姬宸玦看着他,说道,"你尽管说!"
"娘娘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一举先掌控了都城,皇上这次肯定是过不了这关了,这个消息是瞒不了多久的,如果我们稍晚一步,太子的人那边怕是...",赫连绝担忧的说道。
"你尽管去做,但是,尽量不要让消息传到行宫来,他,终究是我的父皇!",姬宸玦低声道,像是想起什么,也就吩咐道,"太子府那边不动,我们不动,但先将煜王府的人全部监禁起来!"
赫连绝赶紧应着,看似是行李完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身着御林军侍卫统领衣饰的人大步而来,向姬宸玦行礼。
"可安排好了?",姬宸玦冷声问道。
那人赶紧说道,"是,咱们已经控制了主宫六宫,王爷尽管放心!"
"如今父皇病重,太子那边虽然有心,但不敢大动,只是二皇子和四弟,五弟怕会趁机闹事,你让人都警醒着点,没有本王爷的命令,他们谁也不准见父皇!",姬宸玦冷声道。
"是,王爷!",那人赶紧应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