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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九趣事
相比较那些客商往来的轩茗楼,东悦轩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儒生,这固然也是和它建在国子监附近有关,国子监是□□皇帝一手建立的,在初期,每个入了国子监之人基本上都能入朝为官,入了国子监,不亚于科举得中。
后来的国子监几起几落,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威势了,只是聚集在一起议论朝政的风俗倒没什么变化。因而这东悦轩茶馆,便成了监生们的好去处,也因此,这东悦轩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儒生。
监生们大多数都在朝中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关系,不然也不会轻易入了国子监,因而对朝廷政策,知晓的也比其他人快的多。
只是也不知怎的,说着说着,便说道了林墨建立的豹园上面。
“陛下建豹园,只是为了求那些搬弄奇淫技巧之人,未免有失妥当……”一书生拍掌哀叹道,身上衣着倒是十分的精致,腰间还佩了一块玉佩,显然不是凡品,只是容貌不甚,一双三角眼显得猥琐气十足。
只是听到三角眼这话,三角眼身边的书生也跟着义愤填膺起来。“陛下此举确实不妥,怎么了?亲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要知道,治国还是要靠圣人之言,那些下九流之辈,端端辱没。”
夏朝有一个奇异的现象。这种现象也由来已久。那就是言官议论朝政的风气,言官以风闻奏事,意思就是言官只要听到了风声便可以上奏朝廷,真的也罢,若是假的流言之类,便要官员自证其清白。
也因此民间的一些儒生举子之类,对朝廷的风吹草动都大肆议论,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言论就像一把两头开刃的刀,伤人还是伤己,端看执刀者如何了。
因而楼中这些人,对皇帝之事议论,众人也觉得正常的很,当然这并不包括林墨。
如今朝中崔尚书一派暂时消停了,苏长风也没跟着乘胜追击,朝中一派祥和景象,倒是让林墨轻松了许多,如今朝政有内阁处理,林墨只要看阁臣们的处理意见,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自然也多了几分闲心,出了宫游玩。
当然对于那些儒生斥责自己的话,林墨也没在意,一是因为,林墨很清楚,这大夏朝还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风气,科举才是正途,相比较而言,那些工匠技巧,那些商贾行事,在那些读书人眼中,都不是正途,都是歪门邪道。士农工商,士便是读书人,他们自认为天然超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而其他人,除了权贵,便是末等之人。
林墨开豹园,没有招那些读书人眼中的人才,而是招了那些读书人眼中看不起的人物,那些人自然也认为林墨此举不妥,要不是因为之前也没干什么损名声的事情,现在名声还好,他们可不会轻轻巧巧的说不妥,而是指责林墨玩物丧志了。
二来,林墨本来就打算坏自己名声,见这些儒生斥责自己,没有为那些斥责伤心,倒是觉得自己建豹园这招还不错,轻轻巧巧的就让人书生对自己不满了,想来自己应该很快便会刷到“昏君”的称号了。
历来,文人的笔那是杀人不见血的东西,便是黑的也能弄成白的,历史记载上的春秋笔法用的少了吗?便是生时再怎么英明,也不过是文人手下的一笔结语,端端的可怕,一如武宗,一如雍正。
只不过,林墨对此却很受用,毕竟自己是要成为昏君的男人啊!
“听说陛下还给豹园中的一人赐了同进士出身。”三角眼说道这里,眼中的羡慕嫉妒恨简直要溢出来了,寒窗苦读十二载,一朝闻名天下知。读书人呗,求的不就是个金榜题名,封妻荫子。
不过朝廷每年所取人数不多,赶考人数却是人山人海,便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没这般厉害的。但是却有人凭着大家看不起的东西,轻轻巧巧的便得了进士出身,虽说比不上那些正经科考的,但是比之那些落榜之人,那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听到三角眼这话,他身边围着的书生,也跟着愤愤,言林墨封赏太过。
又言林墨被小人所惑,对这些奇淫技巧感兴趣,陛下是圣明天子,应当垂拱天下,依照圣人之言治理天下,而不是将心思放到这些微末之技上。
虽然林墨见他们说的愤愤的,但是他们偶尔露出的渴望的表情,想来还是羡慕那些可以在豹园里得了进士的人吧。
这群书生说的话,又多又响,林墨听的见,林墨身边的魏公公自然也听的见。见那群人说豹园不好,甚至后来说到陛下身上去,魏公公恨不得立刻上前,抽这几位耳瓜子。
自从上次林墨瞒着魏公公径自出了宫,魏公公便对林墨出宫的事情严防死守了,林墨也实在禁不住魏峰的念叨,便让魏公公也跟着自己出宫了。
魏公公愤愤,这些只知道说东道西的书生知道什么,豹园明明是陛下为了搜集天下人才开设的,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为了不让朝中那些腐儒说道,建豹园还是陛□□己私房出的,虽然只是租赁了一个院子,暂时只是将那些人养在了园中。
但是那位外邦人说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钱宁也转到锦衣卫得了一个百户,戴桑梓也得了进士出身,按陛下的想法,以后也可能去工部当个员外郎。
能让天下人吃饱,能以一当百的将士,能制住那些鞑子骑兵的利器,哪一样,都比这些只知道圣人教诲,空谈不干时事的书生来的好。
这些人哪里知道陛下的苦心,哪里明白陛下的用心,见陛下赏了人倒是上蹿下跳的,端的好生可恶。
想到这里,魏公公连忙在林墨耳边轻轻道:“公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公子所做的事情,哪里是他们所能了解的??”
毕竟是在宫外,林墨和魏峰也掩了身份,扮作一对老仆和公子哥儿。虽在茶楼里,但魏峰的声音极小,若不是魏峰凑在林墨耳边的话,想必林墨也不会听见。
林墨正听着那些读书人骂自己偏心呢,听到魏公公这话也笑起来了,“我怎么会跟他们一般见识,那样岂不是将自己和他们并列?”林墨心中暗道,自己还巴不得他们多骂几句呢,成了昏君自己便能功成身退了。
说道这里,魏峰也禁不住笑了,“本就是这个理儿,公子和他们计较平白没了身份。”
林墨见他们翻来覆去的说的都是一套词儿,便没了兴趣,加上魏峰担心,那些书生骂的狠了,让林墨平白无故生气,急急的催着林墨回宫,林墨经不住催,加上这里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儿了,便回了宫了。
只是他并不清楚,茶楼中有另一位儒生打扮的老者一直注视着他,连林墨听见那些书生讨论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也没有放过。
相比较林墨的悠闲,崔万之却没这么悠闲了,上次本来想算计下苏长风,连带着也打击下内阁。没想到苏长风轻轻巧巧便让整个算计化成了乌有。
而且还暴露了自己门下不少人,想来如今苏长风对自己的势力,肯定算的上是了如指掌了,崔万之止不住的后悔,但是想到便是如今的苏长风也没什么话传出来。
倒是陛下说着言官虽然有风闻奏事之职责,也不能随意污蔑大臣,只是陛下虽然说着严重,手底下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敲打一番罢了。
想到这里,崔万之对皇帝倒是没什么害怕的地方,加上林墨又只是敲打了几句,倒是没做其他什么,只是苏长风的不动声色,让崔万之有些拿不准,苏长风究竟是轻巧放过这事,还是打算谋算更大的事情。
照崔万之对苏长风的了解,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后者的可能性不小,只是若是苏长风真的有所动作,怎么到现在还没什么风声??
自己手下一帮人,整天盯着苏府,也没见苏长风做了什么,还是照常的上朝,处理公事,连带着陛下都轻松了不少。
有时候被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被杀的时候,端的是磨死人了,崔万之也不敢轻动,只好,严防死守苏长风,防备着苏长风的后手。
苏长风越是风平浪静,崔万之越觉得他平静下面波涛汹涌,只等着一个浪头将自己淹死。